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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狼”和“羊”走到了一起

牛天梓究竟在朱勇耳邊嘀咕了些什麽呢?告訴你吧,牛天梓在勸朱勇和他搭檔演一個小品。

牛天梓對朱勇說:“元旦時全校有個聯歡會,你還不趁機表現一下自己,讓夏菁菁對你刮目相看?”

“可我什麽都不會呀。”朱勇為難,唱歌跳舞與他無緣。

“你就演個小品,小品懂吧?就是朱時茂和陳佩斯演的那個,《誰來當主角》。”

“誰願意和我演?”朱勇動了心,隻要能讓夏菁菁對他刮目相看,他會努力去做的。

“我呀!”牛天梓高興地說:“除了咱倆,誰還能演?我當正角,你當反角,你不是有當反角的有利條件嗎?保證一鳴驚人。”

“我真的行嗎?”朱勇不敢相信。

“保證你演完了小品,夏菁菁會對你另眼相看。”牛天梓信誓旦旦地說。

老實的朱勇相信了牛天梓。

難道牛天梓真的有那麽好心?朱勇就是有10個腦子也想不出牛天梓的意圖是在為自己!

牛天梓被劉穎的憂鬱迷上了,那種憂鬱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不可阻擋的魅力,他喜歡劉穎冰冷的神情,喜歡劉穎鬱鬱寡歡的性格,在他看來,劉穎簡直就是香港梅豔芳第二,但不知為什麽,平時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卻在劉穎不晴朗的麵容前退縮了,他隻好讓孫曉磊幫他帶話,那次,孫曉磊拐彎抹角地把牛天梓的話告訴了劉穎,被劉穎罵回來了,牛天梓又動用了整個大腦,這才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和“笨蛋朱儒”演一個小品,就演朱時茂和陳佩斯演的那個《誰來當主角》,他來當正角,做一個高高大大的正麵人物,由朱勇當反角,連頭都不用剃,這麽一個醜陋的反角來配他,更會顯得他威武高大,英傻瀟灑。隻要演出成功,他會名揚全校,到那時,會有多少女生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那麽,劉穎呢?他相信劉穎也會對他刮目相看,而根本就不是夏菁菁對朱勇刮目相看。

但牛天梓知道朱勇不會照他的意思去演小品,所以,在發現了朱勇的“隱情”後,便用計說服了朱勇。

就這樣,元旦前的一個月裏,牛天梓和朱勇走到了一起,兩人每天出雙入對,親熱得仿佛親兄弟,連陳遠都納悶“狼”和“羊”怎麽走到了一起?好幾次夏菁菁都悄悄問朱勇,“牛天梓不欺負你了?”

朱勇含笑點頭。

“你們每天在一起嘀嘀咕咕幹什麽?”

“到時你就會知道的。”朱勇想給夏菁菁來一個驚喜。

見朱勇不說,夏菁菁也不再多問,但她總有些不信那個調皮搗蛋的牛蹄子會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關心人的好學生。

元旦說到就到了,如牛天梓所說,學校讓每個班準備兩個節目,參加全校的聯歡會。

不用說,(3)班除了一個合唱外,就是牛天梓和朱勇的小品,隻是,牛天梓和朱勇的小品名字保密,不到聯歡那天,誰也不告訴。

陳遠問夏菁菁:“朱勇怎麽會和牛蹄子演小品呢?”

夏菁菁搖頭,“他不肯說。”

陳遠又問孫曉磊:“牛蹄子是不是又在搞什麽惡作劇?”

孫曉磊也搖頭,“沒聽牛蹄子說過。”

其實,全班同學都和陳遠一樣疑惑。

聯歡會就在學校的運動場上開,那天,整個(3)班都在等待著牛天梓和朱勇的小品。當報幕員報出了(3)班的小品——《誰來當主角》後,全校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掌聲,尤其是看到了禿頭朱勇光著個粉紅色的頭上場時,那掌聲經久不息。

……

牛天梓:隊長,鬼子讓我給你帶個話。

朱勇:皇軍說什麽?

