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寧在美國混不下去嗎？  

上次寫了篇《施一公顏寧的學術水平到底怎麽樣》，在一畝三分地有很多人的討論。其實本人並無褒貶之意，隻是誰便寫寫自己的感受。不過文學城這邊，有個著名ID居然寫篇文章說顏寧在美國根本混不下去。當然羅，網上論客很多，不值得一一反駁。但是此ID長期以教授身份自居（所謂的醫學院常見的Research Professor），卻總是因為對教學科研體係的不了解，一本正經的說些啼笑皆非的胡話。當時我看了也就過去了，後來發現居然有人同時引用我的在地裏的文章和他在城裏的文章，說顏寧不怎麽樣。唉，真是刻畫無鹽唐突西斯啊。不正兒八經的寫點東西反駁，太對不住顏寧美女了。

首先，顏寧在美國沒有錢做研究？該“教授”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他認為Endorsement Chair Professor 的錢隻能發工資，不可以做科研的。他總是在博文裏麵炫耀認識這個那個大牛，還跟他們合影。但是這些大牛沒有一個告訴他，多數私人名字命名的Endorsement Chair 位置都是既發工資又資助科研的。想想如果你自己是捐錢的人，你願意自己的錢都發工資吃飯吃了，讓別的基金資助做科研？這樣最後科研成果都不好意思宣傳是自己捐的錢搞出來的啊。有些國家基金給的Chair隻發工資，但是學院也會把省下來的錢，給一部分教授做科研。絕對不會出現Endorsement Chair沒有基金做研究的。

其次，他認為顏寧隻有兩個R01太差了。大概他的老板不差錢，所以他自己不知道申請NIH的困難。而且他好像根本不知道NIH的結構。顏寧做的是廣譜的蛋白，而不是任何一個具體的疾病，所以在NIH以疾病為導向的富得流油研究所，如NCI，NHLBI，NIAID，NIMH是拿不到基金的。那麽上哪裏去搞呢？做基礎科研的，有一個叫NIGMS的（National Institute of General Medical Sciences），專門資助“沒有用”的研究。比方說那個得諾貝爾獎的Paabo，搞古人類進化的（請看我的文章《點評今年諾貝爾醫學獎》），對疾病沒啥關係，如果在美國，就隻能去NIGMS申請了。NIGMS的錢不多，但是又希望能資助更多的科學家都做點，所以有個不成文的“大鍋飯”習慣，就是每個教授最多不能拿超過三個。In practice，如果你有兩個，那麽就非常難拿到第三個了。順便說一句，這個習慣是個好習慣！跟本人水平一樣的小蝦米，就還有點飯吃。顏寧的兩個R01都是NIGMS的，基本上到了上限。怎麽能說她拿不到grant呢？

最後，該“教授”居然說終身教授沒錢了實驗室關門連教學的資格都沒有。Come on，真是對美國的學校體係一無所知啊。如果你是院長，你準備把那些拿到tenure的然後就躺平的老教授怎麽辦？既不出文章，又不拿經費給學校掙indirect cost，還不讓他們教學，那這些人豈不是爽死了，學校虧死了啊。恰恰相反，這些沒錢的教授必須教課，還教很多，才能讓學校收支平衡。此ID想出來一個“因為知識陳舊，不讓開課”的說法，還“學校有的是辦法治一個Professor”。看來在他想象中美國的學校跟錢過不去，寧可“治”一個教授，也不讓她開課。好像教授都很想教課似的。其實真正tenure的教授沒有人想多教課的。

當然羅，本人的文章也沒有說顏寧的科研水平多厲害。學術批評是大家的權力，各人的胃口不一樣而已。但是硬要說人家在美國混不下去，就嘩眾取寵，貽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