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過境經曆(2)從蘇丹去埃塞俄比亞
文章來源: 南半球2021-07-21 14:05:02

在世界各地旅行,最令人期待,使人興奮無非就是過境踏入一個新的國家。跨過一條人為的國境線,你將麵對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人種,語言,文化,習俗,氣候和地形地貌。總之,在兩個國家交界之處,常常充滿了未知的神秘,國家權利的威嚴和文化衝突的戲劇性張力,

從蘇丹去埃塞俄比亞

縱貫非洲大陸之前,我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收集資料,做了詳盡的計劃。在從埃及到南非的整個行程之中,唯有從蘇丹去埃塞俄比亞的這一段路沒有發現任何確切的旅行資料,旅行聖經“孤獨星球”上沒有相關報告,在網上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旅行者的行程記錄。我們隻能抱著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信念,摸著石頭過河了。

當時南蘇丹還沒有獨立,仍處在衝突不斷局勢緊張的階段,蘇丹首都咯土穆到處都可以看見聯合國維和人員,無疑避開南蘇丹是我們的不二選擇。我們搭乘巴士前往東部城市加達裏夫(Gedaref),準備從加拉巴特(Gallabat)出境。同車一個會講英語的中年漢子非常熱情,介紹許多當地情況,下車後幫我們叫了一輛出租車去旅館,還把車錢也付了,他堅決不接受我們的錢,自豪地說:“我是蘇丹人。”我們走南闖北到處和狡猾的出租車司機鬥智鬥勇,沒有想到在全世界最窮的國家蘇丹卻有人請客坐車,這事來得太突然,當時我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等坐上出租車才反應過來,當夜應該請他全家吃飯。但是太晚了,他人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

從加達裏夫再往前沒有公共交通了,綜合各方麵得來的信息,第二天一早我們到城邊一個加油站搭乘往邊境方向去的卡車,這時昨天幫我們叫出租車的那個漢子特地趕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因為星期天銀行不開門,當時我們缺相當於25美元的蘇丹第納爾來付車費,那人聽說後二話不說就掏出現金給我們,同時一定不肯收下我們的美元。昨天他沒收我們出租車的錢,今天怎能再無償地拿他的錢,來自世界上最富有國家的人讓最窮國家的人付車費,無論如何說不過去。這次我們堅持不接受饋贈,一定要給他美元來交換,誰知他誤認為我們是看不起他,一氣之下扭頭就走,搞的我們十分難堪。社區或者朋友之間共享食物或者金錢的觀念,在非洲落後地區有著超乎我們想象的傳統慣性,許多時候文化的差異真可以引起一場戰爭。

等了一個多小時,來了輛載重1噸的小卡車,站在後麵每人1000第納爾*,我們坐進駕駛室每人2500第納爾,但至少免除了40度的烈日直射,同時增加安全係數。付車費沒有第納爾,給美元也行,這令我們大為釋懷,強勢美元給旅行者帶來的方便真是數不勝數。

這是一輛沒有一台儀表工作的破車,但車身看上去還結實,轟轟作響,馬力很大。駕駛員是一個壯實的小夥子,能講一些簡單的英語,告訴我們這段路程共170公裏,埃及正在援建這段公路,但他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有中國人工作效率高,工程質量也要差,還不知哪天能造好。我們的車子全程都是開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四周是半荒漠地區,一望無際的沙漠上長著低矮的灌木叢。

小夥子全神貫注開的很認真,破車也算爭氣,共花約3個小時, 在中午時分到達加拉巴特。在那兒我們得拜訪蘇丹邊境管理的三個部門,第一個辦公室把我們護照的資料抄上一本子,然後得去十多米外的另一辦公室那兒有人再把同樣的事做一遍,直到第三幢房子才有人給護照蓋上出境章。一個國家落後,硬件的改善相對容易一些,隻要有錢就行,而思維習慣和行事作風的進步才是關鍵之所在,不過實在不容易。

走過一座平平常常,人來人往的木橋,就步入了埃塞俄比亞。這個邊境關卡的兩邊都沒有任何哨兵和警察,兩國的人民自由地走來走去,雖然周圍的一切都是貧窮,破落的模樣,但作為一個邊境口岸,倒也不失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氛。

埃塞俄比亞的海關設在一個典型的非洲圓形茅屋中,隻有一個工作人員。行前我們都已預先申請了入境簽證,今天隻需填上入境卡,然後蓋上入境章,2分鍾就完事了。 這是一個偏僻的過境口岸,但也不缺換匯的黃牛販子。經濟學上有需求就會有供應的定律,在這裏再次得到證實。 我們換了些埃塞俄比亞貨幣比爾,搭乘巴士前往40公裏外的適地(Shildi)。

我們無驚無險地走完這段因為缺乏信息而始終忐忑不安的過境旅程,在這個世界最窮困和偏僻的角落,沒有遇到任何刁民,騙子,盜賊和腐敗的官員,卻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的赤誠善意。也許孟子是對的,人之性,性本善。在全球化的今天,互聯網揭開了這個世界絕大部分地方神秘的麵紗,旅行變得前所未有的的容易,常常在出門之前就已經對沿路的詳情了如指掌,而少數摸著石頭過河的旅程就變得額外的難以忘懷。

*1美元 = 225蘇丹第納爾

加達裏夫長途汽車站

蘇丹美女

卡車司機和界碑

橋下是界河,過橋就是埃塞俄比亞

埃塞俄比亞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