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岩頭全奯禪師,泉州柯氏子。 參德山,執坐具上法堂瞻視。山曰:“作麽?” 師便喝。山曰:“老僧過在甚麽處?” 師曰:“兩重公案。” 乃下參堂。山曰:“這個阿師稍似個行腳人!” 至來日上問訊,山曰:“闍黎是昨日新到否?” 曰:“是。” 山曰:“甚麽處學得這虛頭來!” 師曰:“全奯終不自謾。” 山曰:“他後不得孤負老僧。” 一日,與雪峰、欽山聚話。 峰驀指一碗水。欽曰:“水清月現。” 峰曰:“水清月不現。” 師踢卻水碗而去。 雪峰、欽山,當然是兩位開悟的大師。他們的證量我們早就見識過了。三位大俠一起聊天,其實都沒有錯。隻是開口即失,而全奯禪師一言未發,所以這一陣,算他贏。 “水清月現。” “水清月不現。” 水和月都是代指,但是雪峰和欽山在代指不同的東西。欽山說“水清月現”,他用水代表性,清代表用,月代表相。他是說當性在作用的時候就能顯現相。雪峰說“水清月不現”,他用水清代表空,用月代表性。他是說空性不可見的意思。 兩位大師都沒有說錯。但是從字麵上講,有水有月,都是“兩重公案。” 全奯禪師踢卻水碗而去。 哈哈,略勝一籌。 師與雪峰同辭德山, 山問:“甚麽處去?” 師曰:“暫辭和尚下山去。” 曰:“子他後作麽生?” 師曰:“不忘。” 曰:“子憑何有此說?” 師曰:“豈不聞:智過於師,方堪傳受;智與師齊,減師半德。” 曰:“如是如是,當善護持。” 二士禮拜而退。 俗話說, 教會了徒弟砸了師父的飯碗。 所以, 很多的師父都會留一手, 甚至自己家裏人, 也是傳子不傳女。 這個就是門戶之見, 小肚雞腸。 “智過於師,方堪傳受;智與師齊,減師半德。” 我是隻怕你不學。你若真是獅子兒, 我連內褲都脫給你。 夾山下一僧到石霜, 才跨門便道:“不審。” 霜曰:“不必,闍黎。” 僧曰:“恁麽則珍重。” 又到師處,如前道“不審”。 師噓一噓。僧曰:“恁麽則珍重。” 方回步,師曰:“雖是後生,亦能管帶。” 其僧歸,舉似夾山。 山上堂曰:“前日到岩頭、石霜底阿師出來,如法舉似前話。” 其僧舉了。山曰:“大眾還會麽?” 眾無對。山曰:“若無人道得,山僧不惜兩迭眉毛道去也!” 乃曰:“石霜雖有殺人刀,且無活人劍。岩頭亦有殺人刀,亦有活人劍。” 我以前說過, 恒在不審。 僧人也說:“不審。” 石霜的回複是:“不必,闍黎。”不必什麽?不必不審。為什麽不必?不相妨。 全奯禪師的回複是噓噓。以前我們說過一個另外喜歡噓噓的人,那就是與江西馬祖齊名的湖南石頭。噓噓是什麽意思呢?連不必也不必。 一個是殺人刀, 一個是活人劍。 為什麽? 石霜還有眉毛在。 全奯兩迭眉毛都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