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舍得》感想

  最近在網上追劇《小舍得》。這本電視劇不管是放在二三十年前，還是現在，不管是放在中國還是美國，拍得和現實生活太貼切了。

  Youtube上隻有斷斷續續的一些片段，但是大體上的內容都在那裏了。在宋佳演得南儷和蔣欣演得田雨嵐身上，我或多或少看到我和我女性朋友們的影子。看著鍾益，讓我想到我讀高中時的幾個老師。總之，看了這本劇，思緒萬千。

（一）

  在鍾益罵了顏子悠後，他和另一位擇數班的陳老師有一段對話。

  陳：“現在這孩子，打不得罵不得，都被父母給慣過頭了，事多，玻璃心。”

  鍾：“一個個的都把自己的孩子當天才呢。我問你，你見過幾個天才？”

  陳：“可事實上呢，大部分的小孩兒，到最後都是歸於平庸，都是普通人的。怎麽這些家長都不明白呢？”

  我太同意他們兩個人的觀點了。

  我們周圍好些中國人的孩子考上了HG Program。當然我們家大小寶也跟著去湊熱鬧。去HG Program，真得你的孩子就是非常聰明的？未必。我覺得我們家的兩孩子，特別是大寶，天資就是普普通通的，他能考上HG Program，我覺得還是和他平時花時間學習分不開的。再說，HG Program裏，也就是提早幾年學習。孩子領悟快點，就學得快點，要是領悟慢，學得慢點，但是到最後都會學會的。

  HG Program強調growth mindset，也就是說你學得越多你越聰明，聰明不是固定不變的。大多數孩子去HG Program，基本都是家長特別重視教育，抓出來的。我覺得HG Program應該改名叫優資班。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天才。

  很早以前，慕斯就和我說，大寶二寶就是個普通孩子，但是他們的天資足夠讓他們學習任何一門學科。隻要他們刻苦學習，持之以恒，以後有一份decent-paying job還是可能的。

  無論聰明不聰明，努力是不可以缺少的。大寶，二寶加油。

（二）

  在劇中，米桃是一個小學高年級的學生。她和顏子悠，夏歡歡是同班同學。她的父母都是外來務工。為了米桃有個好點的教育，把她帶到城市裏學習。

  米桃天資聰慧，學習努力，自然她的成績在班級裏遙遙領先。

  看著米桃，我想到了兒時的一個鄰居女孩，秀。

  秀和我同歲。她爸和我爸在一個單位工作。她和媽媽，妹妹住在一個小縣城裏。夏天的時候，秀的媽媽會帶秀的奶奶，秀，和秀的妹妹進城和她爸爸團聚幾天。

  五年級的時候，秀的爸爸把他們全家都遷到了城裏。秀去了一個離家很近的小學。秀入學沒多久，左胳膊上就出現了三道杠，大隊長了。這說明，秀的成績很好，工作能力很強，老師也很喜歡她。

  秀和我沒有太多的交集，我們在樓梯上碰到會打個招呼。

  令我震撼的時刻是秀考上我們市裏的外語學校。那年全市取消了重點初中，開始就近入學。唯有外語學校是全市招生。這樣全市的好學生擠破頭腦，想往裏考。當然我是不會拉下這樣的盛會的。

  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麽多輔導班，補課班。父親買了一本三百題的應用題書，在考前花了三個月時間，每天五題給我講解。父親的辛苦在那場考試中，沒有立馬顯出它的成效，但是不可否認他幫助我把數學基礎打得紮紮實實。

  考試結束不久，結果出來了。秀考上了外語學校，我落榜了。我心裏挺不服氣，憑什麽她能考上，我考不上？平時也沒見她父母給她輔導。

  有一天，在樓梯上又碰到秀。我問她，“秀，考外校的數學卷，最後一題是雞兔同籠，你做出來了嗎？”秀說“做出來了。”

  我說：“你真厲害。你用什麽方法做的？”

  秀說：“二元一次方程。”

  我愣了一下，因為我那時壓根還不知道什麽是二元一次方程。我繼續問道：“誰教你的？”

  秀說：“我們學校老師考前給我輔導時，把一些初中的知識點給我講了講。所以我就知道可以用這個方法了。”

  我問：“那你們學校幾個考上外校的？

秀說：“就我一個。”

  我問：“那你們其他考外校的同學最後那題做出來了嗎？＂

  秀說：“我不知道。老師就給我一人輔導過。”

  我不吭聲了。從此，我知道原來學習可以提早學的。五年級可以學六年級的東西，六年級可以學初中的內容。原來，有一部分人成績好，競賽好，都是提早學的。

  考外校前，我們學校的老師沒有給我們輔導什麽。父親隻知道把我學過得東西弄紮實了，他並沒有想到要提前教我一些知識。

  秀，在外校從初中讀到高中，然後考上我們當地的一所普通大學的英文專業。然後，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泯然眾矣。

