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為啥鬧著要改國名,一道菜和唐僧會告訴我們答案
文章來源: 丹哥2023-09-09 05:35:41

 

這道菜名叫尼哈裏(Nihari),在傳統上,它是由牛肉或者羊肉以及它們的骨髓,在麵粉組成的咖喱中慢煮。額外加入帶骨髓的大棒骨是美味的關鍵之一(本視頻沒有額外添加大棒骨)。這是一道美味順滑的印度咖喱,它以完美的肉湯,豐富的香料和低溫長時間烹飪的方式成就了美食。這種烹飪方式目的之一是,確保肉質變得極為嫩滑,厚重的湯汁浸透了香料的風味,變得相當的濃鬱可口。傳統上,Nihari 需要 3-4 小時來烹飪,Nehari masala(綜合香料)是其咖喱香氣的主要來源。你幾乎在所有的南亞超市都可以買到成品的Nehari masala,當然配方和配比因地區的差異會有不同。Nihari 也被很多人認為是巴基斯坦的國菜,他們喜歡和餅一起享用這道美食。

 

在老德裏,Nihari是一道傳統意義上的早餐,這道菜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德裏蘇丹國時期(那是13世紀的事情了,相當於元朝時期),從公元700年左右(唐玄宗時期),穆斯林首次開始入侵今印巴地區起,穆斯林宗教及文化始在南亞次大陸滲透傳播,直至公元1206年的標誌性事件,德裏蘇丹國(Delhi Sultanate)建立,標誌著伊斯蘭教在印度次大陸的政治統治正式開始(那一年也是鐵木真統一草原各部落,建立大蒙古國,被公推為成吉思汗的年代)。蘇丹統治者采用伊斯蘭法律和文化,鼓勵穆斯林居民前來定居,建立清真寺,推廣伊斯蘭教。印巴地區文化和生活也慢慢從婆羅門方式,向穆斯林融合文化轉變。穆斯林們也悄悄地被印巴當地文化滲透,形成獨特的印度穆斯林風情。德裏蘇丹國時期見證了印巴地區伊斯蘭文化的繁榮。

 

尼哈裏(Nihari)等一係列具有顯著穆斯林風格的印巴美食,也恰在這種文化的融合中悄然地誕生了。Nihari源於阿拉伯語,其意為“早上”。及至印巴地區到了莫臥兒王朝時期,具有波斯和穆斯林風格的印巴多元文化的美食,得到了空前的發展,也基本奠定了如今印巴傳統美食的基本格調。莫臥兒帝國的第二任君王,那個曾經四處流浪的皇帝胡馬雍,在推動莫臥兒宮廷美食達到高峰的過程中居功厥偉。

 

德裏蘇丹國在1526年的那場著名的First Battle of Panipat(第一次帕尼帕特大戰,10萬大軍被1.2萬人打敗)中,被來自波斯的突厥人巴布爾擊敗,標誌著德裏蘇丹的滅亡。莫臥兒帝國隨後建立。印巴北部地區進入了莫臥兒帝國時代。莫臥兒帝國是印巴地區的最後一個王朝,相當於大清帝國之於華夏地區。巴布爾譜係高貴,上溯至中亞征服者帖木兒(Timur),也可經由察合台突厥人回溯到成吉思汗的高貴世係。這是一支完全穆斯林化的最初來自蒙古的世界征服者。正當世界征服者成吉思汗的後裔,幾乎失去世界的時候,還有一支係在南亞次大陸建立了,當時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帝國莫臥兒帝國。這也可能讓深眠於地下的成吉思汗有些許安慰。

 

在勇敢的巴布爾(開國)和流浪的胡馬雍(第二位皇帝,也是皇位失而複得者)之後,莫臥兒貴族們迅速印度本土化,這一切變化要從一代大帝,執業成就輝煌的阿克巴(第三代皇帝)開始。隨即,從容的賈汗季、英偉的沙·賈汗(泰姬陵的建造者),這些早期的君主,除了軍事上的成功,這些莫臥兒的皇帝們生活極其奢華,帝國宮廷中的儀式,禮儀,音樂,詩歌,繪畫和各種器皿融合在一起,創造了至今在世界上都獨樹一幟的莫臥兒貴族高尚文化。

