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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不叫朱儒,我叫朱勇

姐姐被撞住進了醫院,全校師生捐款幫助朱勇,感動得朱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知自己該怎麽謝學校謝老師謝同學,幾天來,他覺得自己是在一種感激和恍惚中度過的。

周末,朱勇從醫院看完姐姐回來,在所租房子東頭的公用電話前走了好幾個來回,想給徐老師打個電話,因為徐老師交待過,讓他周未把姐姐傷勢的情況打電話告訴她,她好決定星期一要不要繼續向校方提議在全校再一次發動獻愛心捐款行動,但那三毛錢和徐老師的電話號碼都在朱勇的手心裏捏出了汗,他也沒敢拿起那個公用電話。算了,不如給陳遠打吧,接著朱勇又自嘲地搖搖頭,既然不敢給徐老師打,又怎麽敢給陳遠打呢?其實,倒不是朱勇怕誰,也不是舍不得三毛錢的電話費,而是,從小到大,他從未打過電話。他不知怎麽才能撥通電話,怎麽才能把自己的話通過那個帶顏色的玩藝兒傳給徐老師和陳遠,他看了看守電話的小夥子那張能穿透人心的雙眼,不想引來一頓嘲笑。

最後,朱勇隻好死了打電話的心,沮喪地回到那間隻有8平米的小平房裏。

因為租金便宜,因為有一個大窗戶,在朋友的幫助下,姐姐便租了這間房子。

就著大窗戶的陽光,朱勇做完作業,閑得無事,便從本上撕下一張紙,來到北京後,還沒給農村的朋友寫過信呢,說不定他們會罵他進了城便傲氣了,便忘了農村的朋友。

水娃是朱勇最好的朋友,住他家院後,房子被大水衝塌後,他們便住在了隻有一牆隻隔的簡易棚裏,無論如何,他得給水娃寫封信,一來是告訴他自己來到北京後的情況,二來是通過他的信問問自家的情況,因為父母認不得幾個字,大凡來信也是借用他人之手,告訴他和姐姐一切都好,什麽也說明不了。

水娃:你好!

早就想著給你寫信,隻因為剛剛來到一個生地方,又遇到了許多不順心的事,所以,今天才給你寫信,不要生我的氣。

開學第一天,姐姐把我帶進一所挺漂亮的中學,當我和一個叫牛天梓的男生被編進初二(3)班時,我心裏突然冒出了自卑,雖然在家鄉我的學習成績並不差,我們家的條件也算不錯,但來到了夢寐以求的北京,才知道什麽叫學習好,什麽叫有錢。就說那個陳遠吧,他是我們班的班長,他知道的東西可多啦,他最拿手的就是數學,從來看不見他用功,可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同學們都叫他數學王子,其次是他的電腦玩得好,知道電腦吧?就是那個我們在電視廣告裏見到的能在上麵寫字畫畫的東西,聽我的同桌夏菁菁說,他玩得可棒了,同學們稱他是比爾·蓋茨第二,比爾·蓋茨知道是誰嗎?陳遠說比爾·蓋茨是世界電腦起家首富,連大學都沒上過,可見比爾·蓋茨的智商有多高了。而陳遠,不愧為數學王子和比爾·蓋茨第二的稱號,1米76的個子,如老鷹翱翔般的眉毛,他就像夏菁菁給我看的好萊塢明星照片,好萊塢你肯定不知道,就是美國拍電影拍得最棒的公司,好萊塢的電影演員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而陳遠,也是我迄今為止見到過的最好看的男生了,他對我很好,從不看不起我,當他聽說我姐姐的腿被車撞傷後(記住別告訴我爸爸媽媽,他們會為我們擔心的),他給我捐了100塊錢呐!還有我的同桌夏菁菁,她捐了50塊,她對我也特好,一點也不像那些高傲的女生,總罵我鄉巴佬,她對我講北京的趣聞秩事,講外地人來北京應該注意什麽,講學習上應該怎麽學才能學好,講……,總之,該講的她全都講給我聽,還教我普通話,她的聲音可好聽了,她是學校的廣播員,聽說她唱歌也唱得很棒,可惜我沒聽過,不過說真的,從第一天起我就喜歡上她了,但我知道,她對我這麽好,並不是喜歡我,而是同情我,同情我是災區來的學生,同情我是農村來的學生,但不管她出於什麽目的,我都覺得她是北京最漂亮最溫柔的女生了,能和她每天坐在一起,我覺得陽光都顯得那麽燦爛。

