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翼

第一章 天城阻擊戰

迅猛龍集群兩萬五千架太空格鬥機在經過不到十分鍾的戰前準備就相繼在天城本地機場陸續起飛，朝著突然出現的外星機械戰士集群前仆後繼地衝殺了過去。卡洛斯，帥超群和樸海超甚至來不及將自己的遺囑提交給軍需官員保管，就鑽入了機艙。



神鷂第一和第二集群在迅猛龍集群剛剛從機場彈射台彈出去的瞬間，也從天城前線壁壘中無數個彈射艙猶如萬箭齊發般衝了出來。外省和本土的機群在空中簡單地排列了一下衝擊陣型，劃清了各自攻擊防禦的範圍，就立刻進入了激烈的交火。



這一次外星人的攻擊方式和之前在天城大捷時用的方式截然不同。侵略者出動的十架極為彪悍的黑翼機械戰士是護衛著一艘猶如巨大島嶼一般的太空母艦直接衝到天城門前的。這一次外星人從地球人的戰術中學到了一些至關重要的東西。他們也關閉了用來隱藏形跡的雙重隱形係統，大搖大擺地將這艘裝載著十架碎星者的空中怪獸徑直開到了天城防線的低空區域。這看似莽撞的舉動卻讓進行超時空雷達掃描的主管凱瑟琳上了大當，以為這是一顆劃空而過的巨大隕石群而並沒有及時使用自己的超能神眼進行進一步觀測。



當這艘空中怪獸將主炮瞄準天城的時候，戰局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地步。為了防止外星人猶如雷神大錘一般的火力傾瀉在天城或者火星的民房之上，蕭蔚遠將軍毫不遲疑地將在天城布防的近五萬架聯邦太空格鬥機全部投入了戰鬥。甚至連神鷂第一集群的五千後備役戰鬥機也被投入了戰場。



所有參戰的戰士都知道在這次突如其來的戰鬥中，天城防線本土外省軍事力量已經傾巢而出。這是一次危險的賭博，如果戰鬥失利，則整個太陽係的正規軍武裝將會全部覆滅。火星的毀滅隻在轉眼之間，而月球，地球也將無法幸免。



“我們沒有選擇，回頭就是地獄，天堂隻存在於敵軍的身後。衝破敵軍的封鎖，擊毀敵軍的太空母艦，地球才能夠繼續存在。”蕭蔚遠這樣對他的戰士們說道。





整個戰場在天城與火星之間的狹小夾縫中展開，披掛重型裝甲並擁有著超強能量盾護衛的外星太空母艦在十架碎星者的嚴密防衛之下，地球太空格鬥機的反物質彈根本無法對其造成可觀的傷害。而這艘太空母艦的主炮則成為了太陽係聯軍的噩夢。每一次主炮的齊射不但猶如燒紙錢一般掃清了萬千飛蝗般撲麵而來的地球戰鬥機，而且延伸的火力同時將天城防線這幾日辛苦建立的堅固防禦徹底擊潰。而零星的側翼艦炮的排射則覆蓋了火星表麵大概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區域。



太陽係電子遊戲的聖地火星第十八區就在這片死亡區域的正中央。在最初的三十分鍾交火之中，afterain總部大樓和服務器機房就被直接擊中，連同附近的二十七大電子競技豪門俱樂部一起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戰鬥僅僅進行了一個小時，已經有五千多架戰鬥機被太空母艦的主炮和盛氣淩人的黑翼機械戰士摧毀。清澈而淨潔的火星天空上布滿了猶如烏雲一般的銀灰色金屬殘骸。



帥超群已經記不得自己躲過了多少次黑翼機械戰士凶猛的光劍斬擊，他的愛機兩隻金屬翅一隻朝上卷起，另一隻朝下蜷曲，令這架本來應該威風凜凜的迅猛龍戰鬥機遠看起來仿佛一個標示著納粹精神的金屬標誌。



雖然後方的後勤官員不止一次地要求他立刻回航，更換另一架作戰飛機，但是倔強的帥超群卻毫不回應。他的所有戰友都在太空中血戰，他絕不願意一個人象個膽小鬼一樣返航。



一個小時的激戰令他這半年以來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絲光複外省的希望再次墜入了無底的深潭。外省在第一次侵略戰爭中存活下來的戰友們，不到幾分鍾的時間就被敵人的炮火活活吞噬了進去。本來以為永遠結束了的噩夢再次出現在這位驕傲的勇士眼前。



