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婷飽受爭議看中國人堅不可摧的家園情結
文章來源: 原點MM2021-03-15 15:03:42

這個世界翻臉比翻書還快,華裔女導演趙婷從“中國的驕傲”轉瞬間跌落為“辱華分子”。這場風波不僅導致她導演的電影《無依之地》(Nomanland) 在國內麵臨撤檔,國人的情感也因為她的不當言論備受傷害。 

一些網友發現,趙婷在以前接受外媒采訪時曾對她年少時生活過的中國頗有微詞,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她還宣稱,"如今,我的國家是美國"(The US is now my country)。 

這番言論,讓國人情何以堪? 

從表麵上看是趙婷曾經的出言不遜傷害了國人的自尊,細究起來這自尊的背後掩藏著中國人特有的、堅不可摧的家園情結。這種情結不僅僅深深根植於廣大國人的心裏,也是海外大多數華人不可逾越的紅線。 

如果以家園情結的強弱作為標準,海外華人大概分為三類,的確有一些華人不願意認同自己的起源,表現在不與中國人來往,搬入沒有中國人的區域去居住等,而且會盡量去模仿所崇拜的當地文化,期待在心理上“超越“自己的種族和文化起源,這類人硬是把自己活成了香蕉。 

但是大部分海外華人都認同自己是黑頭發黃皮膚的炎黃子孫,他們受到幾千年的中國文化傳統的影響,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對於故國依然懷有深厚的感情。從曆史上看,每當中國處於危難之時,都不難尋覓海外華人鼎力相助的身影。遠一點的有1998年國內發特大洪水時,海外華人大規模的募捐活動,近的就是去年疫情爆發初期來自世界各地華人捐贈的大批醫療防護用品。 

還有一類人不能確定自己的歸屬,一方麵他們對母國和居住國懷著同樣的情感,另一方麵卻無法將自己歸屬於任何一方。趙婷在一次采訪中就直白,“我這輩子都是局外人”,反映出這類人內心深深的糾結。 

然而對很多中國人而言,特別是在國內網友的眼裏,作為移民隻能有兩個選擇:或者做中國人,或者做外國人,不能中立,更不能疊加。 

去年美國大選期間,支持川普和支持拜登的兩派海外華人因為不同的觀點從爭論到互懟,最後相互嘲諷,“還真把自己當成美國人了!” 

同樣,在國人眼中,明明一張亞洲臉譜,而且在大陸出生長大的趙婷,理所當然應該心向祖國,怎麽能黑中國,還模糊自己的中國人身份?是可忍,孰不可忍! 

相對而言,歐洲人的家園情結則顯得比較淡漠。 

1885年10月7日,16歲的德國人弗裏德裏希川普(Friedrich Trump)購買了一張單程票,並登上開往美利堅的輪船,這個當年的小剃頭匠就是剛剛卸任的美國總統川普的祖父。1901年弗裏德裏希和同鄉姑娘伊麗莎白(Elisabeth)成婚,三年後伊麗莎白思鄉心切,弗裏德裏希川普和妻子決定重返他們出生的德國小鎮生活。然而故鄉卻拒絕了他們的請求,理由是弗裏德裏希當年離開德國是為了逃避強製兵役,此舉違背了德國法律,他已經因此被取消了德國國籍。 

2016年,川普當選美國總統後,德國上下一片嘩然,德國人不但不以川普的德國血統為自豪,反而對此大加調侃。德國報紙深表遺憾,若不是當年德國政府的錯誤決定,就不會在今天誕生這麽一個奇葩總統。而由於某種原因,川普總統一直否認自己的德國血統,反而聲稱他的祖先來自瑞典。其實德國也罷,瑞典也罷,對川普本人來說,那不過是曆史傳說,真正重要並讓他引以自豪的是,作為美國人,他成功地當選了美國總統。 

(寫到這裏,不禁突發奇想,如果川普祖上是中國移民,2016年他當選之日,我們的反應該是什麽樣的?) 

