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

第七章 一擲千金

麵前站立的，是愛麗絲小姐。她的臉上滿是興奮和緊張的紅暈，明亮纖細的雙眼中浸滿了晶瑩的淚水。她的雙手緊緊地攥在胸前，指甲狠狠地刺進手掌的肌膚之中，指甲蓋都已經化為了青色。



“愛麗絲！”科瓦奇怔了很久才大聲道，“你怎麽哭了？”



愛麗絲張了張嘴，不知道因為哽咽，還是因為緊張，她沒有說出話來。



“那個該死的林鵬惹你生氣了，讓你傷心了？”科瓦奇勃然大怒，“安德森，打電話叫保安公司的那群壞小子。讓他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王八蛋。”



“不！”愛麗絲大聲尖叫了起來，“他對我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他關心我，逗我開心，一點都不介意我的身材和相貌。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這一天我們過得非常快樂。”



“快樂？”科瓦奇費解地狠狠撓了撓自己的光頭，“你哭什麽？”



“因為……”愛麗絲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因為……你！”



“又幹我屁事兒？”科瓦奇煩躁地大吼起來，隨即恍然大悟，“那小子，是不是說了戀愛講心，講感情的屁話。”



“是的。但是他不是為了我的錢，絕對不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會在乎我的錢。”愛麗絲激聲道。



“你要是這麽確定就不會哭得這麽厲害了，寶貝。”科瓦奇搖了搖頭，“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戀愛的煩惱。理論上講，窮人是永遠不應該和富人戀愛的。因為他們永遠無法證明自己是在戀愛還是在戀財。中國人說門當戶對，嘿嘿，有道理的很。”



“不，我有辦法證明！”愛麗絲小姐忽然大聲道。



“什麽方法？”科瓦奇先生不耐煩地問道。



“隻要……隻要我們也變成窮人就可以了！”愛麗絲小姐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足了勇氣大聲說。



“什……什麽？”科瓦奇的眼珠子都快被瞪出來了。



“爸爸，”愛麗絲小姐咬了咬嘴唇激動地說，“我……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今天我求求你，讓我們變成窮人吧。我真的很喜歡林鵬，我希望百分之百的確定他是真的喜歡我。這樣我終於的可以戀愛了，這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憧憬的幸福嗎？”



“萬一你看錯了呢？萬一我是對的，他真的是為了你的錢來的，你該怎麽辦？再讓我把錢都掙回來？你以為我開印鈔機的？”科瓦奇先生暴怒如狂，“為了一個男孩子，居然讓你老爸散盡家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個比你更敗家的。我真是白養了你這麽大。你以為我科瓦奇的財產是這麽容易散的嗎？這個世界上有上千萬人要靠老子的事業來養家糊口，我的地產遍布世界，把它們數一遍也需要十年的時間。我的生意千頭萬緒，有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手下的企業在幹些什麽。我的銀行全太陽係都有分行，一旦破產，金融風暴必定席卷天下。嘿嘿，小丫頭，你把這個世界想得太簡單了。”



愛麗絲眼中洋溢的希望之光在科瓦奇的打擊下漸漸黯淡了下來。她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低下了頭，喃喃地說：“對不起，爸爸，我太自私了，那麽我回房間了。”說完這句話，她垂頭喪氣地轉過身，蹣跚著朝自己的別墅走去。



夜風忽悠悠地在科瓦奇和安德森兩人的耳邊吹拂著，發出嗚咽的聲音。在愛麗絲走後，整個海灘再也聽不到一絲人聲。隻剩下夜空中幾隻海鳥是不是傳出一兩聲幽咽的啼鳴。



半晌之後，科瓦奇忽然沉聲道：“巴利老弟求援的傳真件還在你身上嗎？”



安德森小姐怔了怔，隨即應了一聲，從隨身的公文包中取出政府請求援助的具體金額明細表傳真件，將它遞到科瓦奇的手中：“巴利總統還表示明天會親自登門拜訪。”



科瓦奇拿過這張傳真件看了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好多零啊。”



“是的。”安德森小姐忍不住笑道，“軍方現在的經費非常窘迫。聯邦政府公務員的薪水已經開始拖延發放。”



