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灑三零一

                                            （北京看病難之核磁共振篇）

   絕不 絕不，絕不再來了，我無力地揮了揮雙手，站在醫院的大門外邊。醫院的牌子上大書：北京魏公村口腔醫院，不，是北京電力醫院，不，是中諾口腔醫院，不，是301陸軍總院。。。。。。什麽也撣不去，隻是把身邊的蚊子給轟了起來，然後飛到不遠處的垃圾箱上，惡狠狠地盯著我，隨時準備卷土重來。

  先講在301醫院看病的經曆吧。 到了301醫院（陸軍總醫院），遠遠地看見人山人海，仿佛是王府井街頭，但見：西風瘦馬，東方肥臀，大街小巷齊匯總，各路英雄共出擊，人如東海長流水，恰似南山指路峰。

人流就著北京的熱流，向著門診掛號處匯聚。

  我作為一個陪同親戚來看腿病的，也毫不例外如兩顆水滴匯入生鏽的河流，緩緩向前。。。。。

  漂亮的大廳，漂亮的鋼琴擺放正中，像是在彈著歡快的曲調，但是在我來說，就如同哀樂，是音樂中最不喜歡又必須得聽那樣。

  你無法想象這麽多病人來看病，何時可以輪到你，幾率就像中了體育頭等彩票那麽難，我猶豫地邊走邊想著。

    親戚是師級幹部，我們一問服務生，說有一個師級幹部專區，在四樓。太好了，我道號一聲，無量佛，高幹就是牛逼。

   想坐直電梯去，等了半天，一看裏邊如沙丁魚般地擠滿了人，算了，我攙著親戚，走入手扶電梯，在中國，不管速度，有眼就是好窩頭。

    一層接一層，我聞到前後人的狐臭味道，這種略帶酸臭的味道在大學寢室裏就領教過了，那個時候由於本人鼻炎，還不太聞的出來。現在，不知是由於鼻炎好了，還是由於人多，感覺味道如陳茶，越泡越有味了。

    後邊 一聲屁響，如春雷般刺激我，馬上憋住呼吸，還行，離4樓就差一步了，我輕舒猿臂，腿似螳螂，一登，脫離了電梯，跟著親戚快步朝師級掛號處走去，這裏人煙稀少，沙發滿地，連門框都比平民的寬，仿佛聞到空中飄香，高幹太好呀，我心裏默默地想著。

    人很少，號很快掛上，到了醫生診室，嘿，兩個等候沙發，我一屁股就坐上了，感覺是一生最舒服的沙發，如坐在一片雲上。

     看見後邊來的人比我們先看，我坐不住了，按下雲頭。原來是不按係統排隊呀（不排隊，永遠是個大問題），我站起來，氣哼哼地排上隊。

      輪到我們了，落座等醫生發話。

醫生中年男，帶著眼鏡，年富力強。親戚講了自己的腿疼。他麵無表情開了兩張單子，一隻是去照核磁共振，一張是藥方。我腦袋嗡的一聲，大聲發問到：“大夫，請問這是什麽藥？連病情都沒有確診，爾等怎敢開藥？我心裏不服，嘴上不敢說，但表情豐富地望著醫生。”

大夫馬上把藥方藏起來，僅僅遞了一張核磁單子說，去拍片子吧。

   騙子，我開始懷疑這裏大夫的水平，怎麽可能連病情都沒有診斷出來，就開藥呢？是否開的又是那種所謂包治百病的中醫？想到他每天坐著但可以拿一萬多一個月，我心裏大叫，老天太他媽不公平。

      在國內看病，每個環節都要想到。基於以前的經曆，我大腦快速旋轉出幾個問題問大夫：1 在哪裏做？2 要做多久？3 有沒有注意事項4結果怎麽出來5 然後怎麽做？記住，你的腦子一定要轉的比他快，否則你事後再找人，找不到了。

 他回答倒也幹脆1 看單子，在地下一層2 ，3，4 問他們，5 出結果後找我。

  雞賊的心理驅使我馬上接著問到，找你還要掛號嗎（再交錢）？答 今天不用，以後就要。

     好，坐著沙丁魚般擁擠的電梯，到了核磁共振室。年輕的護士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排我們到一點半去做。

 一看大把時間，我跟親戚去買午餐。

醫院好奇怪，病人吃飯的地方要不就是很遠的食堂，要不就是自動售貨機。 當然我知道能在這裏開食堂一定又有腐敗。 我按照提示一掃碼，什麽也沒有發生，難道是壞了？ 排在後邊的一個小姑娘嬌滴滴地說到：“大爺，可否讓我試試。”“哎”，我悲傷地答到。我已經成為路人的大爺了，摸著我光禿的頭，感慨地想著。她快速掃碼，一個麵包掉下，撿起來遞給我說：“大爺，給你吃吧。”“雷鋒呀！” 我眼淚差點掉下，這個季節哪裏還有雷鋒，人與人之間冷漠的像塔克拉瑪幹沙漠，一摸就掉渣滓呀。我趕緊把手裏的二十元錢塞到她手裏說：“給你錢。”“我沒有零錢找。”“多少錢？”“十五元。” “不要找了。”我心疼那五元，但是嘴裏又大方地說到。

