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拾零: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文章來源: 逍遙白鶴2013-10-01 07:04:51

 

 

文/逍遙白鵝 (寫於2007年10月)

 

 

曾經名噪一時的國家歌舞團報幕員李小玢

年輕時代
 
人到中年

我做每天有了空閑就非做不可的事兒——沒有目的地網上瀏覽。李小玢,一個久違了的名字溜進我的視線。於是,一個沉澱了經年的記憶圖像隨著這個名字清晰地重現在我的麵前:一條垂於胸前沉甸甸的大辮子,一襲熨貼出豐滿身段的酒紅色無袖絲絨旗袍,笑起來折成月牙般彎彎的眼角眉梢。她,端莊溫婉地佇立於燈光炫目的舞台前為各種大型歌舞晚會報幕(就是現在稱作“主持人”的行當)。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她曾在“轟轟烈烈”吼了十年之久革命口號的舞台上,第一次自作主張用柔和甜蜜的語氣說“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晚上好”,那別樣的溫柔如一股暖流、一縷春風拂過觀眾們僵硬了許久的心田。那一陣子,每逢為來訪的外國國家元首舉辦大型文藝晚會,或是“同誌加兄弟”的友邦藝術團有隆重演出,李小玢是理所當然的報幕員,在北京她贏得了民間“第一國報”的美譽。如今,在央視《藝術人生》演播室裏再次現身的她,身姿和麵龐上鏤刻下歲月風霜的印跡,萬般嫵媚蛻變為寧靜平和。這位昨日的舞台麗人據報道現為“龍鳳繡坊”中式服飾公司的老板,一個養育著兩個兒子的單身母親。

我和小玢從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但同在一個圈子裏沉浮,耳鼓裏曾灌滿過關於她的種種傳說,也曾對她的魅力和輝煌暗自羨慕過。進入央視之前,我的戰友高寶寶的父親(長影廠的著名作曲家)曾推薦我去張金玲主演的武俠電影《黃英姑》的片場試鏡,那是與黃英姑朝夕相伴的一個配角“五妹子”。在長影逗留期間,我和後來一部很有影響力的電影《珍珍的發屋》的女主演鄺平—— 一個麵部輪廓和個性一樣棱角鮮明的武漢靚妹子,住在長影演員招待所的同一個房間,成為室友。她當時出演長影拍攝的另一部電影。我們兩個“瘋丫頭”很瘋得到一起。比如說把拉毛長圍巾裹在身上冒充時裝,左顧右盼搔首弄姿,把電影攝影師拉來為我們拍“時裝照”;頂著漫天的鵝毛大雪去長影廠的院子裏拍雪景,兩個人不知道北國隆冬的曆害,都沒戴帽子和圍巾,差點沒把耳朵凍掉!鄺平的個性,窺一斑即可見全豹:她曾由於條件優秀順利考入上海戲劇學院表演係,但結果卻因為在政治試卷上直抒己見與當時的政策有違而拒絕“改正”被除名。小女子就此瀟灑灑坦蕩蕩棄藝經商去也。我後來放棄了繼續試鏡,匆匆趕回北京央視就職,電影沒拍成。不過,失之東籬,收之桑榆,那以後,和鄺平、趙娜等幾個當時在長影拍片的女星結成了閨密。1980年,我正式從部隊文工團轉業進入央視工作,職稱從導演助理到編導,主持、報幕和配音變成了我的副業。天意弄人,自忖還是很有表演天賦的我,年紀輕輕的就以幕後操作為主了,對於台前的風光還是很留戀和向往的,雖然得到那一份編導工作當時已經被很多人認為幸運的不得了。每次來北京必定和我相聚的鄺平告訴我,她和李小玢在一部名為《春眠不覺曉》的電影裏,飾演一對姐妹。其間,“姐姐”李小玢向她“傳授”了許多與異性交往的“秘訣”,令小鄺平佩服得五體投地。小玢那會兒最經典的豪言壯語是,姐們我要美發有美發,要胸脯有胸脯,男人嘛,迷倒一個算一個,不在話下!(小玢確實天生一頭濃密烏黑的長發,身材也很豐滿。)


