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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聚會

  1

  天空陰沉沉的,看來要下雨。

  迪安本來想趴在書桌上小憩一會,左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像是故意搗蛋似的。

  顯示器上那副漫畫線稿隻完成了一半,迪安沒了畫下去的靈感。一個月前他心血來潮想創作一部恐怖漫畫,沒想到隻畫到十幾副就有點黔驢技窮了。

  這個小區雖然比較老,但樓間距並不寬,像是開發商對地皮的昂貴有先見之明。透過昏暗的光線,迪安看向對麵那幢樓。

  視線左下方那一家的客廳是落地窗,窗簾拉開了一半。迪安隻看見一個女人在那手舞足蹈,客廳裏沒有其他人。迪安猜想她是對著電視機在跳減肥操,他聽說最近有個韓國教練的健身視頻在女生中很流行。

  往左看是一戶人家的廚房,有個老太太在切菜。她的個字不是很高,側著身子,迪安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隻過一會老太太似乎感應到了偷窺,她走到玻璃窗邊,舉起刀停頓了片刻才拉上窗簾。雖然不是很清晰,但迪安能感覺到刀上有血。窗簾拉上後迪安注意到護窗上掛著一個衣架,衣架上晾著一條平角短褲。

  觀察和聯想,這是一個漫畫家特別需要具備的素養。迪安對恐怖方麵的聯想並不擅長,雖然剛才的情景也觸動了他,比如那個女人並不是在跳操,而是獨自一個人在家中了邪;又比如老太太並不是在劈魚,而是在解剖一隻流浪貓,衣架上晾的不是什麽平角短褲而是血淋淋的貓皮。這種聯想在迪安的腦海裏稍縱即逝,理智總會占據上風。

  “砰――”正當迪安發呆的時候,玻璃窗上傳來撞擊的聲音。緊接著迪安看到了自家窗外懸著的一雙腿,他嚇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往後撤。椅子橫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再次嚇了迪安一大跳。那雙腿迅速往下滑,迪安看到了一個人。那人朝迪安笑了笑,露出黑黃的牙齒,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惡作劇。他的手上拿著油漆滾筒,身上穿著保險帶,是刷外牆的工人。

  “嚇著你了吧。”

  “沒事。”迪安厭惡他的得意,轉身離開了書房。

  現在睡意全無,也不想繼續畫下去。迪安想起晚上酒吧有排班,於是從茶幾上拿起手機看時間。屏幕上顯示有兩個未接電話,是酒吧經理老象打來的。迪安回撥了過去,語音提示對方暫時無法接聽。他知道老象喜歡搞戶外運動,很可能現在正在爬山所以信號不好。

  迪安不準備再繼續打,有什麽事晚上去酒吧碰見了再說也沒關係。酒吧DJ是他的本職工作,他樂享其中,因為這份工作帶給他酒、音樂以及女人的愛慕。

  他轉頭又想起自己的漫畫,幸虧隻是業餘愛好,否則還真是搬不上台麵。不過他不喜歡半途而廢,總要想點辦法才行。迪安有一群朋友,經常在他工作的酒吧聚會。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迪安想不如叫老友們給自己參考參考。

  他決定首先打給李為。李為跟他是高中的校友,比他高一屆,畢業後考上了醫學院,現在是個法醫。恐怖和罪案經常像是孿生兄弟,李為一定有很多好故事。

  “喂,是我。晚上來酒吧,我想讓你們幫忙看下我的新漫畫。”

  “還有誰?”電話那邊傳來鳴笛聲,李為像是在大街上。

  “就你們幾個。”

  “Emily去嗎?”

  “誰?”

  “艾米麗。”李為強調了一遍中文名。

  迪安突然笑了起來。

  “你逗我玩呢?”

  “沒有沒有,我就覺得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Emily不去你就不去,把我置於何地啊?”迪安繼續笑道。

  “人多好玩嘛。”

  “是‘艾米麗’去了就好玩吧。”迪安故意學李為的腔調。

  “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追了這麽多年就沒想過放棄嗎?”