牛天梓:鬼子說讓你繳槍投降。

朱勇:白日做夢,你這個叛徒,我原來一直認為,隻有我這模樣的能叛變,沒想到,牛天梓,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叛變革命了。

朱勇演得很認真,一絲不苟,那身想當正角從牛天梓身上換過來的寬大的西服穿在他身上,仿佛成了一件連衣裙,加上那兩道被誰畫成了倒八字的眉毛,和那顆不長一根毛的頭被太陽晃得發出了粉燦燦的亮光,真讓全校師生捧腹大笑。隻見朱勇拿著一把玩具手槍,腳踩著凳子,斜著眼背著台詞,不過他的目光不時地停在(3)班的方向,他看到了,看到了夏菁菁笑得合不攏的嘴,還有讚賞的眼神,他演得更加來勁了。

牛天梓也毫不示弱,從朱勇身上換下來的那件不合身的衣服,他根本沒穿,隻穿著一件羊絨衫,並顯耀地挺著有鱷魚牌商標的左胸,以威武的嗓音,誇張的表演,不時地博得全校師生的掌聲。

陳遠望著牛天梓和朱勇在台上的表演,嘴裏卻一個勁地嘟囔著:“這麽說,‘狼’和‘羊’真的成了朋友?他倆的配合居然這麽默契?想不到!想不到!”

煩得孫曉磊捅了陳遠好幾次,“就你少見多怪,‘狼’和‘羊’怎麽不能成為朋友?我早就說過,牛蹄子並不是那麽壞的,他有才,人總有犯錯誤的時候,改了就是好同誌,行了,別叨嘮了,好好看吧。”

牛天梓:唉,隊長,鬼子讓你繳槍投降。

朱勇:還有。

牛天梓:沒有了。

朱勇:沒有了?就沒什麽條件嗎?

牛天梓:什麽條件?沒條件。

朱勇:沒條件誰投降啊?哦,我算是明白了,你把皇軍給我的好處都讓你吃了回扣了。說,有沒有?

牛天梓:沒有。

朱勇:沒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皇軍都跟我說過了。

牛天梓:說什麽?

朱勇:皇軍托我給你帶個話,隻要你能夠投降皇軍,他馬上讓你榮華富貴一輩子,金票大大的呀!

牛天梓:呸!

如潮的掌聲。

一直等到聯歡會結束後,牛天梓把孫曉磊拉到一邊,讓他轉告劉穎,他想找劉穎談談時,孫曉磊才恍然大悟,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狼’拉著‘羊’做朋友是有目的的。

不過,孫曉磊還是把牛天梓的話轉告了劉穎。

劉穎什麽都未說,她去了孫曉磊說的那家冷飲店。

牛天梓早就等在那裏了,見劉穎到來,高興得忙買了兩筒冰激淩,送到劉穎麵前一個,然後不知所措地對劉穎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別以為別人怕你,我才不怕呢!”劉穎沒好氣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沒頭沒臉地問:“找我有什麽事?”

牛天梓真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才好,他覺得兩個人好應該是雙方的事,可他和劉穎,卻有些牽強附會的意思,但對劉穎的喜歡卻不容他放棄這次機會,他結巴著,“你喜歡我今天表演的角色嗎?”

劉穎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冷酷地說:“什麽角色?我上廁所去了,根本沒看。”。

牛天梓的心忽悠了一下,但他還是裝著很紳士的樣子將笑容貼在臉上,“就是朱時茂和陳佩斯演的那個小品,我當正角,朱勇當反角,效果挺不錯的。”

“是——嗎?”劉穎裝作很驚詫的樣子問了一句,然後看著旁桌一個婦女在哄一個小孩。

尷尬的冷場令牛天梓更加不知所措起來,他也裝作對那個婦女和小孩感興趣的樣子擠出笑容,但見劉穎始終不把臉兒轉過來,隻好輕聲地問:“劉穎,孫曉磊沒對你說我為什麽約你?”