 

在莫臥兒王朝時期,Nawab們(Nawab執掌管理大權的貴族頭銜)一般都會在結束晨禱(Fajr prayer)後,選擇尼哈裏(Nihari)作為早餐,這一傳統保持很長一段時間,這種貴族早餐傳統,慢慢流傳至民間和軍隊。

 

尼哈裏(Nihari)的美味可見一般。

 

當我們談到這裏時,我們知道,從唐玄宗時期起,南亞次大陸就開始實質性受到了穆斯林文化和宗教的浸染,在伊斯蘭文化隨著突厥征服者的步伐進入次大陸之前,印度次大陸正值“戒日帝國”時期,玄奘赴印度遊學期間覲見了當時印度的最高統治者“戒日王”,並且受到戒日王高規格款待。玄奘給“戒日王”詳細講解了大唐帝國的光景(不知道唐僧是否涉嫌泄密),戒日王大感興趣,旋即派遣使者拜訪大唐。雖然大唐帝國和周邊很多國家都有一些糾葛,但與戒日卻沒有如何邊界糾紛。戒日使者在大唐受到了高規格的禮遇,唐太宗還派遣重臣護送使者回國,並且順便回訪戒日帝國,正是因為這次回訪,讓唐太宗知道了印度的製糖業水平高於大唐,因此,太宗馬上又派遣技術人員去戒日帝國研習印度的製糖法(石蜜提煉即如今的白砂糖),這也是美術界的一代佳話。

 

玄奘印度遊學歸唐之時,受到了太宗的高度重視。當然太宗不是為了什麽唯識宗哲學體係,太宗關心戒日帝國的真實情況,畢竟玄奘比使者了解的更為真實一些。也就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中,第一次讓唐人知道了,天竺國稱呼大唐這旮遝叫“支那”,印度原意是指大山那邊的地方。從此大唐人多了一個稱呼自己的名字:“支那”。這也是後來,當梵文書籍進入大唐之後,唐玄宗見過梵文書籍後,特意題詩一首名為《題梵書》:

「鶴立蛇形勢未休,

    五天文字鬼神愁。

    支那弟子無言語,

    穿耳胡僧笑點頭。」

自此“支那”一詞廣為流傳,宋元明清也都常常使用。

 

孫中山早年發表的反對列強瓜分中國的文章標題為:《支那保全分割合論》。在晚清末年,對於當年進步人士影響最大的,也是那個時代中文革命書籍中,發行量排行榜首位的暢銷書,鄒容的《革命軍》中,把中國稱呼為“支那”。秋瑾等愛國者也是如此,等等例證不勝枚舉。

當時周邊各國幾乎都以“支那”稱呼中國,這件事直到日本明治維新之後,又於甲午年間在海上打敗了當時的北洋水師。大清帝國巨額賠款,並且割讓台灣和澎湖列島給日本了事。膨脹的日本朝野認為大清人食古不化,愚昧至極,抱殘守缺。因此“支那”在日文中漸漸成為一種汙蔑人的代名詞。

 

大清滅亡之後,中華民國建立,日本徹底失去了大清這個稱呼華夏的方式,旋即幹脆在政府文書中用“支那”代替了大清,諷刺之味道冠冕堂皇的使得“支那”一詞變了味道。隨後他們幹脆也稱新建立的中華民國為“支那共和國”。至此“支那”一詞完全轉性。中華民國自成立起,一直照會日本,不要在文書中出現“支那”一詞,直到1930年,中華民國政府正式發文,所有日本文書中帶有“支那”字樣的一律駁回不受,日本外務省才正式發出通知,“支那”才消失於正式文書當中。日本戰敗後,中華民國受降團特別調查“支那”一詞在日文中的轉性含義,“支那”業已成為名副其實的貶義詞,至此中華民國公告世界,“支那”一詞帶有強烈的對華人的侮辱性,拒絕世界各國使用。

 