  “她那身材真是――唉,要放棄談何容易啊。”李為嘖嘖道。

  “那成,這事我摻乎定了。Emily今天要是不去,我把她綁也得綁過去。”迪安說到這話鋒一轉,“不過泡夜店這事Emily從來就不會缺席,即使她親爹死了要借酒消愁她都得跑酒吧去。”

  “你少損人了,晚上見吧。”

  掛了電話迪安就聽到了門鈴響。他打開門,一個西裝革履神情肅穆的男人站在眼前。迪安猜想是推銷人員,正想關門,聽那男人一開口,竟然是個結巴。迪安耐著性子聽他講了一大堆才明白他是推銷墓地的。

  “需……需要嗎?”

  “你還是早點給自己準備一塊吧。”迪安搖搖頭,對他既無奈又同情。

  “已……已……已經……用上了。”男人憨厚地笑。

  迪安全身一陣發抖,那男人的表情總感覺像是在照遺像,他連忙揮手將門關上了。重新做回沙發上,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繼續打電話。

  “Emily,我是迪安,晚上酒吧聚聚吧。”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今晚?”

  迪安聽到了那邊急促的喘氣聲,很是讓人想入非非。

  “怎麽,有安排?”

  “是啊,我每天都很忙的。不過,你叫我來我肯定來的啊。”艾米麗鈴鐺般笑了起來,“人家可是很想你呢,昨天晚上還夢見你來著……”

  “夢見我什麽?”

  “見麵了我偷偷講給你聽哦,還真是讓人不好說出口。”

  “那行,晚上老地方見。”迪安連忙收了線,要是讓艾米麗繼續說下去,不曉得要聊多久。她說話的尺度很大,有時候迪安都受不了,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他們倆是大學同學,艾米麗那個時候就已經顯現出嫵媚成熟的架勢,化妝打扮,經常出入夜店,身邊從來都不缺獻媚的男人。同年級的男生給艾米麗取了個外號叫“夜店女王”,宿舍臥談時間沒少八卦她。艾米麗對他有意思,他一直都知道,隻是他從來都不正麵回應,因為艾米麗不是他鍾愛的類型。不過迪安沒想到在那次聚會上把艾米麗介紹給李為後會讓李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真是一物降一物。

  迪安正想著接下來要給誰打電話一條短信進來了,是紫函發的。

  ――你在幹嗎呢?

  ――休息。

  迪安迅速回了一條。過了十分鍾紫函沒有再回,迪安皺了皺眉頭,又補發了一條。

  ――晚上酒吧聚會,你也來吧。

  ――好。

  這就是紫函的風格,簡練幹脆。她在一家出版社當編輯,骨子裏是有文藝氣息的,說話得體優雅。迪安還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裏見到紫函,她給人的感覺和這酒吧的氣息完全是兩個世界。後來迪安才知道那天她是陪朋友來的,以前她從來沒有去過酒吧。迪安當時看她酒精過敏給她倒了一杯檸檬水,兩人就是這麽認識了。

  迪安知道紫函對自己有意思,否則她也不會再獨自來酒吧找他玩,直到後來成為他們聚會小組的一員。對於感情,紫函顯得有些反常,別別扭扭,像是怕表白了被拒絕,又像是再等迪安先開口。她經常給迪安主動發短信,但止口不提感情上的事。

  迪安在這件事情上也采取了保守的態度,他不確定自己對紫函的感情,怕最後朋友也做不成。

  天色越來越暗,雨卻沒有落下來。迪安走到窗前,遠處有閃電亮起,大概雨也下在那裏了。他拿著手機看著小鹿的號碼猶豫了很久,這是他最想邀請的人,也是他最不敢邀請的。

  如果真正要談漫畫,小鹿是最了解他的人。迪安曾在漫畫雜誌上發表過一些短篇漫畫,小鹿看過後非常喜歡,寫了很多信給雜誌社。編輯在征得迪安同意的情況下將聯係方式給了小鹿,小鹿高中畢業後填了迪安所在城市的一所大學,如願以償的以粉絲身份和迪安見了麵,並且成為了朋友。