“說什麽?”劉穎明知故問。

“這……這?”牛天梓尷尬地擺弄著眼前的冰激淩,鼓足勇氣,眼一閉地說:“我喜歡你,想和你聊聊。”說完才如釋重負地低下頭打開了冰激淩的蓋。

“可我不喜歡你,所以沒有什麽好聊的。”劉穎很幹脆,站起身,想走。

“我知道。”牛天梓緊張地看著劉穎,知道隻要劉穎一走,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便努力做出一副笑臉,顯得溫和地說:“你聽我說。”牛天梓指了指椅子,見劉穎坐下了,這才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你喜歡?”

劉穎從鼻子裏一哼,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我想,優秀的男生個個女孩子都會喜歡。”

“我知道……”牛天梓欲言又止,看了劉穎幾秒鍾,這才說:“我知道你喜歡陳遠,可你不知道陳遠隻是喜歡那個去了上海的張婷玉。”見劉穎低頭默認,牛天梓繼續說:“雖然張婷玉已經走了,但那天我聽孫曉磊說,張婷玉好像給夏菁菁來過一封信,說他爸爸大概明年還會回北京來,那時,她就會跟她爸爸一起回來。所以,我想,陳遠不會放棄張婷玉的,隻是你……”牛天梓不知該如何勸說劉穎放棄喜歡陳遠,他隻是怔怔地盯著劉穎的臉。

聽到這句話,劉穎就像被誰潑了一盆涼水,忽然覺得全身一下子就涼透了,她緊咬著下唇,猛地站起身,衝著牛天梓喊了一句:“誰說我喜歡陳遠了?張婷玉回不回來與我有什麽關係?”說完,抓起書包衝出了冷飲點。

其實,劉穎早就知道陳遠對她無意,但心裏總也不願承認,每天隻是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夢幻裏,而今天,卻是牛天梓無情地粉碎了她的夢,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也不想做飯,隨手打開了電腦,隻是想從《喋血恩仇記》裏找回一種感覺,但從陳遠寫的那些續篇裏發現,她需要的那種感覺根本就不存在,因為,陳遠在寫《喋血恩仇記》時從不忘把自己對張婷玉的感情表露出來,而對自己,他根本就無動於衷。

劉穎想起了牛天梓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你喜歡?”

劉穎還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優秀的男生個個女孩子都會喜歡。”反過來,優秀的女生不也是個個男孩子都喜歡麽!可是自己……

劉穎知道自己沒那麽優秀,最起碼沒張婷玉那麽活潑開朗,而陳遠,偏偏喜歡活潑開朗的女生,那麽自己……

劉穎長長地歎出一口氣,在父母鬧離婚的環境中長大,她怎麽能夠開朗?迄今為止還在為父母的複婚做著努力,她怎麽會不憂愁?她想,她離陳遠喜歡的標準差遠了!

是的,正如牛天梓所說,陳遠不會放棄張婷玉,難道自己還要對陳遠“一往深情”?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了?劉穎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手卻已經在鍵盤上按下了《人非草木,豈能熟視無睹》,她隻想能在《喋血恩仇記》裏說明一些什麽。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十三回

《人非草木,豈能熟視無睹》

四隻手

話說小蝴蝶見爹娘都走了,獨自躺在屋裏怪寂寞的,便起身悄悄去了翔鶴的小院。

“小蝴蝶,你還活著,紀莊主沒騙我。”高翔鶴的眼裏含著深深的愧疚,一把抓過小蝴蝶的手,口唇翕動了好一陣才顫著嗓音說:“你能原諒我麽?我從末有過想殺你的念頭,昨晚不知為什麽竟……”高翔鶴已被痛苦折磨了好久,連眼皮都不敢抬。

