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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驚變

  長風倒真是個有心的孩子,仍將天市安置在她當年做女史時就近起居休息的房中。隻不過如今她身份已經大為不同,這個小小的套間也全都重新布置過。皇帝親賜了大內禦用的五色宮錦緞麵織品帳幔,禦製花瓶杯盞瓷器,以及無數手帕扇墜珠串首飾等等,早在天市入宮之前,就已經擺放整齊隻等她來。

  見天市四處環顧,久久不語。小皇帝長風忍不住炫耀:“你不知道,朕為了給你布置這裏,花了多少工夫,跟他們生了多少氣。幾個內庫翻了個底兒朝天,總算是備置齊全了。不是我誇口,這屋子裏的東西,一針一線都是天下少有的珍品。”他嗬嗬地笑:“紀天市,你這小屋子雖然其貌不揚,可比朕的寢宮要精貴多了。”

  天市心中感動,但因知道他對自己的想法,不敢流露半分,隻是淡淡點點頭:“多謝陛下費心了。”

  小皇帝得不到期待中的回應,登時臉色垮了下來,盯著她看了半天,見她始終不肯於自己目光相交,隻能長長歎了口氣:“好歹我也算你娘家人,你就這樣對我?”

  天市轉過身不去看他,仍舊語氣冷淡:“陛下和我,先是君臣,然後才是親戚。”

  長風本就想到了她會說這樣疏離冷淡的話。然而真從她口中聽到,卻全然是另一種感受。這少年自小也唯獨在天市麵前不能心想事成為所欲為。聽了這話隻覺胸口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一股火憋在心口,卻無法宣泄。

  呆了半天,才聽他輕輕道:“既然這樣,你好好休息。這幾日齋戒,朕……讓他們別來打擾你。”

  他向外走,步伐很慢。

  天市轉身看著他的背影,一時迷茫,猶豫著要不要安撫他一下。

  那少年卻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頓住腳步想了想,猛然轉過來,怒氣騰騰地看著天市,惡狠狠地罵:“紀天市,你真是這天底下最沒有良心不知好歹的女人!”

  這才像他。天市放下心來,不禁一笑。

  那笑容在小皇帝眼中卻無比刺目。他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接下來的五日過得無比漫長。

  小皇帝十分忙碌。每日天不亮,便聽見外麵滿院子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知道那是他出去臨朝。過去這些年,雖然攝政王秉政,但每月五次大朝,十次小朝小皇帝都要親自出席。天市對這早已習以為常。然而如今的變化卻在晚上。有幾次天市失眠到院子裏來透氣,總能看見他的窗口,燭光一路燃至天明。

  小皇帝忙得見不到人,別人自然更不敢打擾。天市覺得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了一般。益陽那邊沒有半點消息傳來,她能做的,隻有掰著手指頭數日子。

  也許是一輩子的覺都在從南邊回京城的路上睡光了。這些日天市幾乎難以合眼。每天看著太陽升起來,月亮落下去,月亮落下去,太陽又升起來,倒是參悟了不少大而無當,虛空無著的道理。她有時候忍不住想,以後要跟益陽說起這幾天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被他取笑。哪怕是看本書,或者學點禮儀,也比這兒幹熬著要容易些。

  到了第四天晚上,有宮內的嬤嬤來教她次日祭祖拜謁太廟的禮儀。如何立,如何走,如何跪,如何頌禱祝辭,如何供奉祭酒,每一樣都有嚴格的要求。天市一整天學下來,隻覺得自己前半生都白活了,連如何說話走路都全然不對頭。

  總算到了五月初五。

  一連晴了一個多月的天在這日一大早突然轉陰,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攝政王一早便起來,照例來到外書房。他每日在這裏處理急務後才會出門辦事。今日過來,見書房門窗都閉著,裏麵黑洞洞不見一絲燈火,不禁愣了一下,猛然想起來前兩日已經有旨意下來,今日祭祖後便正式改封南中王,轉給攝政王的公文都直接送進了宮,這裏子安冷清下來。自天市進宮後,他每日要處理的也多是轉移政務的工作。隻是已經成了習慣,信步走來不假思索,到了此時才醒悟。

  益陽還衝著書房發愣,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見是康先生,他先自嘲地笑了笑:“腳不聽使喚地就來來,看來還真有點兒舍不得呢。”

  康先生沉默了片刻,才問:“爺真的準備好了嗎?其實此時還不算太晚……”

  “不用說了。”益陽語氣溫和,態度卻十分堅定:“康先生,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但有些事情是不會做的。倒不是因為外人的物議……”他說到這裏便停下來,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意思領會就行。

  不料康先生卻不肯罷休,見他要離去,緊走兩步追上來:“爺……請爺給個明示。”

