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 貨殖列傳》, 故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 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富者得埶益彰,失埶則客無所之,以而不樂。夷狄益甚。 諺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 此非空言也。 故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 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這個是讀書人文縐縐的說法。 用通俗的說法就是,“人為財死, 鳥為食亡。” 孔子曰:“食, 色, 性也。” 我看可以加一個字, “食, 色, 利, 性也。” 龍樹之門的第一門是《觀因緣門》。 說曰:“今當略解摩訶衍義。” 問曰:“解摩訶衍者。有何義利?” 龍樹尊者說修行要知曉摩訶衍義, 馬上就有人問, 知曉摩訶衍義有什麽好處。 真是無利不起早。 摩訶衍義是什麽意思呢? 其實就是要明心見性的意思。 問:“解摩訶衍者。有何義利?” 龍樹尊者繞了一圈, 沒有直接答,隻是含糊地說了如果能通達大乘,就能滅眾生苦。這個就是方便說。你問有什麽好處,隻好告訴你好處大大滴。 如果龍樹尊者說,啥好處也沒有,估計問的人就起身走了。 如果佛陀每次說完之後,不來幾句受持誦讀,有恒河沙數的功德,你去看看還有幾個人要誦經。 龍樹沒說的,我直接說了:“什麽利益也沒有。” 《十二門論》如果用一個字總結,就是“空”,從不同的角度在講空。 眾緣所生法 是即無自性 若無自性者 雲何有是法 龍樹接著說,“眾緣所生法有二種,一者內二者外...” 我們修行人, 或者說讀書人,一定要刨根問底求究竟。多問為什麽。 眾緣是什麽,就是因。 所生法是什麽,就是果。 所有的經從哪裏來?從釋迦摩尼來。當然,密宗的根本經典《大日經》和《金剛頂經》傳說是從大日如來直接來的虛空傳承,而不是來自釋迦摩尼的人間傳承。這個以後說密宗的時候再說。但總而言之,有一個來處。 沒有釋迦摩尼,就沒有佛經。 沒有以後各宗祖師的文字,就沒有論。 法,因為釋迦摩尼這個緣起,才產生的結果。 法,是因果。而因果,就是相。相有生滅。 如果佛性恒在,生滅的相,就不可能是性。 所以我說,相中無性。 所以龍樹說,眾緣所生法,是即無自性。 法,就是方法。 無論你是科學教的研究人員,還是傳統宗教的修行人,總得有人去發明這些法,總得有人去用這些法。這些法,總得作用在人身上。 人,就是載體。 人是什麽?是有生滅的相。 所以,載體是相。 相,是個體。如果沒有個體,就沒有載體。 如果無我人眾生受者,就沒有載體,也就沒有法。 我說空為體,其實就是沒有載體。 所以龍樹尊者說,若無自性者,雲何有是法? 因為法是作用在個體的相之上,而個體的相之所以是個體,是因為個體是有邊界的。因為是個體,所以有內外。而法作用在個體身上,所以法也有內外。武功分外功和內功,佛法也是如此。 靠外力接引的,就是外法。比如淨土宗的阿彌陀佛接引。 而靠自己努力去成就的,就是內法。比如禪宗就是自己去領悟。 密宗的法比較齊全,有外密,內密,無上密,大圓滿。這裏多說一兩句,什麽是密宗的大圓滿?內外皆去,把外法,內法,全丟了,離開兩邊。因為本來麵目沒有邊。密宗的大圓滿,就是禪宗的開悟。 回到本文的主題,學佛有什麽益處? 從第一義的角度,開悟是明白了一個關於生死的事實, 但是呢, 你開不開悟, 明不明白, 並不改變這個事實。 你沒開悟, 事實是如此, 你開悟了, 事實還是如此。 本來麵目是獨立的, 和你開不開悟沒關係。 就好像古人以為天圓地方, 我們現在知道地球是個球了。 但是不管你知不知道, 地球就是個球。 所以, 無得無失。 開悟也沒有得到什麽, 不開悟也沒有失去什麽。 本質上說起來, 沒有利和益。 來和往, 都是為了利。 如果沒有利, 你來和往做什麽? 無來無去。 從入世的角度,學佛當然會有益處,能改變你的心性脾氣。 打個比方,你每天塗麵膜,能延緩皺紋的出現。你時時注意飲食,多鍛煉,保持好身材,能延緩衰老,可以多活幾年。 塗麵膜,注意飲食,多鍛煉,等等,就是入世法。 誰在做這些入世法?你啊。 這些入世法作用在什麽地方?你身上啊。 有沒有用?有。 可是,都不能讓你逃脫生死。 無常一到,還是死翹翹。 所以,這些法有用嗎? 你可以說有。但本質上沒有。 有或沒有,取決於你看的角度與追求的目標。 我常常說,開悟之後,就知道所有的修持都是無用功。 原因非常簡單,不改變本來麵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