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口譯後建立的友情
文章來源: 歲月沈香2021-09-19 14:26:27

 

莆田疫情的燃燒使國內又繃緊了的神經,對入境人士的防疫政策又有改變,更加嚴控。馬上又是國內的國慶節,也許是為了減少入境者,目前許多從美國飛往國內的航班突然取消了。東航從紐約直飛上海的航班最近也取消了幾班,我訂的航班前一班和後一班都被取消,所幸我的航班暫時保留著,但也無法預料最終能不能如期成行。對於這種風雲變幻,朝不謀夕的事態,我們隻有聽天由命了!

 

這些年來,因為要經常回國照顧父母,我在紐約呆的時間不多,但每次回紐約我都會跟Dr. G 約在曼哈頓見麵,他的私人心理診所在曼哈頓中城。新冠病毒疫情以來,我在台灣呆了一年多,本來以為這次我回紐約我們能見到麵,結果又來一波Delta疫情,他還沒有恢複回曼哈頓的診所裏上班,一直在紐約上州的家裏網絡看病人。昨天,我和Dr. G也隻能在微信裏交談了一會兒,互相問候中秋節快樂。美國人一般不用微信,尤其是老一輩學者更不用這些社交平台,他為了方便跟我聯係特別建立了一個微信賬號,剛開始他的微信沒有頭像,他不會,我上次跟他見麵時(2019年)才幫他放了一張他拍的風景照片作為頭像,否則沒有頭像看著不舒服。

 

有一天,我讀到美麗的博主人參花的博文《一次失敗的口譯卻溫暖我多年》,她在文中講述了她二十幾年前在國內工作時,一次給一位美國教授當口譯翻譯並在國內接待了教授夫婦,在這之後,她與教授夫婦建立了友誼至今。人參花的博文讓我感同身受,我也有一次口譯的經曆,也是那次口譯之後,我跟Dr. G 一直保持著聯係,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我和Dr. G認識已有十六年了,那是2005年的夏天,我參加了一次我們學校心理學學院舉行的畢業生聚會,會上學院邀請了幾位在心理學方麵取得成就的曆屆畢業生做專題演講,Dr. G就是其中一位。他演講的具體題目我記不得了,但肯定是跟精神分析有關,因為他在精神分析方麵是專家。

 

演講結束後是一個簡單的party,大家喝喝咖啡、飲料,吃著點心,隨便聊聊,相互認識。我和一位要好的同學Angel 一起走到Dr. G的麵前,我們一起向他提了一個剛剛聽他演講時不明白的問題,他很溫和認真的回答了我們,然後給我們倆一張他的名片,他是我們學院的碩士和博士畢業生,從1985年開始自己在曼哈頓就有了私人心理谘詢診所。Dr. G 個頭不高,說話帶英國腔,一聽就知道以前是英國人,他當時穿著整潔正式的西裝套裝,說話節奏、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很有紳士風度,當時他看上去有60歲左右,反正頭發都白了。

 

人與人之間的某些緣分就是那麽的奇妙,在那次學校聚會後,我和Dr. G 沒有任何聯係,僅僅是在聚會上認識過而已。就在這時,我偶然間跟位於重慶的西南大學心理學學院的院長有聯係,他們正想請美國有關精神分析專家到該校講學,這下我就想到了Dr. G,並向院長推薦了他。院長同意之後,我撥打了Dr. G 給我名片上的電話,大概給他講了打這通電話的緣由,他立刻回應我他有興趣去重慶西南大學心理學院演講,他還告訴我說,他去年(2004年)也去過北京工商學院講學,他認為中國的心理學界非常需要多跟西方心理學界交流。

 

於是,我們倆約好時間在曼哈頓見一次麵,商談具體事宜。那是我跟他第二次見麵。後麵的事情就是我跟西南大學方多次商議聯係,最後敲定了同年(2005年)的11月份Dr.G 去西南大學心理學院進行一次一天的演講,題目是《夢的臨床使用》,我擔任Dr. G 的現場口譯翻譯。

 

Dr. G 是一個非常嚴謹和心細的學者,他在準備演講稿時,我們進行了多次的討論,為了把真正有價值的心理學理論和經驗介紹給中國,他做了非常認真的準備。他還跟我了解了一下中國人對夢的一些觀念和解釋,比如,我告訴他,中國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之說,我也簡單給他解釋了《周公解夢》一書的主要內容等等。為了我能把一些專有名詞準確的翻譯出來,讓國內聽者能懂得真正的含義,他事先把演講時會涉及到的所有專有名詞列出來給我,然後用通俗的話一個一個解釋給我聽,直到我完全明白為止。所以,我在那天他演講的時候,順利完成了口譯任務。

 

Dr. G那天的演講非常成功。對於精神分析在心理疾病治療中的應用,尤其是夢的臨床應用國內做得很少,Dr. G當天著重介紹了病人的夢在精神分析和精神分析取向的心理治療中的臨床使用,這在當年國內知道的人不多,應用的人更少。在演講的最後,Dr. G將一些病人的夢舉例出來分析,非常有趣,我在翻譯的同時也在想,我也是一個愛做夢的人,不知道正常人的夢可不可以用精神分析那樣的方法進行解釋,後來Dr. G回答我,可以。

 

從那以後,我和Dr. G成為了好朋友,我們一直保持著聯係,也經常進行心理學方麵的交流,當然,主要是我請教他的比較多,他每次回答我的問題都深入淺出,用淺顯易懂的語言說明心理學的深奧含義,讓我受益匪淺。同時,我也給他交流國內心理學發展的一些狀況。我們每年都會見麵兩次,都是在共進午餐時邊吃邊聊,交流信息。本來我們打算這兩年一起合作做一些心理學方麵有意義的事情,我在台灣也進行了一些相關調研,結果疫情來了,我們的合作計劃暫時擱淺了。

 

2019年秋天,我在國內的時候有跟西南大學心理學學院負責人交談,在談到中美之間心理學交流的話題時,從他的口中我感覺得到現在國內又開始強調意識形態的東西,在與西方文化知識交流方麵又有很多的限製。我在我的《心理學史中的裏程碑》係列博文的第一篇第一句話就說過:“ 著名的記憶科學家赫爾曼·艾賓浩斯曾說,心理學有著源遠流長的過去,卻隻有短暫的曆史。” 而對中國來說,心理學的曆史就更短了,大規模的發展還是從改革開放後八十年代開始,至今也隻不過才三十多年。如果現在中國再來限製與世界的交流,再不重視心理學的規範化,將來十四億中國人口的心理問題該如何得到解決?前景令人擔憂!

 

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昨天傍晚拍下了兩張紐約長島的海上生明月的照片(下圖),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9/19 寫於紐約長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