  益陽站定,手中的傘微微旋轉,雨珠四濺,忽而輕笑:“競渡,你前途無量,不用在我這棵歪脖樹上掛死。你放心,那日你對我說的話,我隻當沒聽見過。”

  冷汗順著康先生的額頭流下來。待他將憋在胸口長長一口氣吐出來的時候,益陽已經施然走遠了。

  這一日接下來還有許多要做的。益陽回到無咎宮,含笑金蕊早就盛裝打扮好迎了上來。益陽看著她們倆,忍不住笑道:“看看看看,倒像是你們倆成親呢。比我還鄭重。”

  含笑登時紅了眼圈,金蕊比她會來事兒,奉上一杯新茶,笑道:“怎麽說都是大日子。爺麵上雖然看不出什麽,心裏一定已經樂開了花。我和含笑再不懂事兒,這會兒也知道該做什麽。”

  益陽接過茶碗抿了一口,突然咳嗽起來。並不劇烈,隻是綿延不絕,一直咳了許久。含笑和金蕊並不曾見過他這樣子,都嚇了一跳,七手八腳扶著他坐下,一連聲地問要不要叫太醫。益陽擺擺手:“這是老毛病,不妨事。給我喝口水。”

  含笑連忙換了熱茶過來,這次益陽一口飲盡,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一抬頭,見兩人滿臉憂懼地盯著自己,不由笑起來:“沒事兒,別擔心。死不了人。”

  金蕊連忙去捂他的嘴:“爺快別這麽說,太不吉利了。”

  含笑也說:“楚良娣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那邊熱水都已經備下,爺趕緊過去吧。”

  益陽不禁皺眉。禮部擬出的儀程裏,有三沐之禮。即在祭祖,迎親和謝恩之前都要先沐浴更衣。這本是本朝初創時所定的納妃之禮。當日諸王公皆是行伍出身,一個個常年在馬背上打滾,不拘小節,不修邊幅,連朝堂之上也吵嚷喧嘩,不成體統。於是有了這樣的三沐之禮,為得是好歹讓這些粗人在一些場麵上不至於太過難看。當日益陽看到禮部送來的儀程裏有這一條就哭笑不得,指斥那幫庸吏搞繁文縟節,徒增枝節。但定都定了,又是無關大局的細節,他發發牢騷也就放下。

  此時聽含笑這麽說,隻得將茶杯放下,苦笑:“好,好,這就去。我的禮服你們可要收拾好,一會兒送過來。”

  金蕊推著他出門,笑道:“爺盡管放心,我們就算不如天市,好歹之前也服侍過爺這麽些年的。”

  益陽走到門口,外麵雨聲淅瀝,他揉了揉眼睛,搖頭笑道:“這兩日沒睡好,正好趁機打個盹兒。”

  楚良娣住在無咎宮東南邊不遠的一個小跨院裏。院子裏有一棵老槐樹,怕有百十年的年齡,樹杆得兩人才能合抱。倒是枝葉繁茂,樹蔭密密地蓋了小半個院子。正是槐花盛開的季節,一串串的白花地垂下來,香飄四溢。

  益陽走到院子門口,隻覺香味撲鼻,一樹的白花紛紛擾擾,落入眼中,竟然有點模糊。他又揉了揉眼睛,看見楚良娣遠遠地迎了出來。

  “爺可算是來了。一大早就吩咐了夥房備下柴火,又怕水燒熱了爺不來,又怕爺來了等不及要用熱水,就讓人用文火煨著,這說話熱水就好。”

  益陽忍不住失笑:“知道的是你在燒洗澡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燉東坡肉,還文火煨……”他說著向屋裏走去,上台階的時候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楚良娣趕緊伸手扶住他:“下雨天地滑,爺留點神。”

  益陽略站定,笑著搖頭:“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連路都走不穩。”

  “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裏想著好事兒,就不留神了。”楚良娣的話裏帶著淡淡的酸意,挑眉瞧了一眼益陽,似悲含怨,風情無限。

  益陽看在眼底,不為所動,輕聲說:“一會兒你就在外麵守著吧,不必進來服侍。”

  楚良娣一愣,深深失望,低頭苦笑:“昔日可是爺親口說的讓我跟在身邊。江流不到海,複向西北行。男人說的話,竟然沒有可以信的麽?”

