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染

十五、壽宴

　　明日就是老爺的壽宴，除了老爺、二夫人和幾位公子，深居簡出的大夫人，三位木易家的小姐、家眷及東慕白以外，京城不少達官貴人也會前來捧場。場麵那是相當的華麗，也就是豪門夜宴鬥寶會。

　　玄舞望著桌上攤開的一堆“贈品”。別看這巫文肥頭大耳，滿肚子壞水，品味倒是不錯！看來平時沒少拿店裏的首飾送人。她最喜歡就是這對珍珠耳環，古樸的式樣，幾條流蘇綴著月白色珍珠，淡淡光澤，彷如一滴淚長流到腮邊。銅鏡裏如花笑顏、顧盼生姿。不如戴上去給寒音看看，畢竟是他“送”的，玄舞找了個借口往寒音房裏走去。

　　“沐姑娘，二公子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你在廳裏稍坐一會吧。”屏兒乖巧的奉上香茗，自從瓔花珞失竊一事之後，大家對她的態度又各有不同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打量寒音的房間，窗明幾淨，香爐徐徐吐著檀香，牆上掛著青峯劍，書桌上有幅裱好的畫。好奇心驅使玄舞走了過去，咦，這正是上次自己在書齋寫下的《江城子》，還有寒音在墨跡處信手勾畫的蘭花。蘭花旁還多出兩個字，是寒音的筆跡--“若蘭”。她有點不知所措，若蘭，該是個女子的名字吧？她就是寒音心中的人？寒音如此喜歡蘭花也是為了她？心中充滿很多疑問。她緩緩走出寒音的房間，難掩失落。

　　玄舞開始對鏡初妝。輕掃娥眉，淡抹胭脂，印上紅唇，再挽起青絲，插上玉簪，戴上珍珠耳環。最後換上那款白色絲裙，套上孔雀藍素紗，款款走出房去。

　　老爺今日很開心，不停前前後後跟賓客寒暄。兩位夫人也爭奇鬥妍，翡翠玉石，奪目耀眼。大小姐木易雪端莊貌美，一派大家閨秀風範；二小姐木易霈身體纖弱，是位病美人；三小姐木易霜不愛紅妝愛男裝，一看就是位巾幗英雄。

　　“兵部尚書和千金羽曦小姐到！”管家高聲迎客。隻見一位年逾五旬，方臉闊麵，身著紫色團紗的男人大步跨進廳來，後麵緊跟著一位跟玄舞年紀相仿的小美人，頭戴絨帽，身著胡服，腳踏馬靴，長發結成小辮，腰別圓月彎刀，嘴角掛著一絲驕傲。

　　小慧如果在現代社會絕對有資格從事傳媒工作。隻聽她對玄舞附耳說道：“這位兵部尚書名叫宮康年，是朝中的二品大官，跟老爺是世交。他最寵愛這個女兒，聽說已與夏侯上將軍訂親，心高氣傲！”玄舞也對小慧附耳道：“小慧，你好厲害。不如以後我就叫你小靈通吧。”

　　壽宴開始了，席間談笑風生，杯觥交錯。突聽老爺提議道：“宮大人，好久沒有欣賞令千金的劍舞了，今日老夫壽宴，不知可有幸一睹吶？”宮大人未加推脫，那宮羽曦也不忸怩，起身盈盈一拜，“木易老爺，恭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羽曦獻醜了。”玄舞對這性格爽直、落落大方的宮羽曦頓生好感。

　　隻見她先摘下腰間佩刀，接過奴婢遞來的寶劍。琴師也奏起了《十麵埋伏》。琵琶急驟、金戈鐵馬，一時間仿佛令人置身戰場。宮羽曦的身影已化為翩翩驚鴻，在宴廳中央揮劍起舞。人劍合一，隨著音樂跌宕起伏，淋漓盡致，最後一招來了個劍鋒著地，折腰後拱。玄舞看得呆了，哎喲，親親，要是在現代咱們一起練瑜伽去。

　　現場掌聲雷動，宮羽曦微笑收劍。宮康年難掩得意之色，“木易老爺，小女已獻醜。素聞貴府人才濟濟，老夫可也有幸欣賞呢？”木易青正要作答，突聽大公子搶先答道：“爹爹，聽聞書齋的沐玄舞能七步作詩，可叫她一試！”沐玄舞隻覺得自己仿若突遭雷劈，好你個大公子，上次害你丟了顏麵，這次你存心讓我出醜啊！不過她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麵的，咬咬銀牙，應聲而出：“拜見老爺、宮大人及各位貴賓。大公子抬舉，玄舞才疏學淺，七步作詩絕不敢當。今值老爺大壽，玄舞難拂雅興，惟有獻醜一曲《笑紅塵》。”

　　木易青眼裏充滿驚喜，吩咐下人擺好古箏、琴凳。玄舞低頭開始撫琴，這首爛熟於胸的曲子在她的手指間緩緩流出。白色絲袍在孔雀藍的素紗映襯下如九天銀河，流蘇擺蕩如漫天繁星，隻聽她溫柔委婉的啟喉：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 隻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 歎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 對酒當歌我隻願開心到老

　　華彩間隙，玄舞用眼角餘光掃到二公子。他似乎被歌聲觸動，借酒澆愁，杯不離手。此時，她已無暇多想：

　　風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 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長夜漫漫不覺曉

　　將快樂尋找……

　　一曲終了，玄舞暗自得意，多年的K房歌後可不是浪得虛名，今日的古箏也發揮得有板有眼。咦，怎麽沒有聽到預想中的掌聲呢？她抬頭四顧才發現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微張著嘴望著她，連宮羽曦的眼裏都帶著欣賞的意味。

　　“好！”宮康年率先鼓掌，“木易老爺，想不到您府上真是藏龍臥虎，此女一曲隻應天上有，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啊！”這時遲來的掌聲才響徹大廳，仿佛又回到了參加校園十大歌手比賽時的盛況。玄舞心想，這宮大人不愧朝廷高官，說話行事果然浮誇，她起身回禮道：“大人抬愛，小女子先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