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卡蓬是美國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黑社會頭目。關於卡蓬的電影片的道白中說:“自從卡蓬1921年到芝加哥以後,芝加哥不再是以前的芝加哥了。”卡蓬玷汙了芝加哥。
卡蓬的父親是意大利移民,他在紐約做理發師。1899年1月18日,卡蓬生於布魯克林。因家境貧苦,卡蓬小時曾在布魯克林擺過擦皮鞋的攤子。受到流氓的幹擾,他把攤子轉移到華爾街,但流氓追蹤而至,把他揍了一頓,並折斷了他做生意用的椅子的腿兒。他向警察求助,警察置之不理。這是卡蓬生命中重要的一刻,他從此看不起警察,並悟到人生在世隻能依靠力量,沒有是非可言。
他在小學六年級時,因成績不好,受老師奚落,他不服氣,拂袖退出教室,並滿口髒話,老師打了他,他不甘示弱,予以還擊。校長乃召他到辦公室,也給了他一頓訓。卡蓬回家後決定不再上學,他父母也沒有不同意,隻要他自力謀生。14歲的卡蓬就投靠在當時紐約著名的流氓頭子約翰·托裏奧門下。托裏奧被美國人稱為有組織流氓集團的創始人。托裏奧為了試探卡蓬的品質,有一次故意在辦公桌上堆了一大堆鈔票,並故作點數,然後又對卡蓬說,他要出去一下,叫卡蓬在此等候。一小時後,他回來看到卡蓬真的仍坐在椅子上等候,鈔票分文未動。從此,托裏奧認為這孩子忠實可靠,決意加以培養。卡蓬也的確對托裏奧忠誠之至,他們之間的師徒良好關係一直維持到死。
1915年,托裏奧把卡蓬介紹給他手下的弗蘭基·雅爾,後者要他在哈佛旅館內管理保齡球。有一天,雅爾要卡蓬去向一個名叫托尼·佩洛太的流氓索債。兩人發生了爭吵,卡蓬忍無可忍,乃拔出手槍,一槍擊斃了佩洛太。托裏奧馬上叫他離開紐約,他就到巴爾的摩去避風頭。托裏奧還出錢活動,使警方無法找到敢出來作證的證人,於是,此案就不了了之。這是卡蓬第一次嚐到殺人的甜頭。
1918年,卡蓬與一名小家碧玉梅漪結婚,他們是先生孩子後結婚的。卡蓬之結婚主要是為了逃避兵役。但他們的婚姻倒也圓滿,倆人一直很好,盡管卡蓬是個嫖妓者,這沒有妨害兩人間的感情。最後卡蓬入獄後,他太太沒有變心,而且還精心照料了卡蓬最後七年的病人生活,而他的病是梅毒。這大概是所謂患難夫妻百年親吧。
卡蓬在巴爾的摩的一家建築公司工作,但收入甚微,不足以供養妻子與老家,他再次求助於托裏奧,托就把他介紹到芝加哥,這時美國開始實行禁酒,正好給卡蓬一個參與私酒活動的大好機會。
1922年,托裏奧親自到芝加哥,在南沃白希街2222號設立了總部,從事控製“喝、嫖、賭”的“事業”。他請卡蓬當了他的貼身保鏢。第二年,托裏奧把總部移到芝加哥近郊的西塞羅,西塞羅後來就成了卡蓬的據點。他的社會活動的身份是商人,他的名片上印的是:二手家具店老板,南沃白希街2220號。
1925年1月,托裏奧被刺,但未死,他從此就回紐約,把芝加哥的事全部交給了卡蓬。卡蓬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比師父更大膽,更殘暴。他決心大幹一場。芝加哥的犯罪集團不止卡蓬一家,為了取得霸權,卡蓬就在芝加哥引發了一係列的匪幫槍鬥。這種槍鬥一是發生在匪幫之間,一是發生在匪幫與警察之間。卡蓬的兄弟弗蘭克就是在槍鬥中被警察擊斃的。
據統計,卡蓬在當權期內共親自或指使擊斃了五十多人。
卡蓬發財後在邁阿密置了別墅。他利用他的別墅作“不在現場”(alibi)的借口。也就是說,殺人時他不在現場,從而無法把他起訴。其中最顯明的一起殺人案就是謀殺他的老朋友法蘭基·雅爾。警方查到槍殺雅爾所用的機槍正是卡蓬在德克薩斯買的。但僅此一證仍不足使他吃官司,因為作案時他的確在邁阿密。
卡蓬本人也曾受到過襲擊。1926年9月20日,他在霍桑旅館被暴徒槍擊,但沒有擊中,這是他命大。
卡蓬自誇是羅賓漢和馬克思的奇怪混合體。他公開地說:“有權力的人是那些有錢的人,或決心弄錢的人。他們可以歸結為兩類人,老爺和歹徒。我是一名歹徒,但社會把我看作老爺。”