      到處是人，買完飯後就有些精疲力盡了，但找不到一個地方吃。到四層，師職幹部治療區，我和親戚不約而同地想到了。

     電梯四層到了，高幹多好呀，我又聞到了那股香氣。

     在一個無人的沙發上我們吃完午餐，有些疲倦的我們都有些昏昏欲睡。

      我夢見新西蘭的診所，一切都潔白素雅，病人靜靜地等候著醫生叫名字。沒有人潮，沒有聲音，隻能聽見窗外的鳥叫。去醫院是家庭醫生推薦才去，有預約，根本就沒有像這裏亂哄哄的樣子。

     醫生看病也是關上門，保護著每個病人的私隱（反觀這裏，其他病人就在門外站著，醫生與你所有的談話被聽得清清楚楚）。

    頭上一涼，我被親戚碰醒，到時間了。

    這裏做核磁，護士不是像國外那樣提供衣服，也沒有仔細幫你檢查，牆上倒是貼著須知，要你自己看。虧的我在國外做過，知道要把身上一切金屬摘掉。問題來了，親戚的褲子扣是金屬的，摘不掉，問過護士，說沒事。這裏不會提供檢查服。

      一切的一切都靠自己吧。我心裏念叨著，幫助親戚又檢查了一遍。

   二十五分鍾左右，做完了，我問以後怎麽辦，護士往牆上一駑嘴，我看見了結果領取須知

取片 ：檢查完一個小時後，憑“條形碼”在B1層扶梯旁自助打印機上打印（僅保留一個月）

取報告：

 檢查完四個工作日後，”在B1層扶梯旁自助打印機上打印，或者去中心服務台打印。

條形碼：

   憑身份證或者保障卡在自助掛號機上免費打印

親戚也看了，說一個小時之後才出片，他要到四樓“雲沙發”坐一下。

我有點等不及了，心想，他們所有說的都有水分。送親戚到了四層後，我往自助打印機走去。

一排機器，每個都貼著須知

CT核磁取片處

1：掃描301醫院ID條形碼

2：做完檢查一小時後取片

3：報告請谘詢登記台

4：袋子請到登記台取

又是一個“一小時”，“登記台”又在哪裏?滿腦子的問號，我把條形碼放入掃描區，嘴裏如念咒般地叨嘮著。

    如同天邊突然一道閃電，又像地下突然裂開一道深淵，機器有反應了，提示是“正在打印。” 我的媽，我一看表，才過了十五分鍾，他們的提示全都不可信，我心裏大叫著。

    打印出來的片子很大，我記得說拿袋子可以去“登記台”。那麽問題又來了，為什麽你的袋子不放在旁邊呢？這樣多不方便呀。哦，放袋子的不管拿袋子的。我苦笑著到谘詢台拿了袋子。

     記住，時間就是金錢，我馬上帶著親戚，快速找回醫生，一問前台，醫生是個主任，還在辦公。我們快步如飛地進了他的辦公室。

      他抬起儒雅的眼，看著片子 ，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就是骨質老化。然後開了四張處方，一堆中藥，總價980元。

    省了重新掛號費，我雞賊的心又樂開花了。

    我讓親戚“雲沙發”落座，自己替他抓藥，到了同層藥房後，發現僅有三張可以在這裏取，還要一張要到一樓。為什麽？取藥不在一個地方？沒人告訴我。

     到了一樓，還好，雖然人多，但是采取掃碼拿藥叫號製度，等了一會也就拿到了，最後一算，答案是不用繳費。什麽？我又問了一句。“不用繳費” ，藥房人員麵無表情地說到。“社會主義好”，我脫口而出。她笑了笑，我聞到了那股香氣。

    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我們完成了看病，拍片，出結果，診斷，拿藥，這是一般人要來幾趟才能做好的事情。

      隨著人流走出醫院，聽到了身邊的抱怨聲，想著醫院大樓，陰森森的，吞噬多少生命和青春，不，絕不，絕不想再來。我義無反顧地朝前走去。

     一周後再去，拿到報告，依然是機器打出來了，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

小結，301應該改進的地方

1 ：大夫素質急需提高，院長必須采取暗訪來決定

2：所有的須知牌子要按照實際情況來寫，不許虛構。

3：拍CT,核磁要提供衣服。

4：片子出片後應該由專人統一保管，和袋子一起在某處讓病人領取。

5：軍人家屬優先這個牌子如同虛設

6：問訊台必須排隊。

7：醫生看病必須關門，把其他病人擋在門外，保護私隱

8：樓裏要有餐廳，記住采取投標（醫院，我替你想到了躲避腐敗）。

9：一定要引進病人投訴機製。

8：建議院長做一次核磁，他就明白哪些需要改進。

9：建議院長什麽病都得一遍，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11 July 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