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需要的是衝突還是? 美食無所不思!
文章來源: 丹哥2023-11-28 21:03:52

 

高加索是兩界山,位於歐亞大陸的交接處。高加索是指黑海和裏海之間的高加索山脈,山脈北麵是內高加索(Ciscaucasia),也被稱為北高加索(North Caucasus),如今屬於俄羅斯;山脈南麵是外高加索(Transcaucasia),也稱為南高加索(South Caucasus)。外高加索如今由三個國家組成,分別是格魯吉亞亞美尼亞阿塞拜疆,這三個國家屬於西亞之西部,但高加索人不喜歡現在的洲際分界,高加索人則認為他們應該屬於歐洲。

 

今天主角Shah pilaf來自於外高加索的阿塞拜疆,Shah pilaf被稱為餐桌之王,是一道烹飪傑作,無論是婚宴,壽宴,還是節日聚餐,在所有的宴會中,Shah pilaf 都是餐桌上的至尊,充滿美味和黃金質地的冠冕,等待著切刀的切開,令人滿意的切開脆酥皮的聲音,仿佛在邀請所有人參加這圓滿的盛宴。

 

視頻中展示正宗的阿塞拜疆風格,是最完美的阿塞拜疆脆皮抓飯。羊肉,栗子,杏幹,雙色葡萄幹,李子幹等等,被精心的烹調,也被精心的包裹在米飯裏,再像禮品一樣,被精心包裹,包裹她們的薄餅,在黃油的加持下,被烘烤的酥脆飄香,形成金黃的外包裝,這一切都是藝術。

 

藝術的舞台在耐高溫的容器中布置,融化的黃油擁抱著舞台的每一寸。溫暖和濃鬱的土壤氣息,在層層的薄餅在大地的耳語中低語,選擇薄餅,一幅等待著托起美味的掛毯。一層層的餅在溫暖和濃鬱的土壤氣息中低語,用一種神聖的擁抱擁抱著羊肉、幹果和米飯。融化的黃油,慷慨地塗抹在創作上,仿佛在賜予最後的祝福,在375°F至400°F的溫度下烘烤,容器變成了一個變化的烤爐,Shah pilaf誕生了。一個金黃的蛋糕誕生了,從烤箱中出現,我們讓它經過短暫的休息,仿佛在為它的盛大揭曉聚集力量。隨手一揮,它被倒扣到一個盤子上。切開金黃的外殼,揭示出內部的藝術,一陣芬芳的旋律飄過空氣,俘獲了所有的感官。

 

我喜歡Shah pilaf,但也常常背叛阿塞拜疆,為了給Shah pilaf賦予嶄新的內涵。阿塞拜疆的Shah pilaf,在各種幹果的加持下,使得羊肉抓飯,充滿了阿塞拜疆口味(很多阿塞拜疆人常常用雞肉代替羊肉)。我喜歡Shah pilaf,常用各種各樣華人口味放入食材組合,偷梁換柱地改變Shah pilaf,使其成為華人餐桌的寵兒,也成為華人餐桌至尊。在聚會餐桌上,享受那奪人眼球的切開,露出她的廬山真麵目。

 

如果要翻譯Shah pilaf,我稱呼她為“阿塞拜疆脆皮羊肉幹果抓飯”。

 

迷人的外高加索,地處北緯四十度,又處黑海和裏海之間,這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迷人的美食美酒。這三國在文化和信仰上截然不同,體現在美食上也各俱特色,無一不令人著迷。

 

與其說外高加索美食迷人,不如說外高加索山脈更為迷人,外高加索山脈造就了外高加索美食,美食是文化的載體,在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所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色,美食也是變遷的,美食的變遷又反映文化的變遷。而外高加索文化正處在歐亞的十字路口上,高加索山就像一塊屏障,區隔開不同的文化。其實並不是所有的地理空間都可以成為文化讀本,但高加索地區不但是美食的,曆史的,也是文學的,更是宗教的最佳讀本。波斯,奧斯曼土耳其,沙俄帝國,三大帝國的邊界。東正教,伊斯蘭教,還有世界上僅存的最為古老的亞美尼亞使徒教會,亞美尼亞也成為世界第一個基督教國家,他們統統在此碰撞。

 

高加索山脈不但橫亙了伊斯蘭文化和東正教文化,成為宗教的交匯處;也因著黑海與裏海,而成為最為重要的戰略要地。

 

但我與外高加索山脈結緣,有俄國文學,有聖經,更為重要的是因為古希臘悲劇《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的緣故。少年時代得到一本古希臘悲劇選集,雖然不知道這些劇作的偉大之處,但裏麵的故事還是讓我津津樂道,《俄狄浦斯王》和《被縛的普羅米修斯》。

而《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故事就發生在外高加索,外高加索對於少年的我,是一座神山,承載著詩與遠方的憧憬。

 