見高翔鶴如此難過,小蝴蝶走上前安慰說:“別這樣翔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有幾天我就又能撓你癢癢了。”說著輕輕地抬了抬受傷的胳臂,做了個撓癢的姿勢。見高翔鶴下意識地往後躲著,小蝴蝶笑了,“不過,現在我可不是你的對手,等我傷好了,你準撓不過我。”小蝴蝶做了個怪相,空氣立刻緩和了許多。

高翔鶴也勉強笑了一下,欠起身往炕裏靠了靠。

小蝴蝶一抬P股,緊挨著高翔鶴坐上了炕。

“疼麽?真對不起你,我……”高翔鶴撫摸著小蝴蝶的胳臂,心裏還在自責。

小蝴蝶則沉下臉,假裝不厭煩地說:“別再提那事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是骷髏人讓你幹的對麽?”見高翔鶴點頭,小蝴蝶想了想又問:“骷髏人與我有什麽仇?為什麽要你殺我?”

高翔鶴搖搖頭,紀莊主也問過這個問題,他實在是解答不出來,他默默地低下頭,心中實感愧對小蝴蝶,愧對紀莊主。

小蝴蝶怕自己再問下去會讓高翔鶴更加難過,便換了個話題說:“翔哥,這半年多來你去了哪裏?怎麽一點音訊全無,讓人好不著急,我來找過你數次,可都不見你影兒。”

望著小蝴蝶嬌嗔的模樣,高翔鶴心中實在感激她的關懷,想起自己昨晚殺了嚴世鵬為娘報仇的事,心情一下變得輕鬆起來,舒了口氣道:“還記的我那個蒙麵人師父嗎?他在半年前來過,交給我一本書,你知道那是本什麽書嗎?就是那本《天魔日月寶劍錄》,他把我帶至一座山洞,又教我裏麵的功夫,又將天魔日月寶劍給了我……”

不等高翔鶴敘述完,小蝴蝶就驚喜地喊起來:“原來你是跟師父學藝去了!定是我爹幫著你師父找到的《天魔日月寶劍錄》,因為爹說過要幫你找來著。”想起爹曾允諾過的話,小蝴蝶自信地點了一下頭。

“原來《天魔日月寶劍錄》是紀莊主幫我找回來的?難怪師父會有《天魔日月寶劍錄》呢!隻是我……”高翔鶴覺得自己對紀莊主更有一種道不出愧恨,心中不由得又沉重起來。

小蝴蝶並未在意高翔鶴的臉色發生的變化,隻是順著他的話說:“翔哥,你跟師父學會了《天魔日月寶劍錄》,是不是就能去殺嚴世鵬為你娘報仇了?等著我翔哥,等我傷好後,跟你一起去殺那個老賊,哼,上次沒能殺死他算他走運,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做他的姨太?我還要他做我的七孫子呢。”小蝴蝶為自己粗魯的話語咯咯笑起來,但見高翔鶴滿麵嚴肅之色,立刻斂住笑輕聲問:“怎麽翔哥,你怕了?”

高翔鶴搖了搖頭,臉上竟露出一絲欣慰,“嚴世鵬已經被我殺了!娘的仇報了,你的氣也出了……”說到這兒,高翔鶴突然又變得高興起來,拉過小蝴蝶的手,鄙夷地說:“哼,做你的七孫子?就是給你七孫子擦P股也不要!”