不過,也有許多不順心的事情,許多男生都拿我開心,因為口音,再加上我的個子矮,他們把我的名字叫成朱儒,尤其是那個和我一起轉到這所學校的牛天梓,同學們背後都叫他牛蹄子,他自以為自己很酷,所以他最看不起我了。他叫我鄉巴佬朱儒,每次見麵都要恥笑地問我,我爸酷成什麽樣了?水娃,你可別小看這個酷字,我查過字典了,酷就是殘酷和程度深的意思,可北京人對酷的理解卻不是這樣,他們說一個人酷就是說這個人有一種冷酷的美,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帥勁兒,可我看那個牛蹄子才醜噯,不過14歲的年齡總喜歡穿一身黑色的運動衣,就像一身喪服,還時不常地戴一副黑色的墨鏡,像個壞人,不過,他很有錢,雖然他總喜歡扯著我問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麽牌子,然後以我說不出來取笑我,但他也非常慷慨地給我捐了100塊錢,所以我不能說他的壞話。我最不喜歡的是一個叫孫曉磊的男生,剛開學的第一天,他就把我關進了廁所,嚇得我哭了一場,後來,他又關了三個同學,被學校勒令退學,後來,他又來上學了,聽陳遠說,他媽媽下崗了,他爸爸也因為廠子裏效益不佳停業在家,他們家的情況也算是城裏的窮人了,可我不知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還要欺負我,他總喜歡用手敲我的頭,有幾次還想掀我的帽子,你知道我的頭……

當然,我不喜歡的還有班裏的幾個女生,她們總嫌我臭,說我身上有汗味,說我的衣服是垃圾堆裏撿來的,要知道我每天回家後都擦身子的,周末姐姐也總會燒上一些熱水讓我洗個澡,再說我的衣服,都是房東家的兒子給的,他說扔了可惜,也省得姐姐花錢為我買了,大概是因為衣服太大了的緣故,才被班裏的女生們說成是撿的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隻是那個叫劉穎的女生才可惡呢,她不但自己不理我,還不讓我同桌的夏菁菁理我,說徐老師怎麽會讓夏菁菁和我坐同桌呢?如果老師讓她和我同桌,她一定會一頭撞死。天啊,難道我真的有那麽醜陋和可憎?我不就是個頭矮了些,不就是沒有名牌衣服穿,不就是鄉巴佬進城沒見過大世麵,不就是頭上有些……

好在是夏菁菁並不在乎劉穎的話,她總是安慰我,“別聽他們瞎說,好好學習,有了好成績,誰都會對你刮目相看。”

我相信夏菁菁的話,也感謝徐老師和陳遠他們對我的捐款幫助,我想我和姐姐不會被困難嚇倒的,我們會渡過難關,戰勝困難,等家鄉建好了,我們再回去。

總之,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但我得為姐姐做些吃的送到醫院,下次再談。

祝你一切順利。

朱勇

朱勇把信裝進信封用米粒封好,又給姐姐做了午飯,剛要離開家就見陳遠、孫曉磊、夏菁菁、劉穎和鄒雨悅說說笑笑地來了,慌得他忙招呼幾人進屋。

“朱儒,做什麽好吃的?是不是知道我們還沒吃飯專門為我們做的?”幾個人剛跨進門,孫曉磊就挑著眉毛聳著鼻子揭開了桌上的飯盒蓋,然後使勁地嗅了一下,卻突然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說:“哇,水煮黃瓜片!就拿這個招待我們呀?”

