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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蟄伏

楊戕再殺回上穀城牆的時候,戰事已經接近尾聲。



一股熟悉又令人心煩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城牆上到處都是敵我雙方士兵的屍身,兵器、還有渾身都插滿了箭矢的戰馬屍體。楊戕踏著這些已死或者半死的生命體,往城牆上一路走了過去,周圍還在困獸猶鬥的突厥士兵紛紛斃命,再沒有什麽活物留下。



楊戕忽然已經感覺到一種厭倦,高聲道:“荒畢已敗,你們若要命的話,就滾吧!”



這些突厥人雖然聽不懂漢語,但是卻似乎聽懂了荒畢二字,而且他們很都人都看見了楊戕跟荒畢之間的拚鬥,見後者安然歸來,都明白荒畢必定是遭遇了什麽不測。



荒畢一直在這些突厥士兵心中,就如同狼群的頭狼,也好比是他們的英雄,現在卻被人中原人擊敗了,那些突厥士兵立即失去了先前的狠氣,但是卻少有人投降,他們大多仍然在那裏做著全無信心的反擊。



“咚!咚!~”



忽地,夜空之中響起了一陣奇異的琴音。清靈空曠,如同雪山融化的冰水,緩緩流入了每個人的心中。



那些突厥人聽見這琴聲後,忽然從憤怒、恐懼中清醒了過來,神情變得肅穆、莊重之極,就如同在聆聽神仙的指引。



然後,就見戰場上那些散落的突厥人逐漸聚在了一起,然後形成隊伍,居然有條不紊地向草原深處退了去。



而後,琴聲也越來越遠,終至不可聞。



楊戕想起了先前所見的那個錦繡,直覺上告訴他,這琴聲必定是出自她之手,無論是她的心機還是修為,實在都是深不可測。



庸王看見楊戕歸來,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迎上去道:“二弟,你是否已經擊殺了荒畢?”



一直以來,荒畢這頭人狼都是庸王的心腹大患。



楊戕哭笑了一聲,道:“大哥,兄弟讓你失望了,我隻是將他重創了,卻不曾取得他的性命,不過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他是休想將傷勢複原的。”



庸王笑道:“隻要二弟將其擊敗,日後他就不是草原上無敵的人狼了,那麽他對我們的威脅力也就小多了。今日一戰,全靠二弟將那荒畢擊敗,否則勝負之事,實在是難以預料。荒畢其人,對我們的威脅實在太大了。”



楊戕自然庸王的意思,人狼的厲害之處,並非隻是在於他的功夫,而是他對突厥士兵的象征意義,以及對中原士兵的威懾力,現在他被楊戕擊敗,就已經不再是那個在突厥人心目中戰無不勝的“狼王”了。



楊戕對荒畢已經全無興趣,疑惑道:“大哥莫非不覺得奇怪,剛才那琴聲是否是太過蹊蹺了?”



庸王顯是對突厥之事了解甚詳,說道:“那琴聲應該是出自突厥的三弦琴,不過光是琴技來說,實在是已經是登堂入室了。不過,我知道二弟並非是關注在琴音本身,而是奇怪那些突厥人為何為聽從琴音的指揮,剛才我曾聽到那些突厥士兵有人低聲念著什麽,那應該是指‘雪山神女’的意思,也就是他們所尊敬的一位神靈。”



楊戕點頭道:“那聲音傳至夜空之中,或者真是他們的雪山神女也是未可知了。”



“這定是有人故弄玄虛罷了。”



庸王大笑道:“若真是有神靈的話,那為何神靈不下凡將我們擊退呢?走吧,後半夜應該是我們的慶功宴會了,大哥早就知道今日之戰必定大勝而歸,所以已經提前預備了酒菜。”



“我們軍中飲酒,這好象……”



楊戕深知軍法嚴厲,嚴禁在軍中飲酒作樂的。



庸王笑道:“治軍者,須得講究一個‘活’字。該嚴的時候,自然應該是雷厲風行;而鬆的時候,自然應該盡情享樂,如此方才是鬆弛之道。若一味地守舊不變通,哪有情趣可言。走,邊走邊說去。”