  益陽狼狽地沉默了良久,終究隻能歎息:“鏡心,是我負了你。”

  她怔住。他叫她鏡心,那已經是古早之前的名字,蒙了塵的明珠,墜入汙泥中的羊脂玉,這名字於她是不堪回首的前生,卻也是兩人結緣的緣起。這名字再無人叫起過,他突然重提,莫不是為了提醒她什麽?怔愣著,忽見一隊內侍抬來熱水,正準備拾階而上,見兩人都立在門前,一時不知所措,慌忙放下水桶要叩拜。益陽擺擺手:“都免了,趕緊吧。”

  趁著這麽一打斷,兩人都舒了口氣,從剛才那種尷尬的氣氛中解脫了出來,各自向旁邊避開,讓內侍們將水送入房去。兩人一左一右守在門口,聽著屋裏水聲嘩啦啦地響,許多以前的回憶不期而至。楚良娣忍不住側頭去看他。要說陪伴他時間最長的,這個世上,大概隻有她。當年他從大散關撿回一條命來,身邊寥落,舉目無親,她是第一個跟在身邊的。也是這樣,就在身邊深深凝視著,眼看著他找回自己的地位,除掉仇敵,從謝罪明夷堂的待罪皇子,成為執掌天下權柄的攝政王。

  他從來不曾薄待她,但從來也不曾親厚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地位,是他身邊的妾,他身後摸摸打理一切的人,卻從來沒有走進過他的心。一天也沒有過。

  送水的內侍都離開了,益陽朝她看來,帶著禮貌的溫和:“你去別處稍等吧。”

  不等她再說什麽,便轉身進了屋,門毫不留情地在她麵前關上。

  楚良娣的心蕩蕩地悠了一下,前塵往事如遙遠的塵埃在天際飄拂。她便抬起頭去搜尋,雨沒有下透就停了,青瓷色的雲層如蓋子一樣籠罩在頭頂,微白的天光從雲下透進來。屋簷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磚地麵上,天長日久地敲磨,那裏已經被雨水敲打出了一個小坑,積著一汪水,叮叮咚咚地發出空洞的聲音。

  含笑匆匆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見楚良娣這樣站在台階上望著天空發呆。

  她快步走上來問:“人呢?”

  楚良娣向屋內示意。淒清地笑了一下:“拿來吧。”

  含笑問倒有些緊張:“你當真?”

  楚良娣又躊躇起來:“我……”

  含笑急得跺腳:“他對你如此無情,始亂終棄,你還猶豫什麽?”

  楚良娣咬了咬牙,伸手:“拿來吧。”

  含笑左右看看,確定無人窺視,飛快地將一把匕首交到楚良娣的手中,“你記住,這事和別人無關,全是你一時激憤所為。”

  楚良娣的眼中一片絕望淒然:“你放心。”

  她將匕首收到袖中藏好,深深吸了口氣,推開了身後的屋門。

  益陽正靠在浴盆中閉目養神,被突然驚擾,見楚良娣進來,忍不住皺眉責備:“不是讓你在外麵守著麽?進來作什……”他的話沒說完,就猛地停住,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發黑,令他不得不緊緊抓住浴盆的邊緣,深深吸了口氣。

  空氣裏混雜著水汽和一種冰涼透腦的香氣。益陽想了一下方才明白過來,那是楚良娣身上的龍腦香。似乎從很多年前,她就喜歡用龍腦香了,她說那能讓她保持清醒。於是前塵許多事紛紛被想起,她說過一句話:“我已經瘋了,用不著裝。隻要把平日的麵具摘下來就行。”益陽悚然心驚。

  睜開眼,她已經將屋門關上就站在浴盆前,怔怔瞧著他看。此刻他身上未著寸縷,唯一的保護隻有仍然蒸騰著熱氣的水。於是索性坦然下來,歎著氣說:“既然這樣,不如幫我擦擦背吧。”

  “好。”楚良娣點了點頭,拿起浴巾走到他身後,並不急於擦身,而是在從的頸後雙肩開始用力地揉捏。益陽舒服得輕哼了一聲,笑道:“鏡心,你這手藝這麽多年來,一直這麽好。”

  楚良娣心中翻江倒海般糾結著,麵上不敢露出分毫蹊蹺,隻嗯了一聲,眼淚卻一串串地往下滴,落在益陽的肩頭,順著他的脊背融進水裏。益陽有所感應,回頭望了一眼,見她神色淒然,不禁長歎了一聲。向後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鏡心,我都是為了你好。”

  感覺到她的僵硬抗拒,他苦笑:“如此說你定然不信。在你心裏,怕是認為我對你是始亂終棄。當年你為我舍棄了清白受盡苦楚,這十幾年又是不離不棄操持打理著這麽大一府的人。你的好我都明白……”

  “可你還是要舍了我,為了那個女人的妹妹!”

