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享譽中外的滿族相聲表演藝術大師侯寶林到美國訪問演出,按當時的規定,每位出國人員隻有30美元的零用錢。同行的大多數人都想用這點錢給國內的親朋好友們買點小禮物,而侯寶林沒這樣,他用這30美元在美國“擺了個譜”。他花了12美元理了個發,還大大方方給了服務生3美元小費,又從剩下的15美元中拿出5美元讓美國擦鞋匠擦皮鞋。1993年2月6日的《人民政協報》發表了侯寶林的好友回憶此事的談話,還刊登了侯寶林擦皮鞋的照片,一副紳士派頭,很長中國人誌氣的樣子。侯寶林之所以這樣做,是他認為,中國人就得像個中國人的樣子,過去,他見多了趾高氣揚的美國人把腳蠻橫地伸到中國擦鞋匠麵前,而今,他也得讓美國人為自己擦擦鞋,沒錢沒關係,窮也沒關係,關鍵是要有人格國格。從這件“擺譜”小事,我們不難看出他的一腔正氣和他一生做人的原則。
侯寶林1917年出身於一個貧窮的家庭,由於生活困苦,4歲時舅父將他從天津帶到北京,過繼給侯姓的滿族人,對其生身父母,侯寶林印象十分模糊。這位侯姓父親經常失業,雖然後來當了廚師,但全家生活依然很貧困。由於交不起上學的費用,侯寶林童年時隻上了三個月的學,上的還是免費班。他常跟著街坊去施舍稀粥的粥廠討粥。他賣過冰淩、報紙,要過飯、當過學徒,但都沒有改變總是挨餓的境況。
12歲時,侯寶林開始學藝,先是學的京劇,由於對相聲的酷愛,後改學了相聲,先後拜常寶臣、朱闊泉為師,曾在北京天橋、鼓樓一帶“擺地”演出,說單口相聲,與許許多多舊社會的民間藝人一樣,以此掙錢為生。1939年冬,他還去過日偽統治下的沈陽,但僅演出了三個月,因害怕被迫害,又逃回了北京。抗戰期間,與郭啟儒合作,在京津一帶演出,藝術日臻成熟,聲名大震。
解放前,由於一些相聲演員為了追求票房價值而不惜醜化自己,油腔滑調、怪裏怪氣,因而相聲大多較為粗俗,而侯寶林不隨波逐流,能出淤泥而不染,一心一意把相聲作為一種藝術,努力去提高其情趣與格調,嚴肅認真地表演,台風質樸、正派,維護了藝人的人格,這在當時實屬可貴。
建國以後,侯寶林更加煥發了藝術青春,成為婦孺皆知、享譽海內外的藝術大師。他立誌相聲改革,於1950年參加了“北京相聲改進小組”,對一些傳統相聲進行修改、加工,去掉其糟粕粗俗語言,突出積極主題,增強藝術性和趣味性。隨之又創作了一些反映現實生活的新相聲,如《婚姻與迷信》、《一道貫》等,演出時深受廣大群眾喜愛。
1955年,侯寶林參加了中央廣播說唱團,幾十年來為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錄製了大量的相聲段子,同時在舞台上大顯身手,到全國各地及日本等國家演出,深受國內外觀眾歡迎,被譽為“相聲藝術大師”、“瑰麗國寶”。
除了表演,侯寶林還把自己的藝術學識傳授給大學校園裏的莘莘學子,他先後被北京大學中文係、遼寧大學中文係聘為兼職教授,多次去大學講授相聲藝術,每每講學,聽課人數之多,前所未有,被稱為“語言學家”。
晚年,侯寶林主要從事曲藝理論研究,他結合自己多年的表演和創作經驗,在曲藝、特別是在相聲藝術的許多方麵,都提出了新穎的見解,做出了精辟的論述。他與人合著了《曲藝概論》、《相聲溯源》、《相聲藝術論集》等探討相聲藝術理論,相聲集有《侯寶林、郭啟儒表演相聲選》、《再生集》、《侯寶林相聲選》等,其中收錄了諸如《戲劇雜談》、《夜行記》、《關公戰秦瓊》等膾炙人口的相聲精品。此外,他還主演過《遊園驚夢》、《笑》等喜劇電影。
侯寶林的相聲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他充分發揮相聲藝術中的諷刺、對比、說學逗唱等手法,塑造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反映現實生活內容,提高了相聲在藝術中的地位。他說相聲,語言清晰,動作自然,神態灑脫,寓莊於諧,化雅為俗,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他善於模仿各種方言、市聲、戲劇表演,被譽為“說唱臻比境。”
侯寶林注重相聲的知識性、趣味性和評論性,對相聲藝術起到了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作用,同時由於他具有豐富的語言學知識和深厚的語言功底,對文化事業,特別是滿族文學做出了許多有益的工作。他是《滿族文學研究》刊物的特邀編委,參加了有關滿族文學史的討論會,對發展和繁榮滿族文化和文學事業提出過很多具體建議。
侯寶林是人民的藝術家,他畢生都以“把笑聲和歡樂帶給人民”作為自己的追求目標,因此他也受到人民深深的喜愛。
1993年2月4日,正值雞年立春之日,侯寶林不幸與世長辭,享年77歲。
right(黃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