宴會過後,當楊戕回到營帳的時候,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沉重和厭倦。



作為將軍,戰場的殺戮應該是不可避免,而且對敵人是無須有仁慈之心的。所以,對於一直以來的血腥屠戮,楊戕本應該泰然接受,但是他卻偏偏無法心中坦然,因為體內的獸性就如同一把枷鎖,時時都在折磨著他,每一次的殺戮都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將軍,而是一頭野獸。



一頭沒有感情和人性的發狂野獸。



這個念頭讓楊戕心頭又一陣煩悶,他連忙將無道傳於自己的佛門功法修煉了起來。



幸好佛門的功法果然是極具浩然正氣,能為人消弭心魔侵蝕。楊戕將那本《摩訶般若心功》運轉兩周天之後,心中的煩躁之感不禁大減,頓時輕鬆了不少。



“呼!~”



楊戕吐出一口氣,已然運功完畢。而這時候,他才赫然發現,舒茹正立在他身側,細心地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



“剛才你怎麽了,練功練得滿頭都是汗水,而且臉色也有點嚇人。”



舒茹道,“會不會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要不要叫軍醫來給你看看呢?”



楊戕愕然道:“我這身體,還能有什麽病痛啊,剛才隻是練功的時候出了點差錯,不過不礙事的。對了,鳳凰在哪裏,剛才我不是讓它來保護你麽?”



舒茹嫣然一笑,將手帕收入懷中,道:“它是一直在保護我的,剛才不過是它見你回來了,知道不會有什麽事情了,所以才獨自飛了出去,聽它說,好象是去什麽山了,它現在已經是那裏的百鳥之王了。”



“百鳥之王?”



楊戕不禁笑出了聲,“鳳凰,嘿,想不到它果然是成了百鳥之王了。這也難怪,這段時間老是見不到它的影子,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它成天在一旁煩躁。”



舒茹砌了一壺茶到楊戕身前,奇道:“將軍,鳳凰出現在人間,本來就讓人奇怪了,隻是沒有想到它居然還會說話,這就更是讓人驚詫了。恩,或者鳳凰和將軍,都是屬於一個傳奇吧。”



這本是一句恭維的話,不過舒茹卻似乎是歪打正著,說到了楊戕和鳳凰的相同之處。事實上,楊戕也好,鳳凰也好,他們都是在同樣一個人的改造下誕生的。不同的在於,鳳凰似乎很享受它的身體,而楊戕卻時常為他的身體所困擾。



“坐吧。”



楊戕示意舒茹坐在小方桌對麵,說道:“舒姑娘,你為何總是這般客氣呢,這些生活小節,就不要太過理會了,讓你到這裏,本就夠委屈你的了。”



“不委屈,不委屈。”舒茹連忙道,“這麽些日子以來,舒茹一直都過得很開心,能陪伴在將軍左右,實在是舒茹的福氣。”



楊戕歎了歎氣,從背上取下了分拆為兩截的玄鐵長槍,道:“舒茹,這把疾戰槍乃是先祖當年橫掃天下盜賊所用,陪同先祖建立了不世的威名,今日楊家雖然衰落,但是我既然重新拾其此槍,就必定有信心重複楊家往昔的榮耀。”



舒茹的眼中閃現出崇拜的目光,她說道:“以將軍霸絕天下的修為,加上你無法撼動的信心,必定能超越先人,開創更光輝的局麵。而且,就目下看來,將軍你不僅受到庸王看重,而且還被甄善公主所敬重,日後的前程,自然是無法限量的。”



“或者你並不相信。”



楊戕頓了一頓,品了一口茶,“當我握上這把長槍的時候,我的確是可以一往無前,將敵人紛紛刺於槍下,但是當我收起這槍的時候,總是覺得很煩悶,甚至很厭倦。或者,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因為我並不能將戰鬥看做是自己的榮耀。”