在經濟上,卡蓬控製了芝加哥的大部分私酒業、娼妓業、舞女業和賭場。賭場不僅是指casino,也包括占地麵積非常廣闊的跑馬場。1927年是卡蓬最興旺的一年,那年他的匪幫收入超過了一億美元。據一名匪幫內部人士講:“芝加哥每月的啤酒生意達三千萬美元,其中每月一百萬美元是孝敬給警察和官方人士的。任何一個有清醒頭腦的人都不會放過每月一百萬美元這個好機會的。”另有一位學者說:“在禁酒年代中(dry age),芝加哥是最濕(wet)的城市。”
卡蓬深知經濟需要政治的保護,他想方設法打入了芝加哥市政府。1927年,他控製了西塞羅和鄰近的兩個區的選票,把畢爾·湯普生重新選上了市長。原來湯普生曾做過市長,因政績惡劣而被選下台。現在在卡蓬扶助之下又一次登了台。為了報答,他對卡蓬的所作所為更不加過問。卡蓬也得意非凡。他要求兩個選區的區長辭職,這兩人乖乖地聽話,遞上了辭職書,並還以保全性命而自樂。就這樣,他控製了基層的選舉。他還大方地花錢收買警官和法官。當時,曾發生了一起驚人的新聞。1929年的一天,意大利的墨索裏尼派水上飛機飛行家弗郎西斯哥·德比內多訪問美國,他把飛機停泊在密西根湖的湖麵。市長湯普生派了一個官方代表團前往歡迎。而卡蓬竟是前排歡迎者之一。輿論大嘩。警察局局長休斯解釋道,這是因為卡蓬代表了芝加哥的意大利居民。萬一發生什麽反法西斯的遊行示威活動,卡蓬可以加以製止。
那時,他在麥特洛波爾大旅館包有50間房間,其規模之大,可與市政府媲美。不久以前,人們在卡蓬辦公大樓的底下挖出一個地道,直通芝加哥火車站。地道中段還有一間很大的貯藏室。原來,當時走私貨一到車站,就立即被轉入地下,所以警察無從查獲。
1929年年底,美國發生經濟大蕭條。湯普生的政府沒有辦法為雇員和警察發放工資,是卡蓬支付了約一千萬美元。據卡蓬的顧問伍德福德在20世紀80年代答記者問時說,其中有四五十萬美元落入了湯普生的私人腰包。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查爾斯·梅裏安當時就說:“芝加哥是一個獨特的城市。它是美國唯一完全腐化了的城市。”
湯普生是共和黨人。在1930年的選舉中,芝加哥的民主黨上了台。他們的口號就是要反腐化。卡蓬當然是主要的清除對象。若在中國,卡蓬這樣的人早可以槍斃一百次了。但美國是一個法治國家。它有一批專門為犯罪分子辯護的律師。比如說,美國就有一起黑人明星辛普生的殺妻案,任何有頭腦的人都明白,辛普生是凶手。但律師卻可以說黑為白,而法庭最後也不得不宣布其無罪。90年代尚且如此,更不用說30年代。由於沒有辦法把卡蓬治以殺人罪,法官不得不求其次而以經濟罪治之。經濟罪有賬本為憑,有銀行存款為憑,是逃不了的。(其實,大量的錢根本沒有上賬,隻好不算。)結果,卡蓬被訴犯偷稅罪二十多起。1931年10月24日,法庭判他11年徒刑。
卡蓬入獄後,牆倒眾人推。他在獄中被同犯捅刀子,他毫無還手之力。從此一蹶不振,直至於死。他是在1939年11月出獄的,其後又在家中養病七年,1946年1月,以梅毒病死。
人們一致認為卡蓬是一個十分凶殘的匪幫,但20世紀90年代有人去采訪了當時卡蓬所雇傭的幾個舞女(今天的老太婆)時,她們卻說卡蓬是一個好人,給了她們好多關照。
還有一個故事需要一談。卡蓬曾立下匪規:不準用綁架兒童的手段來勒索錢財。但有一名黨羽違反了這條禁令。卡蓬把那人叫到辦公室,令他站在門外,把他的一隻胳膊貼在門框上,然後,他用盡氣力,砰地把門甩過去,隻聽得慘叫一聲,那人的胳膊已折成兩段。
大凡要在匪幫中充任“英雄領袖”者,看來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一、對對手必須凶狠;二、對犯紀者必須嚴肅處理;三、對下屬必須照顧備至。美國的卡蓬是如此,中國的戴笠也是如此。這大概是一條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