“這……這……”朱勇不知說什麽好,不知所措地望著孫曉磊那副誇張的麵孔。

倒是陳遠一巴掌把孫曉磊推到一邊,笑著對朱勇說:“別聽他的,我們早都吃完中飯了,是不是要給你姐姐送飯去?你姐姐的傷勢怎麽樣了?”

“好多了。”朱勇怕劉穎看見飯盒裏的菜會恥笑他,忙合上飯盒蓋,但偏偏劉穎聽了孫曉磊的水煮黃瓜片非要看看不可,一把拖過桌上的飯盒又打開了。

“朱勇,你真夠狠心的,就給你姐姐吃這個?你知不知道長骨頭需要吃肉?你知不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之報?何況她還是你的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對付她呢?”

劉穎的表情讓朱勇很不舒服,他何嚐不知道姐姐的傷勢需要多吃肉才能好得快,但全校師生的捐款大部分用在了醫藥費上,哪裏還有餘錢給姐姐買肉吃?他隻能跑到早市上,買夏季最便宜的菜熬給姐姐吃,這樣,姐姐還嫌他擱多了油呢。但他不想說,因為同學們都已經掏出自己的零花錢為他姐姐捐了款,他不想再為難同學們了,再說,他更不想看到有些捐款的同學臉上一副救世主的表情,仿佛是他們救了他的姐姐。所以,朱勇隻能低著頭,從劉穎麵前奪過飯盒,默默地蓋上蓋,裝進一個塑料袋裏。

“行了劉穎,”夏菁菁斜眼瞥著劉穎,“你就別再譏笑朱勇了,做好事也不讓人領情。”

劉穎這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和鄒雨悅一起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像變戲法似地從背後變出一個大塑料袋來,由鄒雨悅遞到朱勇手裏,“呶,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朱勇打開一看,淚水頓時就在眼眶裏打起了轉,大塑料袋裏有幾個小塑料袋,每個袋裏都裝著一樣熟食。“這……”淚水終於從朱勇的眼眶裏掉落下來,他哽咽著,“陳遠,謝謝你們,你們對我這麽好,我……”此時,對孫曉磊和劉穎的恨意早已霧消雲散,他不無感激地想表達自己的謝意,卻被劉穎一句“算了,又不是什麽山珍海味,甭假模假事的了。”給咽回去了。

不過,朱勇還是悄悄地把桌角的信放進褲袋裏,然後使勁地攥成了一團,他聽得出劉穎的話雖不怎麽好聽,但卻是誠心誠意的,他相信孫曉磊雖然也譏諷過他,但此時也是誠心誠意的。

“記住,把熟食騰一騰再給你姐姐送去。”夏菁菁囑咐著。

“需要幫助時說一聲。”陳遠輕輕地拍了拍朱勇的肩膀。

而孫曉磊則又在朱勇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朱儒,可別饞得把肉都偷吃光了。”

嚇得朱勇一把又捂住了頭上的帽子,逗得夏菁菁、劉穎和鄒雨悅一起瞅著他笑起來。

當幾個人從朱勇家出來後,細心的鄒雨悅這才疑惑地問大家:“你們說,大熱天的,朱勇幹嘛總戴著個帽子?”

“那還用問?”孫曉磊果斷地瞥了鄒雨悅一眼,“他的頭肯定是他姐姐用剪刀剪的,就像狗啃的一樣,他怎麽舍得讓別人看?”