  隨小鹿一起走進迪安生活的還有她的男朋友阿亮,一個有些內向的男生。

  他們六個人經常在迪安工作的酒吧聚會,直到半年前阿亮失蹤,據說失蹤前他曾經獨自去過這家酒吧。阿亮失蹤後小鹿一直低迷著,像是丟了魂。迪安有時候會去學校看望她,但始終無法解開她的心結。也許,她應該出來散散心,總有一個人要幫她走出來。

  迪安想到這些還是撥通了小鹿的電話。

  2

  迪安工作的酒吧並沒有在繁華的鬧市區,而是臨近一家過氣的商業廣場。在這裏購物的都是忠實的老顧客,維持正常運轉沒什麽問題,但肯定談不上繁榮。酒吧前後有兩個丁字路口,人流相對比較集中,加之酒吧營業好些年有不少忠實顧客,所以生意還算不錯。

  “我已經到了。”紫函發了條短信過來。她的時間觀念很強,從來不讓別人等她。迪安按了按車笛,前麵的車主才注意到綠燈,發動車子往前開。

  “趕著去投胎哦。”迪安隱約著聽到前麵的女司機嘟囔了這麽一句。他看到那車上貼著“實習”的黃色標簽,明顯是她操作不熟練,還要嘴賤出氣。迪安想超到她跟前去理論,車子卻突然頓了下,像是被巨人的手猛地擋住了一般,緊接著車子就熄火了。等迪安重新發動車,前麵那輛車已經不見了。

  這時大雨突然傾盆而至,迪安連忙開動雨刷器。眼前的車流在清晰和模糊中變換,像是一不小心就會來個親密接觸。潮濕的塵土味讓迪安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心情也跟著糟糕起來。

  他盯著雨刷器往前開車,精神卻有些恍惚。雨刷器有節奏的擺動像是要把迪安催眠了一樣。好在手機的來電鈴聲將迪安拉了回來,那是一段他自己剪輯的舞曲。

  “你到哪了?”是李為打來的電話,“我堵路上了,前麵有車禍,估計一時半會過不去。”

  “這麽背?”迪安吐了口氣,“我快到了。”

  “可不是嗎,估計死人了。我剛看車窗外,地上的雨水都是紅色的。”

  “太誇張了吧。”迪安不自覺地放慢了車速。

  “那個,你現在開著雨刷器嗎?”

  “肯定啊,你以為我會盲駕啊。”迪安看向雨刷器,前麵又遇到了紅燈。

  “我在網上看過一個段子,說如果晚上有人用雞蛋攻擊車窗,千萬別噴水和開雨刷器。”

  “為什麽?”

  “好像說是因為蛋白質與玻璃水有化學反應,會出現一層清除不了的白色膠質幹擾視線,然後歹徒就能乘機攻擊你了。”李為緩慢地解釋道。

  “有科學依據嗎?”迪安莫名地擔心起來。

  “不知道。”

  “啊――”迪安剛拐過丁字路口就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衝向正前方的車窗,“砰”的一聲刺響。迪安緊急刹車,P股被撞得生疼。車窗上緊接著出現了一團血跡,被雨水衝散開來,由濃變稀,雨刷器擺弄幾個來回就收拾幹淨了。

  “你怎麽啦?”

  “沒事,我到了。”迪安掛斷了電話。他本來想下車看一看,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往前開。迪安猜測那估計是一隻在大雨中慌亂的小鳥,真是作孽,他不忍心看到那具小屍體。

  雖然耽擱了好一會,但終於還是到了酒吧附近。迪安想這樣的雨天地下車庫估計會被淹了,於是將車停靠在了路邊。

  酒吧在這幢樓的第四層,迪安跑進一樓時看到了紫函。

  “你怎麽沒上去?”