  益陽深深歎息,她的愛恨依附於他,為他的恨而恨,卻不可能真正懂得。“鏡心,我不是為了誰而舍了誰。我隻是……”他長歎了一口氣,說出原本對任何人都不可能說出的實話:“我隻是服輸了。”

  “我從來沒有服輸過。早年父皇不喜歡我,我就要做到最好,我帶出了最精銳的虎賁軍,我南征北戰,為父皇分憂解難,隻是為了證明魏益陽不會虧負任何加諸於我肩上的責任。後來大散關戰敗,我費盡心力重回朝廷,隻是因為不服輸三個字。我從不諱言向往那個位置,那本應該是我的位置。父皇將皇位傳給陛下,我再無可能問鼎,卻仍然不認輸,因為我還有要做的事情等著我去完成。我這一輩子從來不是一帆風順,但從來沒有因為什麽樣的打擊而服輸。但是如今我服了。陛下要權柄便給他權柄,要江山便讓與他,我都不想爭了。鏡心,你知道一個認了輸的人身上會發生什麽事情嗎?”

  楚良娣苦笑:“當然。人家知道你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人人都會來踩上一腳。你不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你隻是被流落放逐的廢王。”

  “爺,你為什麽啊!”

  “因為……”他的手放在胸口上:“這裏,老了,軟了,疲倦了。”他輕聲說出示弱的話,即使不是麵對他的仇敵,也仍然付出了無比的勇氣。“這樣的我還是你的歸宿嗎?”捏緊她的手,阻止她意料之中的堅持,“尤其是,你的付出,得不到回報。鏡心,我愛的人,早在你認識我之前就已經注定了。”

  “可是那個天市……”她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一道明光從腦中劃過,她明白了。她從來不是一個駑鈍的女子,隻是這些日被嫉妒憎恨迷住了心竅。太後璿璣和天市,她們是一體的兩麵。他的愛和恨都那麽的執著,一旦愛上了便不可能改變。變了的,是人心,而不是他。他是那個被人拋離在原地,卻倔強躑躅不肯離去,兜兜轉轉,終於找回了失去的人。他愛的從來不是璿璣,而是當年那驚鴻一瞥的驚豔,那純粹燦爛繁華之外的怦然心動。

  隻有天市,能讓他重新找到那樣的心動。

  楚良娣再也支撐不住,力氣從全身抽離,膝蓋發軟,整個人都跪了下去。她從背後摟住益陽的脖子,臉埋在他溫熱的脊背上,放聲哭了起來。這是她一生全部的歸依,是她生存下去的理由,卻從來不屬於她。一個女人一輩子最悲哀的,也不過如此。衣服已經被水浸透,匕首冰冷的刀刃就貼在她的懷中,抽出來,刺出去,了結一切仇與愛,隻當是瘋狂中的一場夢,夢醒,無非是一個更慘痛的天地。

  當初含笑來找她,那女人了解她全部的怨憤,並且往她的心裏投擲了更多的恨意和決絕。如果不能得到他,就殺死他!不能同生,不妨往地獄一路同行。這些年不能浪費,這些時光不能浪擲。當她捏著匕首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她已經將自己視作最歹毒卑賤的婦人,隻為了發泄胸口淤積的憤怒。然而此時此刻,眼前鼻端都是那人的肉身,匕首可以毫無障礙地捅進去,殺死他!就消滅一切的愛與恨。

  可是她能麽?楚良娣的手在他胸前覆著,他的心跳異常緩慢沉重,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明白,自己做不到。她從來不是那樣的人。這麽多年,一個人經曆著愛,承受著恨,從來沒有想過要強迫他順從自己,包括此刻。如此愛他,以至於不忍放手,更不忍傷害。

  她絕望極了,無能為力,除了將唇重重地貼在他的身後,親吻他的脊背,用最敏感的心去貼近他的生命。

  “鏡心……”他似乎是想掙脫,動了動,聲音裏帶著倦乏:“我動不了了……”

  楚良娣一驚,猛然醒悟。他們的計劃怎麽會如此簡單?

  她驚慌起來,使勁兒去推他:“爺,快起來,快!有人要……”

  話沒來得及說完,門突然被撞破,一個蒙麵的彪形大漢衝進來,刀光閃爍,向浴盆裏砍去。

  “爺!快!”身體在意識之前已經先有了反應,楚良娣飛身過去,擋在了益陽的胸前。刀重重地砍在了她的後背上,她還沒來得及將快字說完,便被生生截斷。

  鮮血頓時從她的腦後迸出來,四下裏飛濺,浴盆裏的水頓時被染成了血水。

  出乎意料的疼痛來自於她死前死命的一咬。本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益陽被痛醒。多年生死邊緣的經驗讓他立即生出本能的反應,當那刀再次砍到的時候,他突然整個人縮進了水裏,借著楚良娣的身體遮擋住刺客的視線,同時飛腳踢出,血水漫天,令凶惡之徒也不得不後退規避。

  益陽趁機從浴盆中出來,手邊一切物品都成了反擊的武器。當對方終於打落水瓢皂粉梳子浴巾之後,益陽已經飛快地套上袍子。他手中的那把匕首,是楚良娣在最後時刻按在他懷中的。

  她用生命,護了他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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