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以及全家人捧在手心中長大的孩子啊。看著如此狼狽,如此虛弱,即使疼痛還咬著牙,隱忍著不讓他們擔心的王姒寶,蔣氏的心都快要碎了。
蔣氏轉回身偷偷的擦了擦眼淚,然後回過頭來握著王姒寶的手心疼的說道:“寶妹,要不咱不生了好不好?”
王姒寶虛弱的笑了笑道:“娘,您真傻,這是我和林溪的孩子啊。怎麽能說不生就不生了呢。”
“寶妹,你現在少說話,要是疼就叫出來啊,沒人笑話你的。”林婉嫣也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
王姒寶雖然懷孕,但身體要比一般人好很多。孫巧易和馬子健也都說這一胎一定沒問題。可現在算起來才七個多月,林婉嫣和蔣氏突然聽說王姒寶要生了,能不感到緊張和害怕嗎?
尤其是剛剛問栩哥兒和良辰,二人都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這就更讓她們兩個人擔心不已。現在一看到王姒寶這個樣子,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她出事了,而且還出了很大的事。
王姒寶把頭轉向林婉嫣,“婆母,你們不用為我擔心,你們都先出去等著吧。”
“我們還是留在這裏陪著你吧?”林婉嫣不放心道。
“你們還是出去吧,不然我會分心的。”王姒寶忍者新一波的抽痛,艱難的說道。
看著王姒寶的隱忍,林婉嫣忙說道:“好,好,我和你娘出去等著,你一定沒事兒的,孩子也一定會沒事兒的。”林婉嫣說完上前拉著蔣氏的手道:“新梅姐,咱們先出去。”
蔣氏還想繼續陪著王姒寶,但一看林婉嫣拚命衝她使眼色,很不情願的一步三回頭的跟著林婉嫣離開。
“為什麽要拉著我出來?”一出門,蔣氏便詢問道。
“你沒看寶妹是為了怕咱們擔心才一直在隱忍嗎?我怕那孩子憋出個好歹來。”林婉嫣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王姒寶“啊……啊……”撕心裂肺一般的叫聲傳了出來。
在聽到王姒寶的慘叫後,二人猛然一回頭,就像隔著門能看到王姒寶一樣。眼中的熱淚劈裏啪啦的拚命往下掉。
二人也是極力克製著想要再進去看王姒寶的衝動,才沒有進去。
“娘!寶妹怎麽了?”
蔣氏一回頭,就看見了自己近七、八年沒見到的大兒子。
“澤哥兒,是你嗎?”蔣氏顫聲說道。
王裕澤“噗通”一聲跪在蔣氏麵前,滿臉是淚道:“娘,是我。兒子不孝,這麽多年也沒能在爹娘跟前進孝,請受兒子一拜。”
說完連磕了三個響頭。
趙氏也趕忙牽著三歲多的王榕走到蔣氏跟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跟著王裕澤一起磕頭。
“婆母,兒媳不孝,這麽多年也沒能在爹娘跟前進孝。還望婆母恕罪!”趙氏含著淚花說完,拉了拉王榕道:“快叫祖母。”
王榕聲音軟糯的磕頭道:“祖母,榕哥兒給您請安了。”
這麽大的孩子是最有意思的,一般大人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而且做的還格外的認真。
“好,好,好,都起來吧。”蔣氏說完連忙上前將小王榕抱在懷裏,哭著道:“祖母的乖孫孫。”
“祖母不哭。”小王榕說完,伸出小爪子胡亂的給蔣氏擦拭。
“嗯,祖母不哭。”
看到蔣氏兒孫滿堂,林婉嫣不禁羨慕起來。
自家好不容易有了個孫子,還出了這樣的事。一想到在裏麵受苦的自家兒媳婦,林婉嫣眼中的熱淚又拚命流了下來。
此時,王姒寶嘶聲裂肺一般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外麵剛剛親人相見的溫情再次被打亂。
“娘,寶妹到底怎麽了?”王裕澤再次開口問道。
蔣氏搖了搖頭道:“具體情況娘也不知道。”接著又抓著王裕澤的胳膊道:“你妹妹這身體一向好著呢。可現在懷孕菜七個多月,怎麽就會突然早產了呢?”