“我想不是的。”劉穎否定地搖了搖頭,“小時聽我媽說過,農村孩子的頭常長得歪歪扭扭,坑坑凹凹,就像……”劉穎不置可否地斜了孫曉磊腦袋一眼,把想說的話留在了肚子裏,畢竟,她和鄒雨悅是好朋友,不能當著鄒雨悅的麵說孫曉磊的不是,便停頓了一下,說:“就像核桃皮一樣,我想朱勇一定是怕別人看到他那個像核桃皮一樣的頭,才會總戴著個帽子的。”說完,想想孫曉磊的頭,又情不自禁地吃吃笑起來,當然,目光隻盯著陳遠的頭。

其實陳遠早就明白了劉穎話中的意思,因為上初一的第一天,他就發現了孫曉磊整齊的小平頭下有個凹凸不平的頭,但他知道孫曉磊在鄒雨悅麵前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便未敢笑出聲,隻是抿著嘴無聲地笑了一下,叉開話題問夏菁菁:“聽說學校讓你做了校廣播站的站長?”

不等夏菁菁回答,孫曉磊卻故作著急地搶著問了夏菁菁一句:“怎麽,隻有站長沒有副站長?別忘了我們一起唱歌的時候,怎麽能把我給甩了?”

“去你的,拿獎的可是你和鄒雨悅。”夏菁菁白了孫曉磊一眼,一把挽住鄒雨悅撇著嘴說:“可不要見異思遷哦!那次比賽要不是鄒雨悅,我們班可就前功盡棄嘍。”

“我算什麽,隻不過瞎唱罷了。”鄒雨悅不好意思地說。

“哇!”陳遠開著玩笑,“瞎唱還能唱那麽好,要是好好唱董文華可就再也不好意思上台演出了。”

“是啊。”劉穎緊追了兩步走到陳遠身邊,“陳遠,我覺得你的嗓子並不比孫曉磊差,那次你為什麽不唱?”

雖然劉穎的聲音壓得低低的,還是被孫曉磊聽到了,他一個箭步躥到陳遠的另一邊,隔著陳遠對劉穎嘻皮笑臉地說:“放心劉穎,哥們兒這點兒義氣還是給的,等今年的歌詠比賽,我一定讓給你和陳遠,你就和陳遠唱那首《明明白白我的心》,保證一鳴驚人,一舉奪冠。”

“你以為我不敢呐?”隔著陳遠,劉穎衝孫曉磊聳了聳鼻子,不過她的眼神很仔細地在陳遠臉上瞄了一下,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樣地承諾,雖然她知道陳遠喜歡的是張婷玉,但張婷玉已經跟著父母去了上海,留下的隻是一份友情,而自己呢?她相信自己比張婷玉有更多的優勢。

陳遠隻是輕聲地一笑,雖然能從劉穎的話語和表情中感受到一個女生對他的愛慕,但他的心裏卻怎麽也忘不掉張婷玉那清脆清純的笑容、稀奇古怪的提問和活潑多姿的倩影,雖然他和張婷玉並沒有提過一個愛字,何況用他媽媽的話來說也不叫談戀愛,但他總覺得喜歡一個女生就得自始至終,不過,他並不想得罪劉穎,因為喜歡誰是自己的自由,任何人都有權喜歡一個男生或女生,所以他也衝孫曉磊聳了聳鼻子,故作痛苦狀地說:“你以為任何人都可以上台去唱歌的麽?你的歌聲給我們帶來了美的享受,要是我的歌聲,如果那也算作歌聲的話,我想我給大家帶來的一定是災難了,連我媽都說我的嗓音比公鴨子叫還難聽,聽過公鴨子叫嗎?呱呱呱——”陳遠學著鴨子走了幾步,逗得幾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我爸說那叫發育,叫變聲,等變完聲聲音就會好聽了。”鄒雨悅認真地插了一句。

“所以,我們得做幾年公鴨子啊,等公鴨子變成了白天鵝就可以上台演出了。”陳遠也故作認真地說。

“可不,等你變成白天鵝,那鳳凰早就飛走了。”孫曉磊故意瞥了劉穎一眼,喜得劉穎抿著嘴竊竊地笑。

“行了,就你話多,剛才去朱勇家時,陳遠不是說他寫了《喋身恩仇記》下卷第三回麽?”鄒雨悅打斷了孫曉磊的話,問陳遠:“能不能讓我們先睹為快?”