“看來將軍的確是不將舒茹作外人看待了。”



舒茹笑道,“將軍的話我自然是相信,而且知道將軍隻是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吧。因為將軍的話,舒茹實在是深有體會。”



舒茹說著,站起身來,翩翩而行,跳出了幾個曼妙的舞姿。然後,舒茹歎道:“曾經,每每在舞台之上的時候,我總是很欣賞自己的舞蹈,也陶醉於台下的掌聲。但是,當我離開舞台的時候,又覺得是異常的失落,因為那時候才發現,自己隻是一個沒有自由的可憐舞姬,而不是眾星捧月,娉婷而出的仙女。”



“舒茹你真是善解人心啊。”



舒茹的話讓楊戕頗有感觸,他說道:“或者正如你所說,在戰場的時候,我不自覺地就成為了一個凶猛的戰士,而戰場之下,我就不過是一個有著複雜情感的普通人罷了。”



舒茹道:“將軍,每次看見你從戰場上回來的時候,雖然是凱旋而歸,可是你卻總是寂寞的,但是你的身體可是流著將門的血液,你應該是意氣風發才是,是否你的心中還有什麽顧慮或者猶豫麽?”



楊戕所顧慮的,自然是身上的獸性,而且這種困擾甚至超過了他光複家門榮耀的迫切之心。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獸性所控製,以後就將徹底淪落為一個不獸不人的怪物,那時候他就會不融於人群,甚至也不能融於野獸,如果真有那樣的一天,他寧願立即身死當場。



“夜深了,舒茹你早點去歇息吧,不然天就該亮了。”



楊戕平靜地說道,有的東西,他實在不能告訴舒茹,甚至他覺得也無法告訴李真。



舒茹並沒有追問什麽,隻是囑咐楊戕好好休息,然後退出了帳外,往旁邊屬於她的帳篷而去。



有的秘密可以與人分享,有的卻不能,舒如並不笨,所以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兩日後,玄甲軍終於將戰場清理幹淨。



而這時候,那些負責軍務的士兵或者將軍卻是忙得不可開交,他們開始統計敵我是雙方陣亡的將士,戰場上繳獲的戰馬之類的戰利品等等。最重要的就是為陣亡的將士料理後事,為他們的家屬發放撫恤銀兩,還有就是所有活著的將士最期盼的東西——獎賞。



論功行賞。所以這些人要統計出每一個將士的戰功,以便到時候呈報上朝廷。無論多麽腐敗的朝廷,都不會廢棄軍功的,因為軍隊才是權利的根本。



當楊戕出現在軍中的時候,那些士兵都以一種盲目崇拜和豔羨的目光看著他,這種眼光本來應該楊戕感到自豪和滿足,但是楊戕心中有的隻有憂慮,如果有朝一日,這些士兵都知道自己是一個怪物的話,他們還會繼續當自己是英雄嗎?



當然不會了。而且,隻怕他們都會毫不留情地舉其手中的刀劍。



“楊校尉。”



有人叫住了楊戕,而且是一個女將。



燕菲菲道:“楊校尉你大勝歸來,若是論功行賞,你至少都應該官升一級,所以你理當高興才是,為何卻這一般臉色呢?”



楊戕扭頭看去,不知道燕菲菲又要給自己整出什麽麻煩出來,因為楊戕深知,燕菲菲沒有事情的時候,決計不會招呼自己的,總是冷眼相加。所以,楊戕道:“原來是燕將軍,不知道今日找我楊戕是為何事呢?”



燕菲菲杏眼一橫,說道:“我剛才問你的問題,莫非你沒有聽到不成?”