  “一個人無聊,所以在這等你們。”紫函靦腆地笑了笑。

  “那走吧。”迪安揮揮手。

  “今天好像沒什麽人來酒吧。”進入電梯後,紫函突然低聲道,“有些和往常不一樣。”

  “估計是下雨天的原因吧。”

  “也許是的。”紫函心神不寧地皺著眉頭,她看到電梯門上貼著一張殘缺的通知,不知道是誰撕掉了下麵的部分。

  進入酒吧後紫函才發現今天的顧客並不比往常少,隻是剛才自己沒注意而已。迪安將她安頓好,又讓服務員給她倒好一杯檸檬水。

  “我得去工作了,一會過來跟你們玩。”迪安朝紫函爽朗地笑了笑,紫函感覺心髒像是被羽毛掃過一樣,酥酥麻麻的。她雙手抱著水杯,看上去有些羞澀和緊張。她今年二十五歲,工作和生活都很獨立。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表現得像個少女。

  迪安快步走向DJ台,同事馬樂朝他揮手示意。馬樂是這家酒吧的元老級DJ,非常盡責。很多酒吧為了給客人新鮮的感覺,每一兩年都會換新的DJ進來。馬樂能一直留在這裏的原因是他的音樂包容性非常強,經常能玩出很多新花樣。

  “我去休息一會。”

  “行,這裏我來搞定。”迪安的食指按向唱片,音樂緩慢下來。正當顧客要舒口氣的時候,他又快速地向前搓,前後的節奏反差讓酒吧的氣氛更加熱烈了。迪安的搓碟技術是跟國外的一個老DJ學的,手法很新穎,加之他將自己本身的文藝氣質融合在音樂裏,總能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夜越來越深,酒吧裏的人跟著多了起來。迪安陸續看到李為和Emily進入酒吧。他本來有點擔心小鹿不會來,但半個小時後他又看到了小鹿的身影,心情隨之放鬆下來。畢竟小鹿自己跨出了第一步,男朋友阿亮失蹤的陰影總有一天會驅散。

  “怎麽有幾個啤酒妹我不認識,新來的啊?”迪安看到馬樂走過來,隨口問道。

  “沒有吧,你說誰?”

  “就那個短頭發的,還有那個戴眼鏡的。”迪安指給馬樂看。

  “她們在這裏工作很久了啊。”馬樂疑惑地看著迪安。

  “是嗎?我怎麽沒有一點印象。”迪安心裏有些迷糊,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見過那幾個啤酒妹。

  “大概是你最近專心於的漫畫,所以把很多事情清出了大腦。”馬樂指了指腦袋,“這地方容量是有限的。”

  “還真有可能。”迪安笑了笑,卻依然無法排除那種詭異的感覺。

  確切地說,今天一天都有點奇怪,隻是具體怪在哪裏迪安也說不上來,他懷疑是最近一直構思恐怖漫畫的原因。

  “不想了。”迪安心裏對自己這麽說,手上搓碟的動作更快了。他換了一首更勁爆的舞曲,名叫《Harajuku Girls》。抬起頭的時候迪安看到了Emily,她正在台上妖豔地跳舞,傲人的雙胸像是兩隻兔子,似乎隨時都可能蹦出來一樣。Emily扭動著P股性感地轉圈,目光掃到了迪安,媚笑著朝他放電。

  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走到哪裏都能成為焦點。“夜店女王”的外號絕對是名副其實,她懂男人那點小心思,也懂如何把自己的女人魅力散發出來去吸引男人。

  迪安看到李為走向舞池,和Emily來了段貼麵熱舞。Emily並沒有拒絕,她很陶醉於這種挑逗。

  李為顯然是中了Emily的情毒,苦苦得不到解藥。迪安記得李為平時是一個比較悶的人,這個時候卻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表現自己。他突然想起了動物世界裏關於大猩猩求偶的那一段。

  “你朋友都來了,去玩吧,我來就行。”馬樂看到Emily朝自己媚笑,骨頭都酥了。他拍了拍迪安的肩膀,補充了一句,“你小子就是有女人緣,豔福不淺。”