  很多年後，在北美的家中，和一位高校的教授談到雞兔同籠問題。教授說，聰明的孩子做這道題時，會把所有的動物當作雞或兔子來做，然後根據多出來的腳或少了的腳來算動物的個數。而一般的孩子想不到這個方法。如果他們學過方程，有可能會用方程來套。我想他這樣講是有道理的。

  一道雞兔同籠問題，我糾結了三四十年。

（三）

  鍾益這類老師感覺上很熟悉。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高中三個老師的影子。

  第一個是我們的政治老師R。R老師業務很精，猜題很準。隻要他來給你上政治課，你會考考個B都很困難，因為隻要你努力地背下他劃得重點，肯定就是Ａ。按理說，這樣的老師很棒，但是我對他很發怵。他太凶了，我這輩子就沒看到過這麽凶的人。罵起學生，中氣十足，還是在大庭廣眾下罵學生。我覺得學生做錯事情，針對性批評教育。訓他有用的，就訓一下；好好說道理有用的，就好好說，別那麽“一視同仁”，行不通的。但是所有的家長都喜歡這位R老師，覺得就是要 “凶”。我覺得這幫家長怎麽都這麽犯賤，居然讚同老師就要“凶”，是不是他們小時候被老師罵少了？就我個人來講，沒覺得R老師的“凶”讓我學習進步，很sick老師的這種行為。

    第二個是我們的物理老師Ｈ。H是個很年輕老師，剛從師範畢業沒多久。上課上得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當年學校分房子，搞得H很不開心，以至於他把情緒帶到了課堂上。有一次，估計課堂紀律不太好，Ｈ居然在課堂上對我們大放厥詞，說什麽課堂上４５分鍾是他應該教得，下了課和他沒關係，還有什麽你父母和我沒關係，我沒義務下課還給你們輔導……一堆屁話。一名人民老師，你和學校有意見，在課堂上和學生講這些有什麽意思，簡直是玷汙了老師這個稱謂。不知道後來這位H老師的覺悟是否有所提高。

  第三個是我的英文老師Ｃ。C老師是我們市高中英文教學界的大咖。所有來我們高中讀書的學生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被C老師教到。我是歪打正著上了C老師的課。一開始，我的英文很爛，又坐在後排，上課很少被C老師叫道到回答問題。一段時間過後，我媽發現我英文不靈光，決定和我爸去C老師家拜訪一下。C老師被我父母對教育的重視程度感動到，從此在課堂上，經常叫我回答問題。高考前，在給一群關係戶的孩子補課名單中，我也很幸運地被他加了上去。在C老師的教導下，我的英文開始有起色，但是最後高考的時候還是沒達到C老師對我的期望。如今，坐在北美的家中，時常有想到C老師。老師，我的英文在美國工作學習生活都沒問題，謝謝您對我的教誨。

（四）

《小舍得》裏麵提到一個奧數的金牌班。讓我想到當年我參加的一個數學競賽班。

  那個競賽班是給本市在省數學競賽拿獎的學生開設的。每周日上午四個小時的數學競賽題練習。我當時雖然數學基礎算是紮實的，但是和競賽水平還差一大截。

  我家有位叔叔在本市的數學界頗有名氣。他覺得我應該和這些好學生一起參加練習，一方麵提高一下數學水平，另一方麵看看那些高手學生是如何學習的。我就這樣被安排去旁聽競賽班了。當年的競賽班都是免費的，一個班有三四十人，孩子都是自己坐公交車去上課，從來沒看到有父母來接送。

  和那些數學競賽得獎的孩子坐在一個教室上課，真是壓力。好多時候老師在黑板上講得東西，我就像聽天書一樣，雲裏霧裏。更難受的是課堂練習，我就沒幾題能答出來的。很多時候我得向我的同桌“熊貓”請教答案。那時候，學了抽屜原理，蝴蝶定理，托洛密定理等等。感覺上，眼界是開闊了，但是對我課堂學習有沒有幫助還真不好說。

  參加那個數學競賽班，讓我知道比自己好的大有人在。

（五）

  春節的時候，和YF聊天。她和我同學時間最長了。我們聊到了當年一起讀高中的那所學校。她冷不丁地和我說，她能考進那所高中，是她人生的最高光時刻，比考上大學還值得驕傲。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那所學校是全市所有尖子生都向往的高中，隻要考入那所高中，一隻腳基本就踏入了大學。

  YF和我說，我們這代人的孩子現在很難考入這所高中了。競爭太厲害了。近幾年，這所學校遠遠地把其他的高中拉了幾天街。

  我隻能苦笑。當年我這麽千辛萬苦地考入這所學校，結果呢？也沒覺得怎麽樣呀。在那所高中呆得三年，把我的自信打得一無是處，對自己產生懷疑，我TMD是不是讀書的料？

  幾年後，在我赴美求學前，我一小學哥們和我說，他覺得當年我應該考上複旦這類大學的，怎麽我的高考這麽差。當時聽他這麽一說，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哎，隻能用往事不堪回首來行容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