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梟隼的尊嚴

第二十二章 玩猴

　　邱宗植

　　猴爺玩了近一輩子的猴，從沒有遇見過今日這般晦氣的事。

　　下午，一場猴戲即將結束，猴爺照例指使猴們向看官們要銀子。那隻母猴草草轉了兩圈，便坐地不動，任猴爺百般叫喚，硬是無動於衷。

　　猴爺火了，往母猴的脊背狠狠抽了幾鞭，口裏罵著隻有猴們才聽得懂的氣話。誰知，那母猴勃然大怒，縱身一躍，跳到了猴爺的肩上，一爪揪住猴爺的頭發，一爪猛撕猴爺的臉龐。猴爺措手不及，慌忙用土語向徒弟小環呼救：“快來呀，這猴子瘋了。”

　　“咋了？”

　　“哎喲喲，造反了，奶奶的……”

　　未待小環過來解救，另外三隻猴子不約而同地撲向猴爺。猴子們將猴爺撕得鮮血淋漓。小環操起鞭子，往猴們身上一陣猛抽，可著了魔的猴子仍不撒手，直撕得猴爺在地上嗷嗷打滾，慘不忍睹。

　　頃刻，成千上萬的看官歡呼雀躍，一片沸騰。忽然，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擠了進來，問猴爺道：“大爺，這未經受訓的猴子，咋可耍弄？”

　　“小姐，你錯了。這些猴子都經嚴格訓練，才有了這般與人挑戰的本領哩。”猴爺隨機應變。

　　“莫非教猴們耍人？”

　　“正是。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便是‘人猴大戰’的精彩表演。”

　　“那您的傷？”

　　“這傷呀，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咱精製的特效草藥，隻一敷，保準8個時辰完好如初。”

　　“哇，真棒呀。”

　　猴爺語出驚人，博得陣陣喝彩。霎時，掌聲如雷，白花花的銀子鋪天蓋地。猴爺欣喜若狂，淚水奪眶而出，連呼多謝。

　　夕陽西下，歡騰的人流散盡，猴爺正收拾行當，忽然那位小姐帶著幾名丫環折了回來。原來，那小姐乃知縣老爺的千金，她將猴爺那非同凡響的演藝稟告了老爺。老爺欲一飽眼福，並索求治傷妙方，請猴爺到衙門獻藝，定有重賞。猴爺說多謝老爺抬舉，明日一定拜訪。

　　猴爺憂心忡忡，連夜離城，幾經周折，回到了老家。猴爺一邊在家養傷，一邊對猴耍人的舉動苦苦琢磨，但百思不解。一日，猴爺將徒弟小環喚來問道：“你說那猴咋會反過來耍人了？”

　　“隻是有些話徒弟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今日師傅絕不怪罪於你。”

　　“這些年我與那猴們一樣，可沒少吃師傅的鞭子，抽咱一鞭兩鞭，咱從心底裏感激師傅，嚴師出高徒嘛。可您抽了一鞭又一鞭，有一回整整抽了20鞭啊，咱當初真想變成一隻猴子，用利爪撕了您……”

　　猴爺聽後大為驚訝，思忖著還幹不幹這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