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五千年,我最佩服三位文人。 柳永,司馬相如,杜甫。 柳永柳七郎是我的偶像,我非常喜歡他的婉約詞。他的詞就像一幅工筆畫,非常細膩。我之所以偏愛宋詞,很大程度上是愛屋及烏。邊塞詩詞多靠氣勢取勝,其實往往不精致。婉約詞則非常依賴文字功夫。 而他最讓我欣賞的是他我行我素的性格,哥這輩子沒別的愛好,就是好色,咋地?哈哈。凡有人之處,無不唱柳詞。詩詞不再是高雅,而成了普及。 杜甫老兄嗎,佩服他的膽色。敢天子呼來不上船的,除了老杜,再無他人。而且,他就像香港導演王晶,精品與爛片齊出,全看心情和醉的程度,以及兜裏還剩多少錢。 而司馬長卿兄,誘拐良家婦女,開私奔之先河,厲害厲害。 後人稱之為“賦聖”,這倒是言過其實了。他的文采是相當出色,否則也成不了漢賦四大家之首,但他的文采絕比不上他的為愛狂奔。 文章寫得好的人曆代層出不窮。 像這三位這麽有性格的人,真的不多。 司馬相如(前179年—前117年),因慕藺相如之人,故更名相如,字長卿。 蜀郡成都人。那個誰誰誰可以趕緊自豪一下,蜀國出了如此一位風流才子。 漢景帝時,任武騎常侍。景帝不好辭賦,梁孝王劉武來朝,司馬相如才得以結交鄒陽、枚乘、莊忌等辭賦家。後來他因病退職,前往梁地以文會友,期間作《子虛賦》。 梁孝王卒,他回到故裏臨邛。 臨邛富人卓王孫設宴結交,相如稱病不往。王親自相迎,相如隻得前去赴宴。 卓王孫有女名文君。因久仰相如文采,遂從屏風外窺視,司馬相如佯作不知,受邀撫琴,彈了一曲《鳳求凰》,以傳愛慕之情。 文君聽出了司馬相如的琴聲,亦為他的風度和才情所吸引,產生了敬慕之情。於是深夜逃出家門,與相如私奔到了成都。卓王孫大怒,聲稱女兒違反禮教,一個銅板都給。 二人窮困不堪,走投無路,隻得回到臨邛,借錢開了一家酒店。 卓文君當壚賣酒,妥妥的老板娘。司馬相如就是店小二。 卓王孫聞訊後,深以為恥,整天大門不出。 他的弟兄和長輩都勸他,臥槽,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你還想咋滴? 卓王孫無可奈何,隻得送給文君奴仆百人,銅錢百萬。卓文君和司馬相如於是購田買地,從此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以前在坊間曾聽人說,中國和外國的童話故事正好相反。 中國的總是窮書生遇到了富家小姐,下凡的仙女,最差也是心地善良的女鬼或女妖。 外國呢總是灰姑涼遇到了白馬王子。 問:你是願意做中國的窮書生呢還是外國的白馬王子? 其實結果都是一樣,就是從此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我呢,還是更願意做白馬王子,因為我從來都不願意依靠任何人。 範爺曾經有人說過,不要跟我說什麽嫁入豪門,我就是豪門。我雖然不喜歡冰冰同學,但這句話本身我還是認同的。人可以窮,但不能誌短。 後《子虛賦》被漢武帝劉徹讀到,非常驚歎,召相如覲見。 長卿兄便寫下了《子虛賦》的姊妹篇《上林賦》。 這兩篇賦算是漢賦的巔峰作品,其鋪陳的描寫達到了極致。 太史公司馬遷非常欣賞長卿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二人是本家,都姓司馬。反正《史記》中隻有兩位讀書人被太史公立了傳。一是《屈原賈生列傳》,二就是《司馬相如列傳》。而且,寫司馬相如的篇幅遠遠大於屈原。 我們現在就來看看如雷貫耳的《子虛賦》。 這篇賦裏有三個人物,子虛,烏有,亡是公。都是虛構的人物。 三個臭男人在一起幹什麽?吹牛。 吹什麽牛呢?我的家鄉比你的好。 就好比兩人喝多了,我吹湖南牛,陶三吹四川棒。然後版主把我兩都罵了一頓。 如果拍成一個小電影,是一個故事情節及其簡陋,四處漏風的爛電影。編劇應該去撞牆,導演應該去跳樓。豆瓣評分估計不超過兩分。 但是,就這麽一個類似特洛伊的爛故事,擋不住男主角是大帥哥布拉德·皮特。 “臣聞楚有七澤,嚐見其一,未睹其餘也。臣之所見,蓋特其小小者耳,名曰雲夢。