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州藥山惟儼禪師,絳州韓氏子。 師禮馬祖, 祖曰:“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子作麽生?” 師於言下契悟,便禮拜。祖曰:“你見甚麽道理便禮拜?” 師曰:“某甲在石頭處,如蚊子上鐵牛。” 祖曰:“汝既如是,善自護持。” 侍奉三年。 一日,祖問:“子近日見處作麽生?” 師曰:“皮膚脫落盡,唯有一真實。” 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肢。既然如是,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 師曰:“某甲又是何人,敢言住山?” 祖曰:“不然!未有常行而不住,未有常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 師乃辭祖返石頭。 首先解釋一下住山是什麽意思。就是你可以自己去找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開道場了,也就是說,你可以出師了,也就是印證你悟道了。馬祖讓藥山自己去教化一方,藥山有些戚戚然心裏沒底。嗬嗬,藥山不像我。我一拿到屠龍刀,就縱橫江湖。 蚊子是靠吸血過活的。 我見過最厲害是我們老家鄉下的牛欄蚊, 個頭大, 一叮一個包。 在鄉下待過, 或者放過牛的, 一定知道我在說什麽。這種牛欄蚊是專門叮豬牛等動物的。 所以牛尾巴不停的掃來掃去, 你以為在幹什麽, 趕蚊子呢! 可是如果蚊子上了一頭鐵牛, 又如何下口?無汝下口處。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無汝用心處。” 藥山說無處下口。馬祖就說,得,你可以去開山收徒了。 一日在石上坐次,石頭問曰:“汝在這裏作麽?” 曰:“一物不為。” 頭曰:“恁麽即閑坐也。” 曰:“若閑坐即為也。” 頭曰:“汝道不為,不為個甚麽?” 曰:“千聖亦不識。” 頭以偈讚曰:“從來共住不知名,任運相將隻麽行。自古上賢猶不識,造次凡流豈可明?” 師坐次,僧問:“兀兀地思量甚麽?” 師曰:“思量個不思量底。” 曰:“不思量底如何思量?” 師曰:“非思量。” 問:“如何是涅槃?” 師曰:“汝未開口時喚作甚麽?” 曾有僧人問長慶道巘禪師:“如何是佛法大意?” 道巘禪師曰:“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 便下座。 我如此一提示, 你再來參惟儼禪師這兩段, 是不是看出門道了? “汝未開口時喚作甚麽?”喚作“蚊子上鐵牛”。 “千聖亦不識。”喚作什麽?喚作“蚊子上鐵牛”。 石頭和尚說,“我不會佛法”, 喚作什麽?還是喚作“蚊子上鐵牛”。 朝三暮四, 朝四暮三, 翻來覆去, 翻去複來, 萬變不離其宗。 佛陀傳下八萬四千法門, 在我這裏, 一法也無。八萬四千法門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沒有佛法。 僧問:“學人有疑,請師決。” 師曰:“待上堂時來,與闍黎決疑。” 至晚,上堂眾集。師曰:“今日請決疑上座在甚麽處?” 其僧出眾而立。 師下禪床,把住曰:“大眾!這僧有疑。” 便與一推,卻歸方丈。 這一推是什麽意思呢?不要傻乎乎地呆在此處,回歸本心去吧。 太和八年十一月六日臨順世,叫曰:“法堂倒!法堂倒!” 眾皆持拄撐之。 師舉手曰:“子不會我意。” 乃告寂。 嗚呼!都是方便,都是方便。抖掉塵塵土土, 去掉枝枝葉葉。 你問, 什麽是佛法? 我答, 佛法就是沒有佛法。 惟儼禪師臨終,叫曰:“法堂倒!法堂倒!”可惜眾皆持拄撐之。 一幫蠢材! 眾若做鳥獸散,惟儼禪師必然含笑而去。 藥山的最後接引,眾人竟無一人領會,可憐,可惜,可歎! 你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