不料小蝴蝶卻沒有一丁點兒笑容,她先是驚訝,緊跟著就撅起了嘴,“你已經殺了嚴世鵬?什麽時候?為什麽不叫上我?”小蝴蝶生氣了。

見小蝴蝶生氣,高翔鶴忙解釋道:“小蝴蝶你聽我說,昨晚回來後直接去了嚴宅大院,正巧嚴世鵬在做壽,我想試試天魔日月寶劍的厲害,所以當即就殺了他,連小飛鏢與楊三郎都未來得及告訴,他們還不知道呢。”

聽到這些,小蝴蝶心裏平衡了些,仍舊撅著嘴問:“是用天魔日月寶劍殺的麽?”見高翔鶴點頭,小蝴蝶一掃剛才的不愉快,一把揪住高翔鶴的袖子,將一雙眼睛望屋裏,“寶劍在哪裏,快拿給我瞧瞧。”

為了討小蝴蝶的喜歡,高翔鶴立刻站起身從牆上摘下寶劍,遞到小蝴蝶手中。

“這就是天魔日月寶劍呀!”小蝴蝶眼睛瞪得老大,細細打量著劍柄上刻著的那行小字:天魔日月寶劍,然後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抓住劍柄,剛要拔劍,被高翔鶴伸手擋住了。

“拔不得!”

“你不願意讓我看?”小蝴蝶賭氣地將劍扔到一旁,扭身不願理高翔鶴。

高翔鶴扳過小蝴蝶的身子解釋道:“不是我不讓你看劍身,隻是劍身發出的光會傷及你的身體。”

“那你怎麽不早說?”小蝴蝶轉怒為喜,接過劍,用手撫摸著鑲在劍鞘上的寶石,真不愧是把寶劍,連劍鞘上的寶石都那麽漂亮,小蝴蝶心想。

望著劍,高翔鶴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嚴蓮珠,見小蝴蝶正津津有味地把玩著劍,便小心翼翼地裝做漠不關心地問:“小蝴蝶,昨晚,你和蓮珠怎麽會去了河邊?又為什麽打鬥?”

“蓮珠是來向我要你的?”見高翔鶴提及嚴蓮珠,小蝴蝶的話語竟有些沉重。

高翔鶴卻不解,“要我?”

“是的,要你。”見高翔鶴用疑惑的眼神盯住她,小蝴蝶便將昨晚嚴蓮珠如何來到家中,如何為了要高翔鶴,兩人從家中打到河邊一一說出,隻是在說到蒙麵人到來時便停下了,因為那之後發生的一切,小蝴蝶怕高翔鶴再度不安,也就隱去了不說。

自然,高翔鶴已察覺小蝴蝶的意圖,又見她並末提及一句嚴蓮珠的不是,話中也無半點責怪嚴蓮珠的意思,心裏對小蝴蝶不由得敬佩起來,“小蝴蝶,你長大了。”見小蝴蝶驚訝地瞪著他,不無感激地說:“謝謝你救了我,要不我就……”

“什麽?我救了你?翔哥,你錯了,不是我救的你,是蓮珠。”不知為什麽,竟有兩滴淚珠在小蝴蝶眼眶裏打轉。

“是蓮珠救的我?”高翔鶴心頭一震,不信地望著小蝴蝶。

小蝴蝶點頭,不無傷感地輕聲說:“是她救了你,為了救你,她被黃河水卷走了。”

高翔鶴更為震驚,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小蝴蝶!”

“蓮珠她死了!為救你被河水卷走了。”此時,小蝴蝶已經淒然淚下,雖然對嚴蓮珠的印象並不那麽好,但她卻肯舍出性命去救翔鶴,這足以讓小蝴蝶對她另眼相看,為她傷心不已。

“你說她為救我死了?被黃河水卷走了?怎麽會?怎麽會呢?她怎麽會死呢?”高翔鶴像是傻了,呆了,兩眼茫然地盯著一個方向,嘴裏反來複去念叨著一句話:“怎麽會死呢?她怎麽會死呢……”