“來吧，我還活著，有本事就殺了我！”帥超群已經將與後方的通話聯係全部切斷，他操作著這架迅猛龍猶如一隻受傷的老虎穿過外星太空母艦和暗翼碎星者投射的光子火雨朝著太空母艦衝去。



一架碎星者手持著橘黃色的光子劍在空中輕輕一個回旋，當在了帥超群的麵前。



“狗娘養的，啊——！”帥超群狂野地嘶吼著，右手發了瘋一般按動著操作杆上的發射開關。赤紅色的脈衝激光束猶如無數杆古希臘武士投射出去的血矛，朝著麵前的敵人呼嘯著撲去。緊接著他咬緊牙關，雙手鬆開了控製杆，停滅了戰鬥機的引擎，任憑這艘在無數激光束和光子束中縱橫的戰鬥機猶如在做雜耍動作的藝人一般扭動旋轉起來，朝著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測的方向飛去。



灼熱刺目的光子束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沒有擊中！



他不得不佩服首創這個操作技術的飛行員——蕭夢樓。這是一個隻有瘋子才會想到的天才動作。自從聯邦軍隊的太空格鬥兵看過第三集群在天城前線作戰的實況錄像之後，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整個聯邦軍營都開始流傳這個詭異莫測的規避動作。人們把它叫做太空桑巴舞。而帥超群則毫不客氣地稱它作歇斯底裏大回旋。



首次嚐試學做這個動作的卡洛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蛋艙中嘔吐了出來。為此樸海超和帥超群嘲笑了他好久。但是當所有人都開始嚐試學習這個技術動作的時候，即使號稱天生太空人的樸海超也忍不住吐得像一攤爛泥。



帥超群記得在第一次完成這個技術動作之後，自己依靠著倔強和堅韌強自忍住惡心嘔吐的感覺東搖西晃地走出蛋艙的時候，人們為他發出刺耳的歡呼和掌聲。他無法騰出任何心情去擁抱人們給他的榮譽，反而歪歪斜斜地衝入了洗手間。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吐得這麽暢快，這麽忘乎所以，甚至沒有看清自己衝進了女廁所。



他試圖去想象作為一位剛剛入伍的新兵，一個預備役戰士，一個從來沒有上過真正戰場的菜鳥,如何能在生死存亡的瞬間發明出這麽激烈瘋狂但是卻驚人有效的技術動作。他想象不出。也許永遠也想象不出。他隻記得在新聞報道上曾經見過的蕭夢樓的麵孔。蒼白，平靜，但是眼神卻仿佛一把燃燒火焰的利劍，想要穿透麵前的一切。那個時候，他正在和整個聯邦軍勢不兩立。那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麵容，而是一張瘋子的臉。



“如果我是他，被親生父親背叛，眼看戰友冤死，也許我也會變得一樣瘋狂。”帥超群想到，“但是，我能像他一樣瘋得如此精彩嗎？”



戰鬥機仍然在瘋狂地旋轉著，他感到炙熱的光波一次次地襲近又一次次地遠離。迅猛龍戰鬥機在旋轉和翻騰中距離敵人的戰艦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一架暗翼碎星者突然從帥超群的背後出現，一隻龐大的機械手朝著帥超群的戰機尾翼抓來。



“不好！”帥超群連忙伸出雙手一把拉起動搖西晃的操縱杆。但是現在啟動已經太晚了，敵人的機械手已經近在咫尺。“這些該死的外星人一定早就注意我了！”自分無能幸免的帥超群在腦海中這樣想著。



就在這隻機械手將將接觸到迅猛龍戰機尾翼的時候，一片赤紅色的光雨密集地掃射過來。這架黑翼機械戰士不得不暫時放下擒拿帥超群戰機的意圖，將光劍在身前一圈，遮擋住了這片無孔不入的光雨。



“哈哈，超群，你的戰鬥機怎麽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有著三十二分之一的猶太人血統，你這個戰機造型犯了我的大忌諱。”在帥超群的耳機頻道中傳來卡洛斯得意忘形的笑聲。



“放你的清秋大屁，你這個該死的黑鬼從哪兒挖出來的猶太血統。”聽到戰友依然健康爽朗的笑聲，帥超群不由得精神大振。



“超群，我們衝進去！”在帥超群的耳畔響起了樸海超狂熱的聲音。這個平時冷靜堅毅的韓國青年此刻已經狀如瘋狂。從嘈雜的耳機頻道中，他可以清晰地聽見這個優秀的格鬥機駕駛員高速拍擊火控開關的聲音。