言辭本無性,以人之用而致事端,此乃一大例證也。很多詞匯千古流傳,自古言辭皆如白紙,其性無善無惡,如同泉水,本無感情,涓涓清流,然然也。然而,如用之有不善之心,則使心平氣和轉為咆哮的風暴,使和諧變為亂世,無性之詞,方始為爭端根源。不知是詞悲,抑或是人悲。

 

G20峰會9日將在印度首都新德裏召開,印度總統向各國領導人發出的晚宴邀請函中自稱為“婆羅多總統”,外界紛紛議論,印度(India)是不是要正式改國名為婆羅多(Bharat)了。

 

的的確確,很多印度人對於印度這個稱呼一直耿耿於懷,這就像印度人對於像尼哈裏(Nihari)這類美食被稱為咖喱一樣,耿耿於懷。印度本無咖喱,咖喱是英國菜,英國人掌管印度時期,酷愛印度料理,並把這種在濃鬱醬汁中的菜叫做咖喱,並傳到英國和世界各地,因此有泰國咖喱,東南亞咖喱,日本咖喱等等。印度實實在在地沒有咖喱,印度隻有類似Nihari的一個個具體菜名。他們有的充其量叫masala,還不是全部都可以叫masala。

 

印度的國名India也是如此,這不是印度人自己的稱謂。隻從公元700年左右(唐玄宗時期),穆斯林首次開始入侵今印巴地區起,直到輝煌的莫臥兒帝國黯然落幕。印度人的精神內核都是婆羅門宗教,這是融化到生命裏麵的精神內核,然而婆羅門始終沒有自己的政治發言權。大多印度人喜歡稱自己是婆羅多,這是一個具有鮮明印度教色彩的稱謂。

 

Bharat是梵語,意思是承載者,進一步的含義是“尋找光明和尋找知識的人“。曆史上印度被稱為“婆羅多”,意思正是“尋找光明和承載知識的人”。印度人和華人的不同之處在於,印度人花費大量的精力思考人與超自然的關係,印度人的價值取向是,人的終極目的是人的靈魂要與某種超自然的力量合一,因此生活的本質意義不在於生活本身,而在於不斷接近那個隱藏在生活和世界萬象背後的終極存在。盡管這個終極存在是無法達到的,但婆羅門鼓勵人不斷去接近這個理想。印度人的中心概念是永恒和靈魂。

 

因此外來加給他們的India,不是他們喜歡的,而Bharat才是。

 

德國劇作家Brecht的《伽利略傳》中,伽利略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有障礙物存在,兩點之間最短的線有可能是曲線。”其實在經典力學中,這是一個不成立的假設,經典力學是理論,在理論中兩點之間是無障礙物的。然而,政治現實呢,伽利略講的是政治現實。

 

很多時候,統治者願意把一些棘手之事,訴諸於民族主義的話域中,婆羅門是印度的主流話域,自Nihari 這道菜出現的時代開始,穆斯林文化也開始了,直到東印度公司撤出印度止,外部加予印度的印記,印度人想拋棄,就像土耳其想拋棄火雞的印象,改去國名一樣,也像“漢城”不喜歡漢城這個中文譯名,要求統一改譯“首爾”一樣。

 

印度有兩條主要河流,印度河與恒河,恒河是中國人帶去的名字,印度河是中亞人帶去的希臘名字,印度人是指在印度河那邊的人和地方,就像“支那”在印度的原意是指,在大山那邊的人,這詞不單單指大唐,是指在大山那邊的人,是個地域指向,因此才有印度支那一說,指印度大山那邊的地方。希伯來人的稱謂也是如此,是當地土著人稱呼從大河(兩河)那邊過來的人。等等。

 

這些詞匯一旦帶有政治含義,一個詞究竟可以表達什麽含義,又回到了維特根斯坦的話題了。也到了索緒爾結構語言學中“能指”和“所指”的範疇了。這是語言符號學的範疇。我們聊天的話題也該打住了。

 

突厥伊斯蘭統治,英國統治的印記,印度人想擺脫呀,印度政治人物也想借鑒這種民族主義力量啊!

 

沒有什麽不是一道菜可以告訴我們的。

 

也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解構的,當然什麽也都可以重新結構。厲害了,我們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