“可我媽要寫稿子,不能去我們家看。”陳遠為難地說。

“對了,”夏菁菁捅了一下劉穎,“上次你不是說你爸爸媽媽要複婚了嗎?怎麽樣?你們住到一起了嗎?”夏菁菁的言外之意就是劉穎的爸爸媽媽如果複婚了,他們不就可以去劉穎家玩電腦了嗎!

然而,一提到爸爸媽媽複婚的事,劉穎的臉立刻陰沉起來,整整一個暑期,她爸爸媽媽都在為劉穎的幸福大談特談複婚計劃,激動得劉穎每天穿梭於爸爸媽媽之間,往日的歡樂、往日的溫馨仿佛唾手可得,然而,當爸爸媽媽一見麵後,又突然像兩隻受傷的公獅,彼此誰都不肯為對方做出一些小小的讓步,常會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吵得臉紅脖子粗,鬧得不歡而散,什麽小秀要不要繼續留下來做家庭保姆?什麽隻是朋友關係當然不能斷絕等等,連劉穎都覺得爸爸媽媽的複婚計劃沒有一點誠意,她隻好又老老實實地住回奶奶家,懶得去理睬爸爸媽媽那飄浮在空中的複婚計劃了。不過,這些家醜她可不想讓同學們知道,她隻是垂下頭輕輕地說:“還得有些日子吧,不過可以去我奶奶家,隻是地方小了些。”

“大家擠在一起不就更親熱了嗎?”孫曉磊一句話又說得劉穎高興起來,是啊,她忘不了大家在鄭亮家玩電腦時胳膊碰著胳膊、皮膚挨著皮膚的親密感覺,尤其是和陳遠那不經意的相碰,總能讓她回味上好幾天,她立即點頭允諾,“那我們現在就去。”

劉穎奶奶家甚至比劉穎說的還要擠,一間14平米的平房放著兩張單人床,衣櫃、家具、家用電器擠滿了屋子的所有地方,而劉穎的電腦則放在一張很小的寫字台上,寫字台上除了這台電腦,大概隻有一本大書那麽寬的地方了。

劉穎把奶奶打發出門,指了指桌上的電腦,“打開吧。”

陳遠沒敢在桌前的一張隻能坐下半個P股的小圓凳上坐下,他望著小小的寫字台,不知道劉穎每天的作業在哪裏做的?更不敢想象她怎麽會舍棄爸爸媽媽給她的優越條件而來和奶奶同住?他心裏酸酸的,想想劉穎也真不容易,一定有她的難處才會如此,否則……

不容陳遠多想,劉穎就從哪個角落拖出一條長條凳擺在電腦桌前,不好意思地說:“奶奶家沒有大椅子,隻好湊合了。”

倒樂得孫曉磊搶先在長凳中間坐下,並驚喜地對劉穎說:“我可是在我爸的照片裏才見過這種長條凳,想不到你奶奶家還有這種老古董,哇,再放上100年就可以拍賣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再過100年,你也能賣個好價錢。”陳遠損了孫曉磊一句,在他身邊坐下。

“不想聽你們爭了,快看看陳遠都寫了些什麽。”鄒雨悅說了一句,拉著夏菁菁在孫曉磊的另一邊坐下,而劉穎理所當然就在陳遠的身邊坐下了。

五個人緊緊地擠在一條長凳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申永華的主頁出來,由陳遠移動著鼠標,翻到了《喋血恩仇記》下卷第三回上,雖寫了沒幾日,卻也被申永華及時地從E-MAIL移進了他的主頁裏,並補上了卡通畫麵。幾個人都知道,這是申永華利用晚上的時間畫的,因為白天,他要為一家少兒出版社畫卡通畫,他已經被那家少兒出版社正式聘為美編了。

《喋血恩仇記》下卷第三回

《天魔日月寶劍錄》

一隻手

話說高翔鶴與小蝴蝶講和的第二天清晨,就和小蝴蝶一起把小飛鏢和楊三郎約到了郊外。

這是一片不大的樹林,他們找了一個隱蔽的草叢坐下。

見高翔鶴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楊三郎不解地問:“為什麽要到這裏來談事啊?”