“沒事兒的娘,寶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王姒寶輕拍著蔣氏抓著他的手安慰道。
“是啊,佛祖保佑,寶妹一定會沒事兒的。”蔣氏雙手合十道。
產房內,幾個有經驗的嬤嬤早已經幫著王姒寶脫掉了下麵的褲子,認真查看了王姒寶宮口開放的情況。
即使就是在這個時候,王姒寶還不忘讓良辰盯著幾人洗手和戴手套。
雖然那幾個嬤嬤不明所以,但也不得不跟著照做。
檢查後的結果相當的不樂觀,王姒寶羊水流出了不少,此時宮口隻打開了一點點。於是都禁不住的搖頭。
王姒寶趁著疼痛的間歇詢問道:“說實話,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幾個嬤嬤“噗通”一聲跪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誰都不敢言語。
王姒寶瞅著幾人冷冷道:“趕快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和孩子要是有事,你們也都要跟著陪葬。”
這個絕對不是王姒寶危言聳聽。如果她和孩子一屍兩命的話,這裏所有的人、還有今天跟著王姒寶出門的所有護衛都是隻有一死的命。恐怕就連王栩、王棕、肖玉林幾人今後都要跟著一起吃瓜撈。
“這個,長公主殿下要想順利的生下這個孩子,恐怕很難。”其中一個人是這幾人當中的管事,她戰戰兢兢地回複道。
“那依你之見,要如何?”王姒寶十分冷靜的問道。就像現在說的這件事與她無關一樣。這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吃驚不已。
“依老奴之見,要麽保大人,要麽保孩子,現在做出選擇還有一線希望,但隻是一線。要是晚了,恐怕就是連這點希望都沒有了。”王姒寶的鎮定連這個嬤嬤也受到了感染,說話也流利多了。
“我明白了。讓我好好想一想。現在一切按生孩子的步驟來進行。”
“是。老奴明白。”
王姒寶有些疲憊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說,她和孩子必然有一個要保不住。如果再晚一些的話,恐怕就是連一個想保也保不住。
即使自己那麽努力了,果真還是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那一步。
林溪,你在哪兒?王姒寶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感到無助。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選擇,也不想去做任何選擇。
趁王姒寶閉眼思考的瞬間。幾個嬤嬤有心思多的,悄悄離開了產房,去外麵詢問攝政王或者是王妃。畢竟這樣的大事,即使王姒寶貴為長公主,貴為韶王妃,她也貴不過朱永宏,貴不過她肚子裏的孩子。
“怎麽樣?寶妹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那個嬤嬤一出產房,所有的人都上前圍著她,詢問著幾乎相同的話語。
“王妃,攝政王千歲來了嗎?”那名嬤嬤向林婉嫣見禮後焦急的詢問道。
“沒,”
林婉嫣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朱永宏在一群內侍的陪同下匆匆趕了過來。後麵還跟著王子義和王裕洵父子。
“參見攝政王!”在場所有的人立刻見禮。
朱永宏一擺手,焦急道:“快別多禮了,快說寶妹和孩子現在究竟如何了?”
他剛剛收到了軍報,知道朱臨溪失蹤的消息,隨後又聽說王姒寶被人給推倒了,狀況不是很好,正回韶王府找人救治。
這一下連他都有些把持不住了。兒子失蹤了不說,這孫子弄不好也要保不住了。這不能不說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於是他放下了所有的國事,放下了朱臨溪,匆忙往韶王府趕來。同時還不忘將王子義和王裕洵父子倆帶上。
聽朱永宏這麽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剛剛出來的那個嬤嬤身上。
那個嬤嬤臉上的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
朱永宏不怒自威道:“說,到底怎麽樣了?”
“回,回,回攝政王。十分的不好。這孩子才七個月,即使就是平安的生下來也未必能活長久。”麵對朱永宏巨大的壓力,那個嬤嬤選擇實話實說。
“那孩子娘呢?”
那個嬤嬤搖了搖頭道:“也不好。”
“那你不進去接生,跑這裏做什麽?”朱永宏冷冷道。
“那個,那個,老奴就是想問一問,究竟是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那個嬤嬤磕磕巴巴的說道。
朱永宏眯著眼問道:“什麽意思?”
“如果現在保一個可能還能保的住,但要是再過個把個時辰,恐怕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都要保不住了。攝政王您快點拿主意吧。”那個嬤嬤都快哭了。
朱永宏帶給她的壓力可比韶文帝要大多了。即使她在後宮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麵對如此大的壓力。
要說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朱永宏。剛剛在來的路上他還在想,如果沒了兒子,又沒了孫子,那麽他還要這個江山又有什麽用?
如果朱臨溪沒事兒,他肯定會義無反顧選擇保王姒寶。但現在朱臨溪失蹤,恐怕這個孩子將成為他唯一的骨血。
可是一旦朱臨溪沒事兒,他選擇保孩子,那自家那個熊兒子回來還不得和自己拚命?甚至會做出他們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這樣一想,就讓朱永宏更加犯難起來。
“王爺,您還在猶豫什麽啊?當然選寶妹了。”林婉嫣哭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