在古希臘神話中,泰坦神普羅米修斯為人類盜取天火,宙斯因此命火神赫淮斯托斯鍛造銅鐐銬,把普羅米修斯用鎖鏈縛在寒冷的高加索山脈的懸崖上,渾身赤裸裸,每天都忍受饑寒交迫, 一隻饑餓的老鷹還天天來啄食他的肝髒,而他的肝髒又總是重新長出來被老鷹繼續啄食,這樣的痛苦要持續三萬年。高加索山因普羅米修斯而聖之,而成為永恒痛苦的象征。

 

古希臘三大悲劇家之一的埃斯庫羅斯筆下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在古希臘時代,就已經用悲劇形式,借助《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宣告了人類曆史的走向。在外高加索山上《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成為一種永恒的符號,引出無數的文學家,思想家在埃斯庫羅斯筆下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形成的符號意義的基礎上,抒發自己的價值情懷,借此機會,介紹一下古希臘詩人劇作家埃斯庫羅斯,他當之無愧的是古希臘悲劇的開創者,現存於世的作品僅剩7部,但在文學,宗教,政治思想領域都影響頗深。

 

我們僅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的第一場的一些片段,來訴說外高加索山懸崖峭壁前發生的那一幕,所蘊含的政治學意味。

 

開場,普羅米修斯由威力神與暴力神自觀眾左方拖上場,火神赫淮斯托斯拿著鐵錘隨上。神也分政治陣營,火神赫淮斯托斯和普羅米修斯同屬泰坦神族,屬於一個政治陣營。威力神與暴力神屬於泰坦神族的對手宙斯陣營,麵對普羅米修斯的遭遇怪話連篇,酸言酸語,落井下石,並且不失時機的挑撥火神赫淮斯托斯對普羅米修斯的態度。當火神赫淮斯托斯麵對普羅米修斯的遭遇,明顯地暴露出自己的不忍心和無奈時:“血親關係和友誼力量大得很。”威力神一句普羅米修斯“偷的可是你的寶貝玩意——適用於各種技藝的火” 。

 

埃斯庫羅斯在戲劇開場短短的幾句對話中,讓我們了解了何為政治。當泰坦神族和宙斯神族,在關於神界政治領導權爭奪的大戰中,普羅米修斯背棄自己的政治陣營,偏幫宙斯神族,結果宙斯神族大勝,宙斯成為萬神之王,宙斯奪得領導權後,要的是他的政治秩序,要否定前領袖們的政治主張,開拓他的思想,讓神界在他建造的政治秩序下俯首稱臣,宙斯祭出,宙斯把自己重新界定的政治秩序稱之為“正義”,凡是不按照宙斯政治秩序而行的一切行為,必須受到嚴厲“懲罰”。“秩序”和“懲罰”成為宙斯維護宙斯黨統治神界的硬道理。

 

而偏偏曾經從對手陣營倒戈的普羅米修斯卻大發愛心,他要關心芸芸眾生的生活問題,他眼中看的不是宙斯的政治秩序,他眼中看的是凡人百姓的生活困境,他偷火種給凡人百姓,並教他們自謀職業的各種技能。

 

普羅米修斯關注的政治秩序優先原則,是平等優先的原則,普羅米修斯把關注的重點問題給予了最為低下的族群,而宙斯關注的秩序優先原則是宙斯黨領導權的長治久安問題。這就等於說,普羅米修斯挑戰了宙斯領導的政治秩序,也間接的挑戰了宙斯神族的領導權。

 

在這裏,埃斯庫羅斯關注的是在雅典城邦的現實生活中,貴族與平民的衝突問題,貴族要維係現有秩序,貴族在維係政治秩序中究竟有沒有人性之愛,平等優先還是特權優先。

 

高加索山是地之極,高加索山上的懸崖峭壁又是山之極,普羅米修斯因愛人而受到宙斯的懲罰。

 

埃斯庫羅斯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劇中的第一句台詞是這樣說的:

“威力神 我們總算到了大地邊緣,斯庫提亞這沒有人煙的荒涼地帶”(注:斯庫提亞是希臘人對於高加索山脈居民的稱呼)。普羅米修斯要在人間,關愛人類,統治者要遠離人間。在這裏,埃斯庫羅斯創造了一個新的希臘詞匯“愛護人類”形容普羅米修斯和宙斯之間的區別,這個詞是埃斯庫羅斯的創造,到了人文主義時代,這個詞匯就成為“博愛”,也是“慈善家”的詞源。高貴的領袖是否有博愛的情懷,是否有慈善家的天性,是埃斯庫羅斯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關注兩個神界領袖內心世界的鑰匙。宙斯的全部重點是維護統治,非民主和自由,這是外高加索山,作為一座神山給我們的啟示,內心有博愛情懷的政治人物難敵內心冷酷無情的政治人物。

 

火神赫淮斯托斯對同宗的普羅米修斯心存善意,威力神警告赫淮斯托斯因為心軟已經到了危險的政治邊緣,如果繼續對領袖的敵人心軟,就會被領袖是為敵人。威力神警告赫淮斯托斯必須對宙斯絕對的忠誠,對敵人心軟就是對領袖的犯罪。

 

第一幕的三個神,威力神最後一個離開,已經被鎖在外高加索懸崖峭壁上的普羅米修斯。威力神留給普羅米修斯的最後一句話,說出來高高在上的領袖心聲:“現在,你在這裏驕橫吧,把神們才能擁有的東西,偷來送給朝生暮死的凡人平民們!人類能不能減輕你的痛苦呢?”

