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４月２６日）聽到一條新聞，說德國運動員要穿齊踝體操衣出戰奧運。現在的齊臀體操衣容易走光，也方便了性侵。很高興運動員自己意識到問題。

這讓我想起兩年前的舊聞。一位家長在聖母大學的學生報發表言論，鞭撻內衣外穿現象。她在大教堂作彌撒時，看見幾個女大學生穿著緊身褲（leggings)，臀部曲線畢露，構成一道尷尬的風景線。她很擔心自己的四個兒子，被視覺汙染事小，被撩撥出事事大。重溫天主虎媽的檄文，發現更顛覆三觀的新聞被我忽略了－女大學生居然遊行示威，抗議虎媽的長臂管轄！

　　穿衣這件事有四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是自覺。齊臀體操衣（leotard）使用了幾十年了，居然沒有運動員站出來說不。德國運動員說年紀小穿那個問題不大，青春期到了穿那個總擔心走光。美國教練和隊醫的性侵事件使她最終下決心挑戰這個“陋習”。

　　第二道防線是師長管教。小女不懂事，要買緊身衣，家長一頓臭罵基本就把這壞苗頭掐掉了。要命的是瘋女上了大學，家長鞭長莫及。這時候老師應該擔起責任。怎奈美國大學左傾，縱容瘋女瘋狂。

　　第三道防線是傳統。師長的說教內化為信條，自己作家長了再以此管教孩子，代代相傳，就成了傳統。穆斯林女人穿寬鬆長袍，戴頭巾。西方人會覺得她們受大男子主義壓迫，要去解放她們，可是穆斯林女人多半是自覺自願的。西方女人穿衣的“薄露透緊”反而給穆斯林女人一種宗教優越感。

　　第四道防線是輿論。瘋女不自覺，家長蒙在鼓裏，老師失職，就別怪陌生人管閑事了。天主虎媽是個負責任的好公民。輿論這一關本來是很有效的，誰受得了大眾和媒體的關注呢？瘋女不但不低頭認錯，反而遊行示威實在顯示出美國世風日下之怪現狀。

　　奇葩女學生指責天主虎媽“怪罪受害者和騷（動詞）人”。要是虎媽的兒子真的性侵了誰，這些指責還合乎邏輯，可是天主虎媽隻是發感慨，打預防針而已，這些奇葩女學生就對號入座，捍衛起穿衣權來了。她們的瘋狂和無理不亞於文革時的紅衛兵，可以稱作”權衛兵“。權衛兵崇尚權利和自由，誰侵犯了她們的權利和自由，她們就用《憲法》和他鬥。

　　權衛兵和紅衛兵有很多相似之處。第一，權衛兵和紅衛兵都反傳統。紅衛兵破四舊，砸爛孔家店。權衛兵突破傳統道德的束縛，大到做各種性試驗，小到穿緊身褲。第二，權衛兵和紅衛兵都反權威。紅衛兵批鬥老師、當權派。權衛兵抗議敢於管教她們的人。天主虎媽倚老賣老，本來想教訓一下小毛孩子，卻沒想到小將個個是打虎將。第三，權衛兵和紅衛兵都是馬克思主義武裝起來的。紅衛兵要實現馬克思的烏托邦，所以要砸爛傳統，騰籠換鳥。權衛兵習慣於用西方馬克思主義“壓迫－被壓迫”的視角看問題，對要給她們上緊箍的“唐僧”有一種本能的反感和反抗欲。

　　這幾年，很多中國人感慨美國有了文革和紅衛兵的苗頭。推倒南軍將領塑像的是權衛兵，讓用餐者逐一表態是否擁護“黑人命也是命”的也是權衛兵。權衛兵把每一次“受壓迫”都當作推進她們事業的寶貴機會，所以天主虎媽的一封信激起一波抗議，所以弗洛伊德之死掀起又一波“黑人命也是命”的狂瀾。

　　權衛兵隻講權利，不講義務。“我可以騷，你不可以擾”顯示了她們的奇葩邏輯。她和小姐妹們展開穿衣的軍備競賽，向薄露透緊發展，你們這些大老爺們不能起邪念，有想法。穆斯林姐妹們顯然知道她們和夏娃的區別在於衣服－薄露透緊就是回歸夏娃，回歸動物世界。穆斯林姐妹也穿起牛仔褲，可是她們會用長衫遮住曲線，因為她們知道自己有降低別人的欲望的義務。穆斯林顯然有一種穿衣的道德優越感－穿衣保守有助於營造和諧社會。

　　基督教也有堅持保留傳統的教派。我們這裏附近有門諾派教徒（Mennonite）。他們和阿米什人相似，但阿米什人更保守，連電話和汽車這樣的現代科技都不肯接受。門諾女子戴著小白帽，穿著齊踝長裙。美國高比例的粗腿肥臀被千篇一律的緊身褲、牛仔褲緊密包裹，慘不忍睹。門諾教徒進城，每每給人審醜疲勞的眼睛帶來一縷清新。

　　是什麽造成美國的道德滑坡？第一是隻講賺錢不考慮社會責任的資本家。是他們製造了薄露透緊的服裝。第二是技術。棉麻勾勒曲線的能力不強，反倒是我們老祖宗發明的絲綢“隨波逐流”。柔軟飄逸的絲綢服裝在羅馬帝國的道德崩潰上也起了小小的作用。化纖使貼身達到極致，按照天主虎媽的說法，那些緊身褲就像是畫在身上的。第三是憲法。憲法保護個人自由表達的權利，於是人們就無所顧忌地表達，包括穿衣上的薄露透緊。有人敢挑戰，那就高院見。美國是憲政的祖師爺，它的個人主義也最極端。第四是道德守望者的潰退。美國是西方發達國家裏信教比例最高的，可是仍然難以阻擋傳統道德的節節敗退。聖母大學是頂尖的天主教大學，居然都管教不了自己的學生。天主虎媽在權衛兵眼裏不過是螳臂擋車的紙老虎。

　　美國有世界上最有名的公司，最先進的科技，最強大的製度，可是它們自演化的結果卻是道德崩壞。問題究竟出在哪？美國的憲法用法治替代人治到了極致，無人駕駛的大船偏離了航線。權衛兵把權威打得節節敗退。保守派退無可退，隻能捏著鼻子選川普，借助他奪回權力，刹住向左狂奔的列車。

　　從一條緊身褲解讀出這麽一大堆東西，希望中國人以此為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