雲夢者,方九百裏,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鬱,隆崇,岑參差,日月蔽虧。交錯糾紛,上幹青雲。罷池陂陀,下屬江河。其土則丹青赭堊,雌黃白,錫碧金銀。眾色炫耀,照爛龍鱗。其石則赤玉玫瑰,琳瑉昆吾,玄厲,石。其樂則有蕙圃:蘅蘭芷若,芎菖浦,江蘺蘼蕪,諸柘巴苴。其南側有平原廣澤:登降靡,案衍壇曼,緣似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則生葳菥苞荔,薛莎青;其埤濕則生藏茛蒹葭,東雕胡。蓮藕觚盧,閭軒於。眾物居之,不可勝圖。其西則有湧泉清池:激水推移,外發芙蓉菱華,內隱钜石白沙;其中則有神色蛟鼉,玳瑁。其北則有陰林:其樹豫章,桂椒木蘭,檗離朱楊,梨栗,橘柚芬芬;其上則有孔彎,騰遠射幹;其下則有白虎玄豹,曼蜓犴。” 其山,其土,其石,其樂,其南,其高,其埤,其西,其中,其北,其上,其下。 描述的手法是從近鏡頭慢慢拉遠。這個手法我是認可的,但老實講,辭藻雖然華麗,但並沒有驚豔到我。主要是朗誦起來感覺不是很順,韻律,字節跳動不是很調和。 “於是乎乃使專諸之倫,手格此獸。楚王乃駕馴交之駟,乘雕玉之輿,靡魚段之橈旃,明月之珠旗,建於將之雄戟,左烏號之雕弓,右夏服之勁箭。陽子驂乘,阿為禦,案節未舒,即陵狡獸;蹴蛩蛩,轔距虛。軼野馬,惠陶餘,乘遺風,射遊騏。倏目倩利,雷動犬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中心決眥,洞胸達掖,絕乎心係。獲若雨獸,把草蔽地。於是楚王乃弭節徘徊,翱翔容與,覽乎陰林,觀壯士之暴怒,與猛獸之恐懼。徼郤受詘,殫睹眾獸之變態。” 這一段比上一段就要強太多了。讀起來非常順。 “駕馴交之駟,乘雕玉之輿。” “左烏號之雕弓,右夏服之勁箭。” “軼野馬,惠陶餘,乘遺風,射遊騏。” “倏目倩利,雷動犬至,星流霆擊,弓不虛發。” 但是,但是,但是,嗬嗬嗬,這有點與枚乘兄的文字太雷同。 “將為太子馴騏驥之馬,駕飛軨之輿,乘牡駿之乘。右夏服之勁箭,左烏號之雕弓。遊涉乎雲林,周馳乎蘭澤,弭節乎江潯。掩青蘋,遊清風。陶陽氣,蕩春心。逐狡獸,集輕禽。” 特別是“右夏服之勁箭,左烏號之雕弓”,完全一模一樣。 天下文章一大抄? 枚乘兄描寫的也是打獵的場麵,我必須要說,長卿兄這一段受枚乘兄文章的影響極大。 楚國使臣子虛出使齊國。齊王為了彰顯大國風範,就出動禦林軍帶子虛去打獵。 旌旗招展,聲若雷霆。 齊國大臣烏有就想顯擺,問子虛,咋樣,我們齊國是厲害國吧? 子虛就說,俺們楚國更厲害,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七大聖地之一的雲夢,以及我們楚王出去打獵的陣勢,讓你們這些鄉巴佬見識一下。 這就是《子虛賦》的來曆。 “於是鄭女曼姬,被阿錫,揄縞,雜纖羅,垂專利號,襞積褰縐,鬱橈溪穀。紛紛排排,揚施戌削,蜚垂。扶輿猗靡,翕呷萃蔡;下靡蘭蕙,上指羽蓋;錯翡翠之威庭,繆繞玉綏。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於是乃相與獠於蕙圃,般姍勃,上乎金提。把翡翠,射鸌義,微曾出,繳施。弋白鵠,加鳥鵝,雙倉下,玄鶴加。怠而後發,遊於清池。浮文益,揚旌世,張翠帷,建羽蓋。罔玳瑁,釣紫見。從金鼓,吹鳴籟。榜人歌,聲流喝。水蟲駭,波鴻沸,湧泉起,奔揚會。田石相擊,良良嗑嗑,若雷霆之聲,聞平數百裏之外。將息獠者,擊靈鼓,起烽燧,車按行,騎就從,麗乎淫淫,般乎裔裔。” 平心而論,這是從《詩經》以來,描寫美女最差的一篇。 “麗乎淫淫,般乎裔裔。” 這個有點流於猥瑣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出自《國風·周南》。一見鍾情。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出自《國風·召南》。盼望君歸。 “綠兮衣兮,綠衣黃裏。心之憂矣,曷維其已?”,出自《國風·邶風》。憶念亡妻。