若是換著旁人,這樣無理的話,楊戕必定不以理會,隻是好男不過女鬥,楊戕無奈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何喜之有?楊某雖然也想建立功業,光宗耀祖,但是那些陣亡的將士,何嚐不是我這般的想法呢?隻是,他們卻無法享受到勝利的榮耀,而且還苦了他們的家人。”



此乃楊戕有感而發,並非做作。而且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張貴當日慘死的情形,也想起了他臨死之前的托付。雖然楊戕已經托人給老人家送去了銀兩並且安置了家產,但是畢竟沒有親自去看望過老人家,而且現在楊戕都還一直隱瞞著張貴已死的真相。



燕菲菲感覺似乎首次接觸到了楊戕的內心想法,她神色有點古怪,說道:“若是別人在我麵前說什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話,我定會對他心生鄙夷,因為很多人都不過是假慈悲罷了。不過,將軍似乎卻是有感而發,令菲菲都心生感觸,看來先前我對將軍的確是有點誤會,似乎將軍應該並非是貪圖富貴之人。”



“大凡是人,又怎麽能沒有貪念。”



楊戕道,“我所貪圖的不是富貴,卻是要重複家族榮耀。對了,燕將軍還是說你找我何事吧。”



燕菲菲再橫了楊戕一眼,說道:“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不成?不過,今日找你的確是有事情,因為公主曾書信與我,說她打算到邊關看望我軍將士。”



“這……”



楊戕心中大驚,他並不笨,自然明白那甄善公主看望、慰問將士的真正目的是什麽,“公主乃是千金之體,怎麽能輕易出宮呢?燕將軍,你說笑了。”



燕菲菲裝著若無其事地道:“誰給你說笑了,若是其他公主,或者不能輕易出宮,但是甄善公主若要出宮,那便一定出得了。楊校尉,你就好自為之吧。”



“那我該如何?”



楊戕茫然地說道,在戰場上的沉著、冷靜或者豪氣萬千,頃刻之間就消失無蹤。



“禍事是你闖來的,你應該問你才是,怎麽反來問我了?”



燕菲菲幸災樂禍地說道,“何況這樣的事情,別的人就是燒八輩子的高香,那也是求不來的啊。”



“算了。”楊戕頹然歎息一聲,道:“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到時候再說好了。”



“你們二位都在這裏啊。”



這時候羅青走了過來,笑著道:“庸王正在營帳中等候你們兩位呢,快走吧,今日可是宣布封賞的時候了。”



三人穿過幾個營帳,來到了中央的主帥帳篷。



庸王此刻已經在帳中等候,見楊戕和燕菲菲進來,迎上前去,笑道:“衝鋒陷陣,你們倒是爭相不讓,為何到了封賞的時候,卻反而落在了後麵呢?”



楊戕連忙行禮,果然見其他將領都已經到了帳中,大概今日的確是庸王宣布封賞的時候。



楊戕、燕菲菲兩人依次坐了後,庸王這才道:“經過前日一戰,我軍斬敵過萬,此都是全軍將士之功啊。所以,我呈報了朝廷,皇上龍顏大悅,認為此戰實有光耀國體之功,是以論功行賞,各位都將官升一級,並有地產、錢財等封賞。而楊將軍,此戰居功至偉,皇上特予加升兩級,榮升將軍一職。”



庸王宣布完這些封賞之後,各人相互道賀。



“此乃皇帝禦賜之酒,各位但飲無妨!”



庸王笑道,“經過前日一戰,突厥人不僅損兵折將,而失去了很多攻城的器具,可謂是元氣大傷,所以短期之內,諒他們也不敢再來叩關了,今日大家就不妨痛飲一番。”



不過庸王並沒有告訴他們,禦賜的酒不過十壇,而擺在這裏的,卻至少有二十多壇。



待眾人盡興而歸後,庸王將楊戕單獨留在了帳中。庸王道:“二弟,這次你可知為何你竟然能官加兩級,而且還得到了如此多的賞賜呢?”



楊戕幹脆道:“請大哥明示,兄弟對於這朝廷之事,許多都尚且不明。”



庸王笑道:“朝中各個勢力互相傾軋,彼此之間都有顧慮,所以都不會讓一方的勢力迅速膨脹,即使我們的將領立了大功,軍銜上的提升上也一直會受到其他勢力的打壓,所以很難出現你這樣越級提升的現象。所以——”



庸王說到這裏,忽地神秘地笑了笑,道:“所以自然還有其他勢力在幫你說話了,二弟不妨想想看,究竟會是誰呢?”



