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張書記的宦海生涯（17）尾聲：曆史的長河

十七、尾聲：曆史的長河

馬書記能從農村小學教師幹到省長、省委書記……是內外兼修的頂尖官場藝術大師，他的道行能讓你看透嗎？你能看透嗎？

但此時又有一個念頭泛了上來，揮之不去，頑強的咬噬著我：“你能肯定這件事就是一件壞事嗎？馬書記真做錯了嗎？因為即使是善良的兔子在不得當時也會成為災難！而且作為小城最終決策者的市委書記，難道不應該為了地方發展這個最高目標，運用各種手段進行必要的取舍和平衡嗎？權力不就是為這個根本目的服務的嗎？權力的藝術不就是讓這種取舍和平衡，代價最小成本最低嗎？單純的道德標準真的適用於政治嗎？……

我又想起那位退休老書記說的“穩定才能發展”的道理，和他說此話時的炯炯目光。事實也證明馬書記留下的班子的確穩定，並且按照馬書記時期為小城製定的十年發展規劃，繼續高速發展著，小城一片欣欣向榮……

我真的困惑了，不自由主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決定不再想下去了，因為這真的是無解的，政治的最高境界可能就是無解，就是老子所言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隻能在一個曆史長河裏，經過十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解開答案，才能看清是否正確。

我決定了，我要擺脫這些念頭。

我站了起來，走到台階的最高處，向下眺望著，感覺自己慢慢升騰起來，翱翔到了高空，在高空俯瞰著腳下的一切，我看見了這麽多人、這麽多事，就像星羅棋布一樣，處在一個不停變化著的格局中，我甚至還看見了來處，也看見了盡頭。在這個格局中，個人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官場也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隻要社會在進步，人民在進步，其它的隻不過是一場不足道的敘事，馬書記張書記們……不過是泯然眾人。

長安街上車水馬龍燈火輝煌，車流一眼望不到邊，我產生了一種幻覺，這滾滾車流變化成了一條巨龍，通體發亮，隆隆的飛速的馳著，把趙主任撇了下來，撇在了小城那個小院裏，把張書記撇了下來，撇在了北京城下的路邊，把我也撇了下來，撇在了大洋的另一邊，望洋興歎。

……此時在墨爾本的夜裏，我又想起了槐廳裏的那顆老槐樹，想起小城，小城裏的那些人，那些鄉音，甚至那些酒……“扶桑已在渺茫中，家在扶桑東更東”……小城己成了我夢的一部分。

天有點亮了，窗外有了鳥叫聲，我想的有點累了，想再睡一會，朦朧中，我依稀看見了張書記年青時的那張臉，又聽見了他獨特的洪鍾般的京腔：“你小子，年紀輕輕，怎麽還睡不著覺呢？哪這麽多事兒，要像我一樣倒頭就睡！”，“是，張書記，我聽您的，倒頭就睡！”我也吼著，撇著京腔回著。

於是我又沉沉的睡去，一覺醒來己是日上三杆。

尾聲：

那場夢過了不久，張書記打來電話說他己經退休了，他說想賣掉一套房，將賣房的錢捐一部分給老部長身前創辦的一個貧困兒童救助基金會。我說：張書記，退休好啊，捐點小錢也應該，看來你這個人還是有點良心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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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寧  2020年8月於墨爾本

後記：

也裝一下蒜，寫個後記。

由於疫情被困在了澳洲，閑的無事，於是就寫了這篇東西，寫的很快，幾乎一揮而就。寫完後給一些老領導看過，他們都說很真實很客觀，也發映了一些本質上的問題，甚至還建議放在某省的史料館。一些國內的雜誌也想刊發，但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放棄的理由我能充分理解，讓我大改也失去了當初寫的意義了。後來澳洲一著名華裔社會活動家想發在他的專欄上，我同意了，他甚至還自己動手分了章節，但沒想到事到臨頭該朋友卻出了點事，甚至還失去了聯係，隻能作罷。在這裏祝願他擺脫厄運，吉祥平安。

很感謝文學城這個平台，能讓我不受限製自己做主自己動手，讓這篇東西最終露了一下臉，更感謝一些讀者持續的關注和點評，一些有相同經曆的老人更給了我很多的表揚和建議，以上種種都是對我最大的鞭策和鼓勵，在此表示最衷心的感謝！

官場如同社會，而官員如同社會中的人，人都是複雜的，也是多種多樣的，我很反感將官場和官員臉譜化，其實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麽多的戲劇性。

我一直最讚賞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我覺得這段話解釋了這個世界和一切事物的微妙複雜之處。我還聽一位很有智慧的牧師用聖經的一些章節與這段話進行了反複的對比和論證，結論更加的玄妙。這讓人更陷入深思。

什麽是正確的？什麽是不正確的？可能不應該急著下結論，因為曆史的長河終將大浪淘沙，顯示出事物的真正本質，隻有時間才是最終的裁判者。

“隻要社會在進步，人民在進步，其它的不過是一場不足道的敘事”，僅此而已。

                                                                    2021年4月14日於墨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