附:電影《珍珍的發屋》劇照,左一為鄺平


本博主逍遙白鶴和鄺平在長春電影製片廠的合影

名不虛傳,小玢當年不僅台前風光,情場上也披荊斬棘所向無敵。話說,當年藏龍臥虎的北京城裏有一個排名數一數二的W姓美男子,濃眉秀目,高大魁梧,在一家銀行工作。W君家中有當時很時髦的N支“海外關係”,家境富裕,在北京台基廠一帶擁有當時大多數年輕人望塵莫及的一套單元住房。而且W君由於容貌出眾還被選為改革開放後最先出現的T型台上的時裝模特中的一員,業餘客串,“豔”驚四座。據說,W君周圍的追逐者眾,有女模特、女演員,芭蕾舞劇院的女主演,而聲名正處於鼎盛期的李小玢得以獨占俏郎君。下嫁年輕小玢幾歲的W君曾遭遇小玢的家眷和好友們反對,但小玢力排眾議一意孤行。不想,雖然一紙婚書到手,卻難拴住夫君的心。有言道:陷入愛情的女人智商等於零,曾經教誨起別人來振振有詞的她,在風流丈夫麵前亂了陣腳,心疼如割。終於,疲於頻繁的爭吵和拉鋸戰,小玢和美男子丈夫離婚了。多年後,我偶然應邀參加過一次小玢前夫W君在深圳家中的party,當時W君的同居女友是一個芳齡19歲的美女。

後來,聽說倍受情傷困擾的小玢匆匆接受了一個慕名而來的港商的求婚,激流勇退,去了香港定居。從熱熱鬧鬧的娛樂圈裏銷聲匿跡了。

倪萍在她的《日子》一書中提到過她對小玢的印象:“以前我曾很多次在人民大會堂看見過她(李小玢)報幕,她常穿的衣服是無袖的旗袍,一條大辮子放在胸前,很典雅很東方味。她的主持風格既親切自然又不落俗,我一直視她為我們國家最好的報幕員。李小玢是個快言快語的人,心腸極善,她是整個《人與人》劇組第一個和我打招呼的人。很快,我就和李小玢成為好朋友了,她傳授給我很多主持節目的好經驗,也告訴了我許多她個人的秘密。那時,她執意要去香港結婚,她找到了一個理想的丈夫,她的代價是拋棄她正在蒸蒸日上、前途無量的事業。那時,電視剛剛在中國大地普及,她又是第一個走上電視的文藝節目主持人,我現在常跟她說,如果當時你不走,根本沒有我今天的份,劉導也不會想到要去外地挖掘新人,找到我。李小玢當時要去做一個純粹的女人,是誰也擋不住了。這一點,我尤其欽佩李小玢的豪情,她在愛情麵前沒有私欲。”

不知何因,小玢與那位年長她十多歲的加拿大籍的港商生下一個兒子幾年以後,第二次婚姻又破裂了。她帶著長子去了美國,42歲上又生了一個小兒子。在一個跳躍了大部分細節的訪談中,她後來的愛情蹤跡顯得語焉不詳。仿佛生活情形略嚐艱辛。她說,現在兩個健康成長的兒子是她最大的心理安慰。她還回複電視台的主持人說,現在的她,在公眾麵前會有幾分手足無措的感受,她是鐵定不會複出的。“現在國內有那麽多年輕貌美、伶牙俐齒的主持人,我已經心甘情願地謝幕了”。

戴安娜公主璀璨的故事被一次無情的車禍永遠地劃上了句號。小玢雖然已不再豔麗,不再輝煌,她還擁有自己的店鋪,自己的兒子,她仍是幸運的。公子王孫,凡人百姓,所有的風流都會被雨打風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