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出自《國風·鄭風》。邂逅偶遇。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出自《國風·秦風》。夢牽魂繞。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出自《國風·鄭風》。思念情郎。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國風·衛風》。 這多清新脫俗! 早生幾百年的吉甫兄寫美女,那比長卿兄強太多了。 我很奇怪,難道富家小姐卓文君長得。。。 嗬嗬,論寫美女,晚生兩千年的小弟,也自認比長卿兄更勝一籌。 疊疊蟲草,臨水之坳。娟媛黃花,婉兒清笑。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嶺墨墨,晚雲似火。猶憐清影,為舟正朔。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楚楚洛水,渺渺君影。楚楚洛陽,渺渺君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上聯是小弟作的,下聯是從吉甫兄的《詩經》裏摘下來的。 每一小段,都是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長卿兄啊,寫美女,不能光描寫她長得如何好看,你得用意境來襯托,得有一個動人的故事。讓讀者有空間根據自己的喜好,環境,背景,去延申開來,代入進去。 長卿兄的子虛先生吹完楚國,齊國的烏有先生表示不服。 烏有先生曰:"是何言之過也!足下不遠千裏,來貺劑國:王悉發境內之士,備車騎之眾,與使者出畋,乃欲戮力致獲,以娛左右,何名為誇哉?問楚也之有無者,願聞大國之風烈,先生之餘論也。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必若所言,固非楚國之美也;無而言之,是害足下之信也。彰君惡,傷私義,二者無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輕於齊而累於楚矣!且齊東者钜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浮渤解,遊孟諸。旁徨乎海外,吞若雲夢者八九於其胸中,曾不蒂芥。若乃叔儻瑰瑋,異方殊類,珍怪鳥獸,萬端鱗卒,充物其中,不可勝記,禹不能名,離不能計。然在諸侯之位,不敢言遊戲之樂,苑囿之大;先生又見客,是以王辭不複,何為無以應哉?“ 我非常認可烏有先生的批評。 “今足下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為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竊為足下不取也。” 這句批評切中要害。 我有一點不是特明白。 子虛和烏有都是長卿兄杜撰出來的人物,所以,烏有先生的批評也是出自長卿兄。那他寫這篇《子虛賦》的立意是什麽? 借古諷今?批評漢武帝劉徹好大喜功? 如果果真如此,那絕對要為長卿兄豎起大拇指! 漢武帝當然是一代明主,雄才大略,開疆拓土。他的子民可就苦了。所以啊,千萬別期盼領袖是大帝,因為你很可能就是醉臥沙場的那個。然後別人花你的錢,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 我們接下來看看長卿兄的《上林賦》。 漢武帝讀了《子虛賦》,喜歡,就把司馬相如叫了過來。 長卿兄當然是個情商很高的人,不然也拐不走卓文君。他就說,《子虛賦》是寫的梁王,他是諸侯。我再給陛下寫一篇,您是天子,您的上林更宏偉。 於是,就有了姊妹篇《上林賦》。 “左蒼梧,右西極;丹水更其南,紫淵徑其北。終始灞滻,出入涇渭;酆鎬潦潏,紆餘委蛇,經營乎其內。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態。