  “哪裏,朋友而已。”迪安笑著直起了身子。

  3

  經過吧台附近的時候,Emily從後麵挽住了迪安的胳膊,臉也湊了上來。

  “真嗨。”她咧著嘴笑。

  迪安看到她的臉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額前的頭發貼在皮膚上,整個人顯得更加嫵媚。他摟了摟Emily的肩膀道:“跳得不錯,越來越有味了。”

  “什麽味啊?”Emily嗲嗲地說著話,胸部擠在迪安的胳膊上。

  “女人味。”迪安笑道。

  兩個人走到他們的卡座前,迪安才注意到身後的李為。剛才Emily看迪安走下DJ台就馬上離開了舞池,這讓還沉浸在親密中的李為很是尷尬。迪安看到李為的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將Emily的手從臂彎裏抽了出去。

  “那車禍後來怎麽處理了?”迪安伸手去拍李為的肩膀。

  李為躲開了,頓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

  “喝點水吧。”紫函將一杯檸檬水遞到了迪安的麵前。迪安和Emily同時伸手去拿,紫函愣了愣,不知道要給誰。

  “渴死了。”Emily接過檸檬水喝了一口,隨後又遞給迪安,“親愛的,你也喝一口。”迪安接過杯子,卻沒有馬上喝。他有些尷尬地朝紫函笑了笑,紫函收回目光,手指在台麵上敲打著。

  “還在玩兒吊墜呢。”迪安看向坐在角落裏的小鹿,她低著頭,手裏拿著吊墜反複摩挲。這是她男朋友阿亮送給她的禮物。迪安以前有幾次去找小鹿,都看到她手裏拿著吊墜。小鹿抬頭勉強對迪安笑了笑,隨後又低下頭去。

  “聽說最近這家酒吧又有人失蹤了,是不是真的啊?”Emily突然莫名其妙地問迪安。

  “瞎說什麽呢?”迪安注意到小鹿的肩膀哆嗦了一下,示意Emily不要亂說話。

  “上次阿亮失蹤的事情搞清楚了沒有?”Emily隻顧著照鏡子整理自己的頭發,並沒有注意到迪安的不悅。

  迪安正要斥責Emily,李為緊接著跟進道:“警察調查的時候好像確實發現那天晚上有攝像頭拍到阿亮進這幢樓,而且沒拍到他出去。”

  “後來是這幢樓停電了,攝像頭根本就沒工作。”迪安一看止不住這個話題,索性解答了李為的疑問。

  “可是警察詢問了那天晚上的部分顧客,有些人記得阿亮曾一個人在這喝悶酒,但沒有人看到停電以後他離開了。”

  “酒吧裏那麽多人,應急燈又不夠亮,沒看到很正常吧。”迪安抿嘴道,“警察肯定調查過這裏沒問題,否則怎麽還能正常開業啊。”

  “你的意思是阿亮不是在這家酒吧失蹤的�?”李為反問道。

  小鹿抬起頭看著迪安,眼神裏滿是痛苦。

  “我不知道。”迪安回避了這個問題。

  “我也覺得沒問題,隻不過是巧合而已。要是有問題迪安豈不是要失業?我們還上哪去聚啊。”這時紫函出來打圓場,她迅速岔開了話題,“你們今天喝什麽酒?”

  “怎麽,你今天要破戒?”李為順勢調侃起紫函來。

  “我酒精過敏,真是很討厭。”紫函搖搖頭。

  迪安感激地看了紫函一眼,在小鹿身邊坐了下來。

  “要不先說點正事吧,迪安不是叫我們來給他的新漫畫出主意的嗎?咱們先討論這個,免得你們一會喝多了沒正行。”紫函看向迪安,示意他先說。

  “其實我也是沒什麽頭緒,不知道要從哪說起。我想畫一部恐怖漫畫,一直進入不了情境。”迪安攤了攤手,“小鹿,你看我的漫畫最多,你覺得我能畫好嗎?”

