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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文革的事情大多是後來從大人們聊天時聽來的,一是不準確,二是幼時當 故事聽;加了不少自己想象的成分,故稱為傳奇』
我講的文革故事發生在天津的南開大學裏。
文革一開始就一路分了撥的:中央有毛主席劉少奇周總理,幾條黑線紅線自上而下 通了下來,一直通到省市、自治區,到學校到單位。說是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修正 主義,其實到了底下和政治觀念、路線已經關係不大了。這本來也是常識,搞政治 運動從來都是派係鬥爭,如紅樓夢裏的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千絲萬縷 地互相交纏著。
南開大學文革開始時當政主要有兩位:高仰雲是當時的黨委書記,副校長,臧伯平 是校長。紅衛兵主要也有兩派:八一八和衛東。應該是八一八支持臧伯平,衛東支 持高仰雲,兩派當然都說對方是保皇派,自己是造反派。
早年天津大學和南開大學雖然在外麵開著兩個大門,可裏麵是相通的。天津大學的 居民村以數字排,叫“一村、二村。。六村”南開大學按方向排,稱“東、西、北 村,另有西北村西南村等。高仰雲與夫人李琛兩人,當年住在東村一幢人稱“高家 大院”的大宅院裏。高是原河北省委的幹部,解放前當地下黨時被捕寫過自首書出 獄,被八一八組織“抓叛徒戰鬥隊”揪出來殘酷批鬥,不堪其辱,投河自盡。“高 家大院”也在文革中夷為平地
高仰雲曾和薄一波,安子文,劉瀾濤一起坐牢,並經劉少奇批準一起寫了假的自首 書而出獄。文革剛開始時毛劉之勝負局勢尚不清晰,這招棋最早不是毛的本意。1966年 8月文革初期時南開大學一幫學生開始調查高仰雲曆史,發現他在30年代和楊獻真薄 一波等人一起坐過牢,這幫人很激動,發動大量人力調查,並發出《告全國人民書》, 說他們發現了一個大叛徒集團。他們把報告一直呈到周恩來,周因為知道所謂“自 首”內情,沒有任何反應,這時西安大學的紅衛兵在調查當時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 濤時也發現了類似的故事,劉瀾濤很慌,趕緊向周恩來請示。周被迫以中共中央的 名義給西北局寫了批複:「請向南開大學紅衛兵和西安炮打司令部戰鬥隊同學說明, 他們揭發的劉瀾濤同誌出獄的問題,中央是知道的。如果他們有新的材料,可派代 表送來中央查處,不要在大會上公布和追查。」
當時的紅衛兵所不知道的是,他們的抓叛徒活動最終成為毛借文革徹底掀除劉少奇 係統人馬的決定性一招。抓叛徒這一招在政治鬥爭中已經被用過幾次,1944年康生 曾以此為由阻止薄一波成為中央委員未果。高崗1954年為和劉少奇決一雌雄也用過 這招,當年劉少奇比高崗更忠於毛,所以以高崗徹底失敗而告終。
這次則不同以前。康生看到了機會,這絕對是幫助毛徹底搞掉劉係人馬的一條捷徑, 1967年3月,康生搞了個中共中央文件《薄一波、劉瀾濤、安子文、楊獻珍等六十一 人的自首叛變材料》,再往下,整個文革形式急轉直下,劉派係統被徹底揭出來, 高仰雲作為這六十一名叛徒之一,自然在劫難逃。
文革中期,鬥爭逐步升級,從貼大字報到大辯論,這種政治理念的辯論與論壇的辯 論很相似,每人從自己個人理念,階級利益出發,辯的你死我活,最後急眼了就動 手。
南開大學六七年曾有過及其血腥的一夜,八一八、衛東兩派在學校衛生所後麵大打 出手,很多人打的頭破血流便自己爬到衛生所裏求治。再往後,衛東圍住了當時八 一八總部的第一教學樓,並放了很多炸藥,準備強炸。後來周總理親自來到南開大 學為兩派調解,並派解放軍為第一教學樓裏的八一八解了圍。關於這段事情有過不 少傳說,政治鬥爭之殘酷無情我是在小時聽大人講文革故事時就已經印象深深的了。
政治這件事
為走廊的政治活動結束作個結束語。我本希望通過這次活動能多看到些寫自己親身 經曆的故事,使大家增進了解,減少隔閡,可現在看來就算臉上的豆豆擠出來了, 傷疤還是會留下。
這次活動對我個人來說再次證明了另一個觀點:政治具有私人屬性,希望通過擺事 實講道理來說服另一方基本徒勞。最明顯的例子就是這次活動中閃亮新星常大帥哥 與幾位網友的辯論,辯論到最後成了基本的邏輯學問題。“土人甲”的那篇“移動 的屁股”點出了個樸素真理,大家找準屁股的位置,坐定了,然後畫個圈圈,辯論 時都在自己的圓圈裏找論據,圓圈之間有相交,咱們握手,交不上呢,就自己轉圈 證明自己。而真相是,這個圈圈內的東西基本是非理性的,是帶階級烙印的,是每 個人從1歲長到30歲,40歲50、60歲點點滴滴積累起來的,是不會被他人所說服的, 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的理論而改變的
狼兄曾經專門寫QQH問我是左派還是右派,我告訴他我從來都是左派,可我交友看人 在論壇上頂貼刪貼基本不按左派右派。政治屬性隻是我們作為多維的人的屬性之一, 你說它重要嗎,它對我每日的生活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我投票選舉,投資選股票 基本全部背離我的這一政治屬性,你說它全是虛的嗎,嗯也不盡然,對我堅持的我 會一直堅持到底,不過請別試圖說服我,因為和人性理性無關,完全非理性,我是 連爭辯都不準備爭辯的。可如果你能寫出篇邏輯嚴密有新意的文章,寫出你自己親 身經曆的故事,即便你的圈圈和我不相交,我照樣會頂你,欣賞你,為你叫好,畢 竟政治不是我們做人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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