“給他吧。就這個數字。”科瓦奇先生沉聲道，“再加兩個零。”



“科瓦奇先生！”安德森小姐震驚地說，“我們財團並沒有這麽大一筆流動資金。”



“銀行裏有的是。”科瓦奇先生冷冷地說。



“您會破產的，難道您真的決定為了小姐作出這麽大的犧牲嗎？”安德森此刻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感動還是恐懼。



“她是我的女兒，這個理由就足夠了。”科瓦奇自得其樂地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說。



“但是，但是那樣的話，整個財團就會宣布破產的。”安德森小姐顫聲道，“一旦財團破產，全太陽係所有相關企業都會相繼解體，這樣會引發一連串的金融動蕩，波及的人至少有一千萬。這些人第二天就會露宿街頭。”



“嘿嘿嘿嘿，”科瓦奇頗為享受地笑了起來，“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





伴隨著殺人鯨集團這個二十二世紀金融界巨獸的突然解體，大股出乎意料豐厚的經費猶如源源不絕的江河流進了月球後羿射日軍事基地。科瓦奇先生令人詫異的壯舉讓全太陽係的市民有了短暫的失聲。人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位做事猶如急風暴雨的世界金融第一人。他的慷慨令軍方僅憑他所提供的經費就幾乎可以成功進行新式作戰係統生產線的製作和建立。但是他的任性也讓全世界上千萬人失去了本來舒適安逸的工作，並使金融界發生了劇烈的動蕩不安。如果不是巴利總統采取果斷措施吸收了這中間絕大多數失業者進入軍工企業，那麽這次失業的狂潮必將引發一次人們絕不願意看到的金融危機。



當這一切動蕩漸漸被這個充滿危機的太陽係社會吸收化解之後，人們對於抗戰的信心也因為科瓦奇先生的瘋狂舉動而上揚了起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宇宙新聞網著名記者孟絲蒂。在她在自己的專欄中為科瓦奇的舉動大聲叫好。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豪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科瓦奇先生作為太陽係一個優秀的公民和具有遠見卓識的金融實業家早已經看出這其中的關鍵。現在的地球沒有別的退路，我們隻能傾盡所有，支援前線。這不是一場還有餘地可退的戰爭，敵人的目標是消滅整個太陽係的文明，這也不是一場能夠妥協談判的戰爭，因為我們根本不懂敵人的語言，這更不是一場必勝的戰爭，我們的戰士此刻正在血染長空。火星正在燃燒，太陽係正在流血，任何一個有良知，有熱血，有責任感的太陽係公民都應該作出象科瓦奇先生一樣的抉擇。”孟絲蒂充滿激情地寫道。



巴利總統也發布了特殊公告，授予科瓦奇先生太陽係榮譽公民的稱號，並代表整個聯邦政府賦予他終身免稅的權利以及一係列令人豔羨的特權。



蕭尉遠將軍特意從火星前線作渡船回到地球，頒發給科瓦奇先生英勇勳章，以此對他所作出的貢獻表示感謝。



好萊塢甚至根據科瓦奇先生的發財史製作了一部內容不俗的勵誌電影在全太陽係播映，引起了全世界影迷的轟動。科瓦奇先生真正成了地球聯邦史上的第一傳奇人物。



科瓦奇先生的瘋狂效仿者仿佛雨後春筍一般在世界各個角落湧現。那些行將就木，而自身財產卻被兒孫們虎視眈眈的富豪們首先加入了這場瘋狂的募捐活動。他們將自己名下的產業連眼睛都不眨就捐給了當地政府部門。



接著是演藝界的名流紳士，他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公眾形象做出了史無前例的高姿態。畢竟這些靠本事吃飯的名流們本來就揮金如土，如今有了表現的機會如何能夠錯過。



在這些人的帶動下，很多富有責任心和憂患意識的太陽係普通公民也開始紛紛加入傾家蕩產支援前線的行列。很多人散盡家財之後便作為誌願者投入了前線的後援民團。



千萬股資金流宛如匯入大海的江河匯聚在月球軍事基地這個吞噬一切的金錢黑洞之中。大批大批根據愛河網絡中經過試驗取得成功的模型生產的新式戰鬥機鋪滿了月球建立在地層之下的秘密基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