  “嗯。”小鹿被迪安點名後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你可以的。”

  “要不,我們大家都來講恐怖故事吧,給你多一些靈感。”Emily笑著提議,“古代那個蒲鬆齡寫聊齋不就是請大家喝茶聽故事嗎?今晚你做東,我們集體貢獻恐怖故事。”

  “我同意。”李為象征性地舉了一下手。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要是換成比賽會不會更好,大家講恐怖故事,誰的最不嚇人誰買單。”紫函笑著說。

  “我就奇怪了,你替迪安心疼什麽錢啊?”李為揶揄道。

  “不是……就覺得那樣會……會更好玩。”紫函被戳到了要害,結巴起來。

  “我覺得紫函的這個主意不錯。大家講故事又不是我一個人聽到了,憑什麽非要我買單,咱們就應該比一比。”迪安連忙為紫函解圍。

  “沒問題,就這麽辦吧。”Emily拿起桌上兌好的洋酒喝了一小杯。

  “我沒意見。”李為附和道,“從誰開始?”

  “既然是Emily的意見,那就從她開始吧。”紫函說。

  “我啊……”Emily為難地眨了眨眼睛,“讓我想一想。”

  4

  酒吧裏的音樂聲和談笑聲好不熱鬧,他們這一桌突然安靜下來,氣氛不覺間有些詭異。迪安看著他們幾個人的表情,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想即使再親密的朋友,每個人都會保留自己的一些小秘密。迪安也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他扭頭看了看小鹿。小鹿不安地抱著胳膊,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麽。

  “想到了嗎?”李為催促道。

  “本來聽過很多的,這一下卻突然都想不起來了。”Emily嘟著嘴,“我先隨便編造一個好了。”

  “管你是聽來的還是自己編造的,隻要能嚇著人,都行。”迪安打趣道。

  “古代有一位淫君……”Emily掃了一眼舞池,又回過頭來,“他有一次出巡,在街上看到了一個性感美女,回宮後立即派人想把她接入宮來。那美女雖然長得妖豔,但卻極其貞烈。一個月前她已嫁做人婦,肯定是不能隨官兵回宮的。那些官兵一看談不攏就大開殺戒,不僅將她夫家的人全部殺了,還去她娘家把她的父母也殺了。美女反抗無用,被抓上了囚車,隻是還沒進宮門美女就服毒自殺了。”

  “這開頭有意思。”李為打斷道。

  Emily朝他笑了笑,繼續往下講:“淫君非常憤怒,把派去的官兵全殺了,還將美女安葬在後宮裏。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沒得到的東西就越想念。淫君經常會想起那位美女的容顏,坐立難安,覺得她簡直是仙女下凡,自己沒得到真是遺憾終生。有一天晚上他經過那美女的墳頭,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墳頭哭泣。月光下他看清楚了她的樣貌,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她已經變成了鬼魂。”

  “厲鬼索命的故事?”迪安也被吸引了。

  “淫君開始非常害怕,很久都沒接近墳頭那片區域。那美女的鬼魂並沒有來找他,他竟然更加想念她了。如果這之前他隻是空想的話,現在就是心癢難耐了,因為那美女離自己並不遠,隻是他無法得到。淫君身邊的謀士看到他心神不寧淡漠朝政,於是問他原因,他便講了這一出。那謀士進宮前是個道士,聽他這麽一說獻計道,這事並不難,我有辦法讓您得到她。”

  “變成鬼了都不放過,真是色膽包天啊。”李為嘖嘖稱奇。

  “淫君很欣喜,問他怎麽辦?隻要辦好了重重有賞。謀士向他解釋道,這女子是因為您日思夜想才回魂的,她現在離不開那墳頭,所以也無法加害人。待我做法,去除她的鬼氣,讓她和常人無異即可。隻不過這情形隻能維持一個晚上,她的魂魄就會被打散。淫君聽了還是很開心,說一個晚上就足夠了。隻不過緊接著他又提出了疑義,我殺了那女子的全家,怕跟她親密時她會要了我的命。謀士搖頭道,這個您不用擔心,她沒了鬼氣也就和普通弱女子無兩樣,隻要寢宮裏沒有利器她就傷不到你。淫君聽到這就迫不及待了,說你趕緊做法吧,就今天晚上。”