“這還不明白?”小飛鏢看了楊三郎一眼,插嘴道:“因高翔鶴的小院裏總有些讓人琢磨不透的事情發生,比如骷髏人深夜來訪啦,大白天突然闖進一個殺手啦,我們喝著酒就從窗外飄進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條啦等等,所以……”

“什麽喝著酒就從窗外飄進一張莫名其妙的紙條?我怎麽不知道?”小蝴蝶打斷了小飛鏢的話問。

“翔鶴沒對你說麽?”楊三郎瞥了高翔鶴一眼,見他神情極為嚴肅,便將嘴湊近小蝴蝶耳邊,悄悄地嘀咕起來。

“真的?為什麽又不叫我?”不知楊三郎對小蝴蝶都嘀咕了些什麽,小蝴蝶麵部的表情先是驚訝,後是生氣。

隻是楊三郎並不在意小蝴蝶的表情,隻管齜著個小虎牙迭迭不休地說著。

“咯咯咯……”突然,小蝴蝶捂著肚子樂起來,接著瞟了高翔鶴與小飛鏢一眼撇嘴道:“真沒用,要是我,就不會喝醉,我非要看清那個扔紙條的人是誰不可。”

高翔鶴知楊三郎在向小蝴蝶述說他們喝酒那一段,也不言聲,在一旁笑著看他倆。

倒是小飛鏢審視了一下四周,打斷了楊三郎與小蝴蝶的悄悄話,說:“諸位聽著,今天將各位找來,就是想告訴大家一件事……”小飛鏢坐在一個大樹墩上,先向三人抱拳一揖,後又用兩道一本正經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掠過,剛要說話,就見小蝴蝶吃吃地笑起來,“小蝴蝶,你不能不笑麽?你一笑,我準備好的話就不知該怎麽出口了。”小飛鏢也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

見小飛鏢欲忍又笑的怪樣,小蝴蝶笑得更厲害,並用手指著小飛鏢的鼻尖,譏笑道:“我想你們那天喝醉酒的樣子一定很好玩,翔哥像個老太太似地叨嘮個沒完,小飛鏢搖搖晃晃一個勁兒地逞能,還說三郎不會喝酒不像個綠林好漢,結果自己卻倒下了,哈哈哈……”小蝴蝶已是笑得哈下了腰。

小飛鏢知道這肯定是楊三郎剛才對小蝴蝶嘀咕的,便瞪了楊三郎一眼反駁道:“怎麽?三郎倒成了喝酒英雄?”然後又對小蝴蝶說:“你問翔鶴,他可是頭一個躺倒的,呼嚕打得房頂都要塌了,怎會知道後來發生的事。”

小蝴蝶終於停住笑,直起腰,將目光轉向楊三郎,“是麽三郎?你是頭一個倒下的?”

高翔鶴見三人竟為此爭個沒完,皺了一下眉頭站到三人中間,對小蝴蝶解釋說:“三郎是第二天早晨聽小飛鏢說的,他怎麽能知道紙條的事,連我都未見著飛進來的紙條,若不是小飛鏢藏好了,說不定早被我和三郎拿來上茅廁擦P股了。”

聽到這話,小飛鏢才得意地衝小蝴蝶笑了笑,接著剛才的話說:“言歸正傳,今天找各位來就是要各位……”

“你不是已經說過了麽,發生了那許多不明不白的事,怎麽也學我翔哥,酒喝多了嘮叨個沒完。”小蝴蝶說畢,想想又覺得小飛鏢並未講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又問:“到底要我們做什麽呀?”