 

我作為宙斯,才有決定生與死,痛苦與快樂的權利,人民對你再心存感激,他們也不能用選票決定你的未來,你的未來隻有宙斯有權決定。

 

第二場,一群位居下層的普通神族入場,她們看見大神(泰坦神)普羅米修斯的悲慘遭遇,嚇得六神無主,恐懼悲傷不已。她們把大神普羅米修斯的遭遇,歸結為新領袖新法律新的神界秩序。她們說宙斯心智頑梗,性情暴戾又心狠,殘酷的政治手段難以避免,她們接下來預測神界的未來。

 

值得搞笑的事情,統治前蘇聯三十年的斯大林卻不是俄羅斯人,他是外高加索格魯吉亞人。

 

高加索山也是諾亞方舟最後的停泊處。這是神山的另一個出處。《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描寫統治階層的政治生態,而諾亞方舟的符號意涵卻是,人類自己的罪惡,“那時人類終日思想的盡都是惡”。一句話道盡了人間社會的生態環境。希臘神話就是人性,人性就是希臘神話。諾亞方舟最終停泊在高加索山脈,不正是對希臘神界的回應嗎。

 

我們再說說俄國文學中的高加索現象。托爾斯泰,普希金等一眾俄國作家紛紛把目光放在外高加索,俄國作家關注外高加索現象,是因為外高加索的民族和宗教問題,這些不但歸結於《高加索的俘虜》和《俄羅斯的俘虜》現象中的人性表述;更是從不同的人,在不同的角度如何理解同一現象的角度思考。衝突就可能有戰事,有戰事就會有俘虜。外高加索是兩界山,是歐亞的連接處,也是兩種文化的匯交處,人性在異族,異教,異類,和政治對手間沒有博愛的事實,在兩界上區域暴露無遺。

 

我第二次知道外高加索,是因為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中的畢巧林,這個俄國文學中“多餘的人”中的代表人物,畢巧林來到外高加索。

 

在這裏畢巧林遇到異族女孩貝拉,為了得到貝拉 ,用卡茲比奇的駿馬誘惑貝拉弟弟,卡茲比奇這個異族人,用“俄羅斯都壞透了”來形容畢巧林所代表的俄羅斯人。畢巧林希望得到貝拉,卻不會尊重這個異族女孩,當貝拉死去時,馬克西梅安慰畢巧林節哀順變。原文說:“他卻抬起頭, 笑起來……”。

 

這就是著名的“畢巧林之笑”,俄羅斯文學中“多餘的人”的經典橋段。畢巧林對一個信奉伊斯蘭教的異族女孩生命的漠視,對異族人徹頭徹尾的蔑視。

 

這種對政治敵人或者異族之人生命的漠視和蔑視,反映在普希金寫給高加索的詩歌《高加索的俘虜》(這個標題是很多俄羅斯作家共同的標題)中說:

“是俄羅斯人!

  全村聽到他的喊叫。

  一群殘暴的村民圍上來,

  木訥的俘虜一聲不吭,

  他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

  像一具屍體,一動不動。”

 

俄羅斯人畢巧林對貝拉,這個他想得到的異族女孩生命的漠視;異族村民對俄羅斯俘虜生命的漠視。人們終日思想的盡都是惡。

 

外高加索的懸崖峭壁象征著什麽,老鷹每天啄食普羅米修斯的肝髒,然後長好,再啄食,再長好,再啄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老鷹殘忍,老鷹心狠,人類自己呢!難道人類真的需要經曆另一次諾亞方舟嗎?

 

信仰問題,土地問題,政治問題,不同族裔問題。流血衝突,戰爭爆發,這就是高加索啟示嗎?

 

節日多麽美好,家人朋友團聚,圓滿的節日,馥鬱果香肆意綻放盡在餐桌王者中,和平世界有米飯嘉年華在我們的生活中。信仰衝突,土地衝突,政治衝突,不同族裔的衝突,是我們希望平靜生活的平民百姓內心真正的需求嗎?

 

人們渴望普羅米修斯,人們渴望拯救我們的諾亞方舟,人們渴望幸福地享受安靜的餐桌時光。

 

阿塞拜疆脆皮羊肉幹果抓飯好吃皇家金蓋,脆皮珍饈,喜慶切開,脆脆的聲音,幸福滿溢,這是人類的真正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