“很少看到樸海超如此失控。”帥超群默默地想著，“也許這就是每一個麵對外星黑翼戰機的地球駕駛員所不得不承受的壓力。麵對這樣強大的敵人，你必須瘋狂，必須拋開一切，必須敢於抓住九死一生的機會，你必須敢於犧牲。但是僅僅這樣，就夠了嗎？僅僅這樣我們就能勝利嗎？”



仿佛是在回答帥超群心底浮現的疑問，在他的眼前，一道刺目的閃光劃空而過。這下突襲來得如此出人意料，以至於他隻來得及用顫抖的雙手稍微調整了一下戰鬥機的位置，勉強避開了最致命的一擊。但是，碎星者威力驚人的金紅色光劍仍然粗暴地從座機的頂棚狠狠劃過。高溫將這架威風凜凜的迅猛龍戰機頂棚全部熔解，整座格鬥機仿佛一個縮水的柿子朝著頂棚的方向蜷曲了起來。帥超群感到腳底下的地板都朝著上放突起了起來，駕駛艙周圍的空間急劇地縮小。



“超群，快棄機啊！”本來一直語氣輕鬆的卡洛斯此刻變得嗓音嘶啞，聲嘶力竭，似乎自己馬上就要犧牲。



帥超群知道自己的戰機已經完蛋了，他果斷地按動了救生艙的開關。一陣藍色的火花在機內明媚地閃爍著，但是救生艙卻紋絲不動。一瞬間，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潮席卷了全身。



“快棄機啊，超群，你的反物質發動機就要爆炸了！”耳機中樸海超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他可以想象這位從外省軍校一直陪伴自己在太空中遨遊廝殺的戰友此刻雙眼一定猶如瘋狂的野獸一般布滿血絲。



“戰友們，我的救生艙門開關被燒化了，我被卡在機艙裏了。”帥超群此刻默默挺直了身板，下意識地將太空製服的拉鏈拉到脖頸處，“我想，我到此為止了……”



“不！”卡洛斯和樸海超一起大吼了起來。



“永別了，兄弟們。”帥超群咬緊牙關，狠狠一推麵前的操縱杆，駕駛著這架已經七扭八歪不堪入目的戰機朝著外星太空母艦加速衝去。



“不要啊，超群，我們還有大把的戰鬥要打，不要放棄！”卡洛斯嘶吼道。



“超群，把敵我識別係統關掉！”三人之中最為冷靜的樸海超此刻突然大聲吼道。



帥超群此刻已經完全放棄了掙紮，隻是靜靜等著自己的戰機撞擊在太空母艦能量罩上的一刻。當他聽到樸海超的吼聲，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下意識地取消了敵我識別係統。



就在他剛剛取消敵我識別係統監控的瞬間，一道赤紅色的激光束立刻狠狠擊打在座機的頂棚上。已經融化成一團鐵砣的頂棚被這道激光束狠狠地切飛到了虛無的太空之中。



帥超群渾身一震，仰頭一看，發現自己頭頂居然能夠看到此時此刻銀河的星光。一瞬間，刺目的閃光，喧天的戰火，嘈雜的靜電雜音，反物質引擎不正常的震動，還有頻道中戰友聲嘶力竭的呼喚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他隻感到麵前的銀河仿佛一條源源不絕的生命之河輕輕將自己環繞，在他的心中浸滿了清亮而明媚的生命之音。



“超群，進救生艙啊！”耳邊樸海超的吼叫仿佛從一個遙遠而陌生的異域傳來的侖音，緩慢而有力地傳入了帥超群的耳中。



他如夢初醒，飛快地按動了救生艙彈射開關。渾圓的救生艙毫無阻滯地從這架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的迅猛龍戰機中彈了出來，在太空中富有韻律的翻滾著，朝著天城後方飛去。



“海超！小心側翼！”在帥超群的耳機中再次傳來卡洛斯焦急如焚的呼聲。



他轉過頭去，隻見樸海超的戰鬥機因為視線全部被自己的戰機爆炸閃光所吸引，並沒有看到從側翼死角飛上來的黑翼外星戰機。一道金紅色的閃光劃過，樸海超的迅猛龍也變成了太空中一片散碎的塵埃。



“海超——！”卡洛斯和帥超群同聲嘶吼道。兩個人以為這位空校摯友將永遠不複再見。



“不要擔心，我進了救生艙。”就在二人心中火燒火燎之時，耳機中突然傳來了樸海超驚魂未定的聲音，“就差一點……”



“啊哈哈哈哈哈！”卡洛斯和帥超群同時拋開一切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