“真的翔哥,蓮珠見你被河水卷走,便跳進黃河去救你,等你被她推上河岸時,她卻……”小蝴蝶哽咽著,說起了河邊的一切。

就在高翔鶴躍進黃河中的刹那,嚴蓮珠不顧一切地衝向河邊。

“翔哥,翔哥——”小蝴蝶也捂著胳膊上的傷口,緊跟著嚴蓮珠踉踉蹌蹌地向河邊跑去。

高翔鶴的衣服被河水鼓起好大的水泡,正快速向下遊衝去。

“翔哥——”小蝴蝶不顧一切,發狂地縱身跳向黃河。

“小蝴蝶,你要幹什麽?”嚴蓮珠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小蝴蝶的衣服。

“放開我,讓我去救翔哥。”小蝴蝶反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嚴蓮珠鼻梁上。

鮮血一下從嚴蓮珠的鼻子裏流出來,但嚴蓮珠並末鬆手,她兩手猛地抱住小蝴蝶。

“放開我,你這個膽小鬼,要不是你,翔哥也跳不了河,等我救上他,看怎麽與你算賬。”小蝴蝶發怒了,拳打腳踢,企圖掙脫開嚴蓮珠的束縛,跳向黃河去救高翔鶴。

嚴蓮珠掃了一眼已經衝向遠處的高翔鶴,向小蝴蝶大喝一聲:“小蝴蝶,你聽著,既然翔鶴哥跳河是因我,那就讓我去救他。”

“不,放開我,翔哥決不願意讓你去救他。”小蝴蝶嘶吼著。

嚴蓮珠並不鬆手,她瞪了小蝴蝶一眼沉聲道:“你受了傷,水性並不見得比我好,再說岸上也需要人。”說著將小蝴蝶向後推去,身子猛地縱起,跳進了黃河中。

河水像一頭凶猛的野獸,一下就把嚴蓮珠吞了下去,爾後又像一頭戲弄弱小動物的獅子,又將嚴蓮珠從水中托起,遠遠拋向下遊。

小蝴蝶被嚴蓮珠的無畏感動了,整個心隨著她而去了,“蓮珠,小心——”小蝴蝶大聲喊叫著,沿著河岸向嚴蓮珠追去。

嚴蓮珠並末聽見小蝴蝶的呐喊,隻是兩手奮力地劃著,仰頭向前方尋找著高翔鶴的身影。

此時,高翔鶴就像一個時沉時浮的葫蘆,被河水快速地衝向下遊。

“快,翔哥就在前麵。”小蝴蝶指著高翔鶴衝嚴蓮珠呼喊起來。

嚴蓮珠看到了小蝴蝶的手勢,從水中猛地躍起,看了一眼前方,又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小蝴蝶兩眼死死盯著水麵,等嚴蓮珠露頭,但過了許久,也不見嚴蓮珠露出頭來,小蝴蝶急了,剛要喊,卻見嚴蓮珠從十幾米遠的地方竄出了水麵,離高翔鶴已經不遠了。“蓮珠,快抓住翔哥!快抓住翔哥!”小蝴蝶不能不佩服嚴蓮珠的水性,見她已經接近高翔鶴,不由得驚喜地呼喊起來。

隻見嚴蓮珠在水裏不是遊,倒像是往前竄,她以最快的速度遊近高翔鶴,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將他往岸邊拖去。

“快蓮珠,再加把力就到岸邊了。”小蝴蝶早已等在岸邊,伸出手等著嚴蓮珠將高翔鶴拖至岸邊,好將他倆拉上岸。

嚴蓮珠經過水中一番掙紮,早沒了氣力,現下又拖著高翔鶴,更是費勁。隻見她一手拽著高翔鶴,一手不斷向前劃著,嘴裏氣喘噓噓,讓小蝴蝶好不焦急。

“蓮珠,堅持住,快,抓住我的手。”

嚴蓮珠總算將高翔鶴拖到了岸邊,她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一用力將高翔鶴托出了水麵。

小蝴蝶忙伸出兩手抓住了高翔鶴的衣袖,將他拖上了岸。傷口中的血流了小蝴蝶一胳膊,也流了高翔鶴一手。

“蓮珠,快把手給我。”小蝴蝶又向水中的嚴蓮珠伸出手。

“告訴,告訴翔鶴哥,我,我……”嚴蓮珠並未伸出手,她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蓮珠,快些把手給我!”小蝴蝶急得快要哭了,她趴在岸邊,探出身子將手遞給嚴蓮珠。