“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小飛鏢不滿地瞪了小蝴蝶一眼,這才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條,接著剛才的話說:“那晚飄進來的紙條上說,我們並未殺死嚴世鵬,嚴世鵬隻是受了內傷,說不定這幾天已經好了,紙條上還說,要殺掉嚴世鵬,就要盡快找到《天魔日月寶劍錄》,有了《天魔日月寶劍錄》就能夠殺掉嚴世鵬了,所以,我們今天來此處的目的,就是商量一下,看怎麽才能找到《天魔日月寶劍錄》。”

“嚴世鵬沒死?”小蝴蝶的臉上露出了驚恐,自從那次被嚴世鵬劫持,再加那晚殺嚴世鵬時的決鬥,一提起他的名字,小蝴蝶就覺得後怕。

小飛鏢點了點頭,又說:“嚴世鵬的武功太高強了,想殺死他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晚,若不是嚴蓮珠幫忙,說不定我們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下,所以要想殺了嚴世鵬,我們就得找到《天魔日月寶劍錄》。”

“《天魔日月寶劍錄》是什麽?”小蝴蝶又問。

高翔鶴答道:“我想是一本武功秘籍吧。”

“可是,我們到哪裏找這本武功秘籍呢?”楊三郎不無憂慮地問。

“所以我們要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到江湖上走一趟,或許能聽到一些風聲。”小飛鏢說。

“對,這是個好辦法,或許很快就能打聽到《天魔日月寶劍錄》的下落呢。”楊三郎一聽去江湖上走一趟,立即興奮地拍著巴掌。

倒是高翔鶴為難地望著小飛鏢與小蝴蝶,小飛鏢家弟妹好幾個,許多事都要他去做,他能離得開家麽?而小蝴蝶就更難了,她娘能放她走麽?

小飛鏢隻是看了高翔鶴一眼就猜出了他心裏的想法,顯得非常堅決地說:“翔鶴,我爹常說,朋友間就是你幫我,我幫你,他若知道我是為朋友幫忙決不阻攔,倒是小蝴蝶,她娘恐怕不會放她,我看一個女孩兒家不去也罷。”

不料小蝴蝶一聽小飛鏢的話不高興地撅起嘴,“你們以為我娘就如此不通人情?她還教過翔哥武功呢。”其實小蝴蝶對娘能否放她走並無把握,但她決不讓大家小看了她,她會想方設法向娘耍賴。

“這樣最好。”小飛鏢很幹脆地點了一下頭,“我們最好明天動身,早些找到《天魔日月寶劍錄》,早些殺了嚴世鵬。”

然後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分成四個方向到江湖上小走一趟,不管打聽到與否,十天內回來。

小蝴蝶一回到家就纏上了柳瑤屏,“娘,我要出去幾天。”

“去哪兒?”

“別問了娘,過幾天就回來。”想起櫃中那個骷髏麵具,小蝴蝶心存疑慮,不想把他們的計劃告訴娘,再說娘最近好象很不喜歡翔鶴,若知道她是和翔鶴一起出門,決不會放她走。

柳瑤屏從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是不是要去江湖上找那本《天魔日月寶劍錄》?”

小蝴蝶愣了一下,娘怎麽知道?她不敢點頭,也不便搖頭,隻好低頭沉默不語。

“不行!你不能去!”柳瑤屏態度堅決,一些商量的餘地也沒有,但見小蝴蝶生氣地將頭扭向一邊,隻好緩了一下口氣說:“娘不是與你說過,不許再與高翔鶴來往麽?你自己不也答應過娘不再理他麽?怎麽,全忘了?聽娘的話,在家好好待著,即便你與高翔鶴和好,娘也不怪你,但去江湖上闖蕩,不是女孩兒家的事,你以為《天魔日月寶劍錄》如此好找,你會喪命的。”見女兒不吭氣,柳瑤屏將小蝴蝶攬在懷中,兩手撫摸著她臉道:“娘就生你一個,不管如何也不會看著你跟那個高翔鶴送命去,再說你走了誰來陪娘?莫非你連娘也不想要了麽?”