楊戕歎道:“我現在在朝廷中並無什麽有權勢又交好的人,更何況有幾人能在皇上麵前說得上話呢?莫非是皇上見我是忠良之後,所以有意提拔不成?”



“二弟其實早就應該猜到其人了吧?”



庸王笑道,“不過似乎二弟刻意想回避而已。不用想,也知道是我那皇妹為你說好話了,也隻有她是最容易左右皇上的決定的。”



楊戕歎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兄弟心中一直隻有在家鄉等我的人,即是我那未過門的妻子,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負她的。”



“誰說讓你負她來著?”



庸王自然知道他這個皇妹的作用實在是舉足輕重,所以不遺餘力地勸說道:“二弟,你重情重義自然是讓人敬服。不過男子漢三妻四妾乃是平常之事,你那未過門的妻子既然是賢良之輩,總應該理解你的處境才是。現在二弟你既然要光複楊家聲望,就必須建立不世功業,所以你若能得皇妹之助,前途自是平坦無疑。況且我皇妹實是美貌若仙,而且蕙質蘭心,類似桓齊這類的王孫公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等她垂青呢。”



楊戕明白庸王的想法,知道在庸王的眼中,欲成大事者,兒女私情必須放在一邊,若能對大局有利,自然甚好;若是無利大局,則應該置之一旁。



而事實上,楊戕小的時候,父親亦如此教導他,好男兒切不可為兒女情懷所累,忠君報國,才是應盡之道。隻是,楊戕深知李真對自己,實在是恩情並重,縱然自己建功不成,也決計不能辜負於她。不過,楊戕知道不宜與庸王探討此事,便道:“現在不過隻是胡亂推測罷了,大哥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且看日後究竟如何發展吧。對了,大哥,現在南方的戰勢如何了?”



庸王道:“目下太子和桓齊兩人,仍然主張以堅壁清野的戰術,所以他們與蠻夷大軍進入了僵持階段。以我看來,若是他們能將這個戰術堅持到最後的話,此戰勝數教大。反之,則不然了,想比你也清楚,雖然那些從京城而去的士兵裝備精良,看起來也訓練有素,但是卻大多狂妄自大,嬌縱跋扈,隻怕正麵交鋒,根本不是那些野蠻人的對手。”



對於這點,楊戕先前就有了定議,所以並不奇怪。不過,楊戕仍然說出了他的想法,這次太子連同那些京城高官之子去南方平亂,顯然誰都是建功心切,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或者還能按照堅壁清野的戰術按兵不動,死守沂城。但是時間一久,加上天氣炎熱,那些吃不了苦頭的將士們必定就會開始怨聲載道,打算出城跟那些蠻子決於死戰,。



不過那些將士縱然有什麽想法,也還是得聽從太子的指揮,所以他們需要一個說服太子出城決戰的良機。而這次,庸王大敗突厥大軍,就是他們苦苦等候的機會。太子見庸王又立大功,麵子上就會掛不住了,再加上手下的那些將士也都會力陳出城建功,所以一場決戰似乎並不能避免了。



庸王聽了楊戕的分析,若無其事地道:“太子久居京城,自然也跟他的那些將士一般,吃不了什麽苦頭,決戰之事,似乎是無法避免的。嘿,若是他能親自帶兵出戰,那當然就更理想了。”



聽庸王之言,楊戕心頭不禁一寒,他自然是明白庸王的意思,若是太子親自帶兵出戰的話,就很有可能死在蠻夷手中,那樣的話,庸王就少了一個跟他爭奪帝位的人。



楊戕心道,果然是一旦涉及權位之爭,什麽親情、友情都變得一文不值。不過楊戕仍然能理解庸王的想法,因為太子就並不當庸王是他兄弟,恨不能將之殺而後快。



“看來我們又要再次南下?”



楊戕平靜地說道,“若是太子軍戰敗,皇上大概又會派大哥你南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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