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和服也違法?
文章來源: laopika2022-08-19 10:10:23

       近幾天,國內微信群都在對一件奇葩事議論紛紛。

       8月10日,一名蘇州女孩因為穿著和服去淮海街拍照,結果照沒拍成,卻被警察以尋釁滋事強製帶離。

      此事在網上引起了兩種截然不同觀點的爭論,同情女孩的網友認為,隻要不是在特定的特殊日子(9.18、8.13、8.15等),穿和服拍照不應該成為問題,沒必要大動幹戈到帶去警署處理;而許多指責女孩的則認為,由於日本侵華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巨大的傷害,而和服是日本的標誌性民族服裝,任何時候在公共場合穿都不合適,警察在勸阻無效的情況下強製帶去警署處理,沒毛病。

      對此我的觀點十分清楚,任何案例的發生得看地點、人物和時間,談論是非曲直不能脫離這三要素。

      首先我們看此事發生的地點,不是在蘇州古色古香的觀前街,而是在蘇州高新區著名的日式風情街“淮海街”。眾所周知,蘇州是目前中國最發達的沿海開放城市之一,大批外資湧入,也帶來了大批外籍人士居住。早在1994年,為了改善投資環境,當地政府就建起了這條全長550米的街道,吸引了150多家商戶入駐,其中有大量的日本料理店和酒吧(居酒屋),所以在當地被人稱為“日料一條街”,還於2010年被評為“國家級著名和特色商業街區”。


     

       由於工作關係,以前我經常去蘇州,對那裏吸引外資的速度和環境是讚不絕口。無論是日資還是台資,都能在蘇州一展身手,各類外企如雨後春筍般地建立起來,成千上萬的日籍人士和台商在那裏生活的如魚得水,類似日本料理街這樣的特色區域並不少見,例如昆山就因為大批台商紮堆而被稱為小台北。多少年來,這條淮海街上身穿和服的人隨處可見,你甚至無法確定她們是日本人還是料理店裏的中國服務員,遊客和警察應該也是習慣成自然了。曾幾何時,新華社發表的文章《日係風“煙火氣”飄進“日資高地”》,用熱情洋溢的語言,盛讚淮海街的日本特色,並著重強調了“身著和服的少女不時穿街而過”。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國內的民族主義空前高漲,連一個女孩穿和服都容不下了,視頻裏那名警察的原話是:“作為一個中國人,你怎麽能夠穿和服?你是不是中國人呢?”,我不知道他的邏輯是什麽,我們是否可以引伸到“作為一個中國人,你怎麽能夠吃肯德基、用 Iphone、開特斯拉?你是不是中國人呢?”,連國內那位著名的胡錫進都看不下去了,出來說,“中國開放的城市裏,不應該容不下一身和服”,可見此事之荒唐,而且是發生在改革開放之前沿--蘇州。

       其次,說說當事人,她是一個大三女生,一個coser, 就是通過穿上各種角色的服飾,扮演成日本作品中的角色。從視頻裏可以看出,和警察相比,女孩的聲音是柔弱的,她小聲問道:你可以這樣大聲說話嗎?理由是什麽?我感覺她受過良好的教育,還是蠻有禮貌和教養的,然而,她最終還是因為這一身和服而被警察以尋釁滋事強製帶去了警署,並寫了檢討,沒收了和服,直到淩晨1點才被允許離開。

      從法律意義上說,對於公權力,法無授權不可為,而對於公民而言,法無禁止即可行。如果法律規定中國人不可以在公共場合穿和服,那麽警察就有權對女孩的行為采取措施;但在法律沒有禁止的情況下,無論穿和服對還是不對(或者合適不合適),警察是無權決定穿和服屬於違法行為的,當然也就無權對她采取任何強製性措施。這與道義上的概念是兩碼事,所以警察對“和服女孩”采取措施的理由是她尋釁滋事,我覺得是缺乏法律依據的。

     再說說時間,此事發生後,網上都傳女孩是特意選在8.13,日本侵略上海的日子去丟人現眼,然而,經當事人澄清,那是發生在8.10,我覺得有些人也是太玻璃心了,明明就是一位年輕女孩的個人作為,或者可以說是 naively 的行為,硬要上綱上線到如此高度,實在也是匪夷所思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日本網友考證說,和服是一千多年前從中國的吳越之地傳來的(就是蘇州),所以至今日本還有稱和服為吳服的,若果真如此,也算是出口轉內銷了:)

      綜上所述,我的觀點是:警察處理此事還是有欠妥當,期待後續警方會對此事件作出合理的解答,我真希望蘇州警方能夠出麵道歉,因為蘇州是一個美麗的文明城市,它需要更文明的執法。其實對於蘇州的警察素質,我一直懷有好感,曾經專門寫過一篇博文《開車被卡脫困記》,記述了我在蘇州親身經曆當地警察助人為樂的事情。

      但願蘇州的淮海街在此次風波過後,生意依然興隆,海內外遊客紛至遝來,成為蘇州吸引外資的靚麗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