東西南北,馳騖往來,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經乎桂林之中,過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順阿而下,赴隘狹之口,觸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洶湧澎湃。滭弗宓汩,逼側泌瀄,橫流逆折,轉騰潎冽,滂濞沆溉。穹隆雲橈,宛潬膠盭。逾波趨浥,涖涖下瀨。批岩衝擁,奔揚滯沛。臨坻注壑,瀺灂霣墜,沈沈隱隱,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馳波跳沫,汩濦漂疾。悠遠長懷,寂漻無聲,肆乎永歸。然後灝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東注太湖,衍溢陂池。” 漢賦有一個特點,就是喜歡用生僻字,來顯得自己有文化。 偶爾用幾個還行,這段有點多了。估計劉徹比較懵逼,但又不好說一半看不懂,哈哈。 這段寫得和前麵子虛賦差不多,還是描景。總的來說,就是描寫上林的宏偉壯麗,以及天子出巡的氣派。《子虛賦》裏諸侯打獵是乘車。《上林賦》裏天子出巡是乘象。 在非常注重禮儀的皇權時代,什麽級別用什麽樣的鸞駕,穿什麽衣服都是有嚴格規定的。 這就是儒家的禮。 穿的用的超出了,那是僭越,就是反賊,有不臣之心,要掉腦袋的。 所以,你可以想象,劉徹的上林比楚之雲夢更奢華。 大家有興趣可以找原文來看看,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讀這兩篇賦,我想起了佛門淨土宗。哈哈哈。 淨土宗是根據五經一論建立起來的。 《阿彌陀經》, 《無量壽經》, 《觀無量壽佛經》, 《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經》, 《普賢菩薩行願品》, 《往生論》。 我們來看一下《阿彌陀經》對佛國淨土的描述。 “又舍利弗。極樂國土,有七寶池,八功德水,充滿其中,池底純以金沙布地。四邊階道,金、銀、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樓閣,亦以金、銀、琉璃、玻璃、硨磲、赤珠、瑪瑙而嚴飾之。池中蓮花大如車輪,青色青光、黃色黃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潔。” “複次舍利弗, 彼國常有種種奇妙雜色之鳥:白鶴、孔雀、鸚鵡、舍利、迦陵頻伽、共命之鳥。是諸眾鳥,晝夜六時,出和雅音。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如是等法。其土眾生,聞是音已,皆悉念佛、念法、念僧。” 很久以前,我在聊淨土宗的時候,談了一點自己的讀後感。 “所謂極樂世界無非是金銀珠寶, 奇珍異獸。我無意冒犯淨土宗的弟子,可是你不妨先放下宗派的思維, 認真想一想。如果這個就是你夢寐以求的極樂世界,你不用求阿彌陀佛,你隻要有錢就可以辦到。” “這個極樂世界實在太俗氣了, 就好像一個暴發戶, 十個手指頭全戴上大大的金戒指, 吃飯用銀餐具, 夾菜用象牙筷子, 背上LV的包包, 開著跑車, 沒事包養幾個當紅的歌星, 唱起來絕對比什麽鸚鵡孔雀好聽。” 以上是我當時的原話。 你覺得雲夢和上林,和佛國淨土比,哪個更奢華呢?嘿嘿。 扯遠了。 魯迅在《漢文學史綱要》中評述說:“武帝時文人,賦莫若司馬相如,文莫若司馬遷。“ 我真的覺得是過獎了。我真的沒覺得這兩篇有那麽出彩。 當然都不錯,但沒有到超一流高手的地步。 當然,文學作品,個花入各眼。我也不能說別人的評價不對。幾天前,我說過我想挑戰一個大賦。我沒有食言。這確實是個挑戰,因為以前沒寫過。 長卿兄的《子虛賦》說的是楚國之雲夢。雲夢是一座山。 小弟是楚人,就寫一篇《雲夢賦》吧。搏君一笑。 【雲夢賦】 作:納蘭性空 湖天雲夢,月色樓台。高牆粉淺,曲徑橋深。 梧桐樹,子軒窗。金鱗漸隱,倦鳥東來。雖九千裏芳華依舊,曆三十年風月無邊。