但嚴蓮珠隻是向小蝴蝶投去一個友善的微笑,便被打過來的浪濤卷走了。

“蓮珠,蓮珠——”小蝴蝶急巴巴地喊著,瞪圓了眼睛在滔滔的水麵上尋找,可哪裏有嚴蓮珠的影子呢?“蓮珠,蓮珠——”小蝴蝶衝著河水大聲地呼喊起來,回答她的隻是河水不息的吼聲。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昨夜還在為了要高翔鶴和自己撕殺,今天明知水中有險,卻把自己推到了後麵,她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勇敢地跳進黃河,救出了高翔鶴,而她,卻被河水卷走了。小蝴蝶哭了,望著咆嘯的黃河,哭得好不傷心。

“蓮珠,蓮珠,我忘不了你。”小蝴蝶不無恭敬地向著滔滔的黃河水抱拳躬身,猛一回頭走到高翔鶴跟前,用手拭了拭他的鼻孔,氣若遊絲,也顧不得再去想那許多,拭淨淚水,背起高翔鶴向三石莊奔去。

當小蝴蝶講述完河邊的一切時,高翔鶴已是熱淚盈眶,泣不成聲,“蓮珠,我對不起你,我害了你。”此時高翔鶴的心真像刀絞一般難受,他不但欠小蝴蝶的情,也欠蓮珠的情,這種情是永生永世也還不起的。

“翔哥,別太難過了。”見高翔鶴悲痛欲絕的樣子,小蝴蝶心中很是不忍,從兜裏掏出手帕,為高翔鶴擦去淚水,並勸他。

“小蝴蝶,我是個罪人,我傷了你,又害了蓮珠,我不會饒過我自己。”高翔鶴說著從小蝴蝶手中奪過天魔日月寶劍,就要自刎。

“翔哥,使不得,使不得呀!”小蝴蝶急忙從高翔鶴手中搶過劍,哭泣道:“你不能這樣輕生,蓮珠救你的意思並不是想讓你去死,若是她想讓你去死,為什麽還要冒險救你呢?”見高翔鶴不語,又說:“你想想看,蓮珠是因喜歡你才救你的,若是她知道救活了你以後,你又以死來報答她,那她會多麽難過,不如我們明天一起去河邊祭她,多為她燒幾張紙。”小蝴蝶擦去了眼淚,聲音變得極其嚴肅,“再說了,這一切都是骷髏人造成的,骷髏人才是真正的的罪人,現下我們還不清楚骷髏人是誰,我們應該找到那個骷髏人,替蓮珠報仇。”

一席話,說得高翔鶴直點頭。

見高翔鶴已恢複常態,小蝴蝶這才將劍還給他,問:“翔哥,你昨天怎會去河邊呢?”

“我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去到河邊的,似乎一切都是身不由已。”高翔鶴努力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但不知為什麽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曾有過什麽意識要去河邊。

“翔哥,如此說來你昨晚並末認出我與蓮珠了?”

高翔鶴點頭,掃了一眼小蝴蝶的胳臂,有些怨恨地咬著嘴唇。

“怪事,你怎麽會突然不認識我,不認識蓮珠,甚至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呢?”小蝴蝶心頭聚滿了疑雲。

高翔鶴望著小蝴蝶那蹙起的眉頭,心下也感到焦慮,想起小蝴蝶在河邊說過,自己還殺了三石莊的仆人,更是憂心忡忡,便抱有一線希望地問小蝴蝶:“那個殺三石莊仆人的蒙麵人真的是我麽?你不會看錯吧?”