小蝴蝶嘴一撅,衝柳瑤屏脫口而出:“不是還有我爹麽?”

“你爹?”提起紀山生,柳瑤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眸子裏含著深深的不滿,同時還帶著鄙夷。

小蝴蝶隻瞟了娘一眼,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打她懂事起,就見爹娘不和,別人家的爹娘都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平時有說有笑,而自己的爹娘不但住在兩所院中,形同陌路,連見了麵都不瞧對方一眼,即便有事說話,也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小蝴蝶不清楚爹娘間為什麽如此?隻從娘對爹的態度上,小蝴蝶就看出娘恨爹,似爹有對不住娘的地方,但從爹平時的言談舉止看來,又看不出爹曾做過什麽對不起娘的事,為此,小蝴蝶專門問過爹與娘,爹與娘都是一句話:你還小,等你長大就都明白了。既然爹與娘都不願意對她說,倒樂得她清靜,不管爹娘之間如何陌生,不管爹娘之間如何拌嘴,她從不去多想,反正娘疼她,爹也疼她,她想去哪個院,爹與娘都未曾給過她臉色看,這對小蝴蝶來說已經足夠了。

見小蝴蝶半天不語,柳瑤屏口氣頓時軟下來,“馨馨,聽娘的話,不要去江湖上打聽什麽《天魔日白寶劍錄》,你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無辜為此書喪命,你年紀尚小,又是個女孩兒家,等長大了,若想去闖蕩江湖,娘自會帶你去,眼下,他們要去就讓他們自己去,你乖乖地在家陪娘就行了。”

柳瑤屏的口氣已近哀求,小蝴蝶的心也跟著軟下來,但想起曾對小飛鏢他們誇下的海口,又覺得臉上擱不住,便沒好臉地對娘說:“我已答應過他們,人不能失言。”說著掙脫開娘的手就往門口走去。

“你若不聽娘的話,別怪娘不客氣。”柳瑤屏袖子一閃,一伸指點中了小蝴蝶的穴道,小蝴蝶站在原地不動了。

“娘,你……”小蝴蝶未曾料到娘會點她穴道,氣得說不出話來。

“娘實在是為你好,等你長大了定會理解娘這一片苦心,現在隻好委曲些你。”柳瑤屏說著將小蝴蝶抱上了炕。

“我隻是出去走走,又不找人打鬥,怎麽就會死了呢?求你解開我穴道!”此時,小蝴蝶真想給娘一個難堪的臉色,說上幾句難聽的話。但她清楚,娘不是好惹的,若想讓娘放她出去,非得與她說好話不可,小蝴蝶裝出一付委曲撒嬌的模樣,求著柳瑤屏:“娘,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吧,等我回來,我一定好好陪娘,哪兒也不去了,讓娘天天都高興。”說畢,竟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柳瑤屏並不為小蝴蝶的哭聲所動,她瞥了眼小蝴蝶,扔下句:“我知你對娘的孝心,若你真心疼娘,這次就聽娘的話,在家好好待著。”柳瑤屏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外。

“娘,娘——”小蝴蝶嚎啕大哭起來,但見柳瑤屏並未回來,小蝴蝶一下停住哭聲,衝門外生氣地哼了聲,再瞧她臉上,竟無一點淚痕,鬧了半天她是在裝哭。

小蝴蝶伸長耳朵聽了聽院裏,見柳瑤屏真的走了,便躺好開始運氣,竟也將穴道解開了。就在小蝴蝶剛要從炕上爬起來時,突然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小蝴蝶嚇了一跳,忙閉上眼睛,裝做睡著了。

欲知來人是誰,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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