映紅燭,堂前蛙鼓。行畫舫,水畔蟲鳴。虛實相襯,錯落其間。遠山幽暗,玉界清涼。空靈不悔無人問,浩瀚無垠與誰說? 層林影寂,垂柳形單。龍吟四野,虎嘯八方。 橫看荊州十五郡,依稀舊地。縱觀上下兩千年,皆我故國。繁星點綴,大江東流。鶯啼三界,鳳舞九天。研洞庭之水為濃墨,山川秀麗。取古丈之泉伴銀峰,頰齒芬芳。擁五嶺之北,領丹陽之東。興吳越之海,取淮汜之南。 天命之子,萬乘之國。物華天寶,人傑地靈。 觀雲雨之宋玉,入汨羅之屈原。落鳳雛之龐統,彈流水之子期。諾千金之季布,懷碧玉之卞和。舞長袖之優孟,敲鼓琴之伯牙。泊楓橋之張繼,行不羈之米芾。品仙茶之陸羽,描山水之浩然。提生花之筆,隱濟世之才。攜千鈞之力,立不世之功。 悠悠雲夢,渺渺水天。盤龍潛底,玉樹臨風。 連枝翠黛,並蒂芙蓉。百年冬夏,一紙春秋。 小弟在前麵把長卿兄的兩篇名賦給踩了幾腳。 現在是等報應的時候,您如果想踩我幾腳,千萬別客氣,哈哈哈。 我屬於臉皮特厚之人,自己覺得吧,比《子虛賦》與《上林賦》強。 長卿兄還寫了一篇《美人賦》,我這麽好色的人怎麽可能放過呢?一起來欣賞。 司馬相如,美麗閑都,遊於梁王,梁王悅之。鄒陽譖之於王曰:“相如美則美矣,然服色容冶,妖麗不忠,將欲媚辭取悅,遊王後宮,王不察之乎?” 王問相如曰:“子好色乎?” 相如曰:“臣不好色也。” 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 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聞齊饋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車,譬猶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見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長西土,鰥處獨居,室宇遼廓,莫與為娛。臣之東鄰,有一女子,雲發豐豔,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翹翹而西顧,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於茲矣,臣棄而不許。 這一段的故事情節基本上是拷貝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賦》。 想來長卿兄和宋玉兄一樣都是大帥哥。 能被富家小姐看上私奔,應該差不到哪去。這位鄒陽呢,就是漢代的登徒子。我們來對比一下兩位帥哥才子是如何描寫美女的。 “雲發豐豔,蛾眉皓齒,顏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翹翹而西顧,欲留臣而共止。“ “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 如此一對比,結果很明顯。 宋玉完勝! 小弟以為, 長卿兄的文采上乘,但還沒有到超一流高手的境界。 但他強在是個全才。 首先,長得帥。本來根本不需要靠才藝吃飯,奈何還是一位大才子。不但文章寫得好,文名遠揚,名列漢賦四大家之首,而且,彈得一首好琴。 以一首《鳳求凰》就把美女泡到手,而且死心塌地跟著他。 這個我自認做不到,應該也沒幾人能做到。 《鳳求凰》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長卿兄的賦寫得一般。這首《鳳求凰》小弟要豎起是個大拇指!他當年泡妞的那把琴叫“綠綺”,從此 “綠綺”就成了古琴的別稱。你現在知道成語紅拂綠綺的來曆了。 大帥哥, 大文豪, 作曲家, 歌唱家, 六指琴魔, 就算可能被浸豬籠也要撩妹的膽兒肥, 再加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 如此全才,你說,長卿兄算不算得上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