  “這美女真是可憐,做了鬼還要被玷汙,沒有辦法反抗。”紫函歎氣道。

  “這天晚上,老嬤嬤把那美女帶到了淫君的寢宮。因為怕她身藏利器,進寢宮前淫君命令老嬤嬤脫掉美女身上的所有衣物。淫君看到美女的那一刻欣喜異常,他朝思暮想幾個月的事情終於可以實現了。”

  Emily說到這停頓了很久。

  “完了?”李為追問道。

  “不會吧。”迪安看著Emily。

  “第二天早上,嬤嬤們發現淫君一個人死在了床上,那美女不見了。”Emily像是故意在賣關子,“美女一個晚上後魂飛魄散,這是謀士之前就說過的。那淫君又是怎麽死的呢,誰知道?”

  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等著Emily自己講下去。

  “他是被毒死的。”Emily捏著自己的脖子,做了一個電視劇裏中毒時經常出現的痛苦表情。

  “誰下的毒?”李為和迪安同時問道。

  “那美女啊。你們忘了嗎,美女在囚車裏是服毒自盡的,她身上還有沒吃完的毒藥。”

  “可她不是被脫光了衣服才送入寢宮的嗎?毒藥沒有地方藏啊。”李為指出了破綻。

  “這一點你記得可真清楚。”Emily故意嘲笑李為。

  李為也跟著笑:“迪安肯定也記得很清楚。”

  “因為我們都是男人。”迪安笑著默認。

  “那美女是一絲不掛沒錯,但她早就把毒藥塗在了……”Emily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裏。”

  一桌人沉默了幾秒鍾,理解到Emily的意思後都笑了出來。

  “這哪是恐怖故事,分明是香豔故事嘛。”李為喝了一口酒。

  “不好聽嗎?”

  “好聽。”

  “那不就得了。”Emily洋洋得意,“下麵該輪到誰了?”

  沒有人往下接話,大家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個故事的餘味裏。迪安抬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道:“Emily講的故事很不錯,以後咱們可以專門來一次香豔故事大會。不過今天我們還是要回歸主題,我想創作的是一部現代的恐怖漫畫,講述就發生在我們身邊的離奇事件。所以呢,我有個建議,接下來講故事的人隻能講現代故事,而且是我們幾個人的故事。”

  “我們?”紫函不是很理解。

  “故事主人公的名字就是我們幾個人的名字,身份、職業、性格以及關係都可以重新設定,這樣聽起來會更有親切感,就像是發生在我們周圍一樣。”迪安解釋道。

  “我覺得不錯。”紫函點頭讚同。

  “我隨便。”李為抱著胳膊,不時用餘光偷瞄Emily。

  “可以。反正我的故事已經講完了,你們剛才都說好聽,今天晚上買單沒我什麽事了。”Emily又掏出鏡子擺弄自己的頭發。

  “那行,接下來李為講吧。你做法醫的,肯定有不少的罪案素材,隨便擰一個出來都能嚇死人。”迪安提議道,“正好其他人可以有時間再想一想。”

  “罪案嗎?”李為活動著脖子,似乎心裏已經有了輪廓。

  “變態殺人狂的故事我最喜歡聽了,聽說他們的心理都極其陰暗。”Emily拿起酒瓶往李為的杯子裏倒酒。

  “每個人的心理都有陰暗的一麵,有的人做了,就是犯罪。光是想想倒也無所謂,思想不算犯罪。隻不過,誰都以為很了解自己,但自己到底是誰又有幾個人知道呢。其實你們都沒有真正見過殘酷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心理陰暗。”李為的聲音低沉,像是回到了他工作的狀態。

  “所以要聽你講啊。”Emily催促道。

  “前兩天有這麽一個案子……”李為頓了頓,開始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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