“翔哥……”小蝴蝶不忍心看到高翔鶴的心靈再度受折磨,但她吞吐的語言以及含畜的神態似乎已經說明,那個殺三石主仆人的蒙麵人就是高翔鶴。

“那個蒙麵人很像我,是麽?”高翔鶴還在掙紮,他多麽希望小蝴蝶點頭,他甚至怕看到小蝴蝶搖頭。

但小蝴蝶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躲躲閃閃地說:“那晚,我跟蒙麵人到了你院中,他在你的小院裏一閃就不見了,當時我還以為他是來殺你的,昨晚在河邊,看到你後,我就認出了你與那個蒙麵人……”

“我為什麽要去殺那兩個無辜的仆人呢?我與他們並無仇啊?”高翔鶴終於絕望了,他喃喃著,像是在問小蝴蝶,又像是在問自己,他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的所為,尤其是砍傷小蝴蝶一事,更讓他蹊蹺,他與小蝴蝶無怨無仇,兩人親密無間,他怎麽會狠心去砍傷小蝴蝶呢?再說紀山生將他當兒子般地撫養大,他就更沒有理由去傷害小蝴蝶了。

見高翔鶴沉悶不語,小蝴蝶不禁憂慮地勸他:“翔哥,我們要不要把這一切告訴爹,爹是個大人,他定會弄得個水落石出,幫你解開這個謎團。”

高翔鶴默默地點了點頭。

欲知謎團能否解開,請看下回分解。

其實,在寫《人非草木,豈能熟視無睹》的過程中,劉穎已經自覺地退出了對陳遠的感情糾葛,她甚至覺得自己很偉大,就像《人非草木,豈能熟視無睹》中的嚴蓮珠一樣,為了高翔鶴,不顧犧牲自己的生命,這種忘我的感情有多難得?

當劉穎關上電腦後,突然覺得渾身輕鬆,仿佛從肩上卸下了一塊大石頭,見到爸爸回家,劉穎顯出一副好心情的樣子忙去做晚飯。

做完作業,已經是晚上10點多鍾了,劉穎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回自己屋前才發現爸爸屋的燈還亮著,劉穎推開了爸爸的屋門,隻見爸爸屋裏的電視並未打開,爸爸也未在看報紙,隻是木木地盯著床頭櫃上媽媽的一張照片在思索著什麽。

爸爸又在想媽媽了!劉穎走進屋裏,幫爸爸鋪好被子,衝爸爸笑笑,“爸爸,睡吧。”

劉穎爸爸像是沒聽到似地仍舊呆呆地盯著媽媽的照片看。

劉穎知道自從媽媽再婚跟著別人去了外地後,爸爸每晚都這麽孤寂,他甚至常常煽著自己的臉罵自己活該。劉穎不知道爸爸的悔疚有多深,但每次看到爸爸狠狠地抽自己的臉時,劉穎就心疼得不得了,她明白媽媽是不會回來了,爸爸已經那麽深地傷害了她,她怎麽還會回來呢?她也恨過爸爸,並用最惡毒的語言咒過爸爸,但他畢竟是自己的爸爸,恨過罵過之後,她還要為爸爸著想,而此時,看著爸爸又陷入到深深的自責中,便勸慰爸爸說:“爸爸,我想媽媽一定會回來的,你就別胡思亂想了,早些休息吧。”

“你媽媽恨死我了,她怎麽還會回來呢?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她怎麽會再婚,怎麽會躲我遠遠的,讓我找不到她呢?我真是該死呀!”爸爸揪著自己的頭發,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爸爸,想開一些吧。”劉穎不知怎麽才能使爸爸從自己布下的陰影中解脫出來。

不料劉穎爸爸看著劉穎卻突然冒出一句:“穎穎,我想問你,如果爸爸再婚,你能繼續和爸爸住在一起嗎?”

爸爸的話嚇了劉穎一跳,她不知道爸爸怎麽會冒出這麽一個念頭?但為了使爸爸逃出孤獨的陰影,劉穎隻能違心地點頭,逃也似地離開了爸爸的屋子。

人的感情怎麽來得這麽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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