那麽歐洲移民對祖先的家園就完全沒有依戀嗎?也不盡然。這段時間看到一個英語頻道,博主是位意大利裔的美國姑娘。有一次講到美國文化時她說,二十世紀初期當他們的先輩從歐洲各國來到美國的時候,為了適應當地的生活,都非常努力地模仿當地人的習俗,但是沒有人能徹底脫離原生文化,美國因此逐漸發展成為一個非常多元化的社會,而每個美國人的內心都還保留了一點自己的文化,所謂的美國文化不過是各種文化的大融合。 

看來每個民族在移民的過程中都不乏痛苦和掙紮,歐洲人作為美洲大陸早年最多的移民形成了美國社會的主流群體,同時由於歐洲文化大都起源於古羅馬和古希臘,所以無論是來自英國,法國還是德國,意大利的移民都有著類似的文化背景和相似的外貌,相對於亞洲移民,他們比較容易融合在一起,也因此能夠更快地接受新的家園。往往無需太久,人們便樂不思蜀,正如古詩雲,年深外境猶吾境, 日久他鄉即故鄉。 

與歐洲移民不同,由於中國和歐洲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差異使得中國移民較難融入當地社會,加上中國人獨特且濃厚的家園情結,大家雖然肉體在海外,內心卻仍然向往故鄉,不知不覺間,靈魂和身體分裂開來。 

高曉鬆在他的一期節目裏描述了第一批移民美國的中國人的情形,這些人超級勤奮節儉,將省下的錢全部寄回老家。在他們的心中,大洋彼岸是永遠的故鄉,即使後來他們將妻兒老小都接到美國,生活變得安定,心理上仍然無法認同“日久他鄉即故鄉”。 

他鄉非故鄉,移民成了看客和外人,這導致歐美的華人不但遊離於主流社會之外,而且對參政缺乏興趣,就連選舉也很少參與。殊不知,這樣的心理不僅不利於所在國的發展,更不能提高華人自身在海外的地位。 

我曾經在國內南方某個城市生活過一年,那是個移民城市,當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居民來自外地,外來人員在這個城市做生意,打工,和當年移民美國的中國人一樣,他們將省吃儉用攢下的錢都寄往老家。每逢春節,一些急於返鄉的打工仔苦於幹癟的錢袋應付不了過年的巨大開銷鋌而走險,以至於犯罪率節節攀升,甚至還曾榮升為每年掃黃打黃的重點城市。 

住在我隔壁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女方來自台灣,男方是德裔澳大利亞人,他們在這個城市經營著一家鞋廠。作為德國移民,男主人不會講德語,卻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聽說我來自成都,他連聲說,成都是個好地方,那裏本地人多,本地人通常都很愛護自己的城市。不像這裏,大部分人都是外來的,他們對這個城市沒有多少感情,來的目的就是賺錢,賺到錢就跑了,他們不會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鄉,自然沒有興趣嗬護這座城市。 

近年來,作為西南重鎮的成都吸引了各種各樣的人才,今天的成都也成為一座移民城市,漫步於成都的街頭經常能聽到不同的方言,還常常看到不少外國人的身影。人們都說,成都是一個讓人來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外地人來到成都就喜歡上了這座城市,他們與當地人齊心協力,共同建設,成就了成都今天的繁榮與興盛。 

中國移民到了新的國家,如果依然抱著人在曹營心在漢的心理,會給當地人留下什麽印象呢?大概就和南方城市的外地打工仔相差無幾。此外,華人參選參政意識薄弱,也給了歐洲和其他種族的移民更多的從政和選擇自己族裔代表的機會,華人越是拒絕參選參政,也就越是得不到重視,當然就更難融入歐美社會;而越是難以融入社會,就越是難以放下對祖國的感情,形成惡性循環。 

實際上,無論是香蕉人還是家園情結濃厚的中國移民,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無法同時接納兩個國家,非此即彼。這方麵,中國移民或許可以學習一下歐洲移民,在內心深處適當地保留自己的文化,但同時也認定在居住國的主人身份,“超越“”中國情結“,真正彌合肉體與靈魂的撕裂。 

或許趙婷也在以她的方式尋求靈魂與肉體的和諧,麵對中美兩國,她選擇做一個局外人,以冷靜客觀的態度既批評美國,也審視中國。 

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個小惡魔,它與你的善良慈悲勢均力敵,隻要有機會這個小惡魔就會跳出來肆虐橫行。我們指責趙婷的時候,也在受到別人的指責。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學會換位思考,避免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評判他人,是我們一生努力修行的功課。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打開窗戶,讓陽光照進來。換一種思維,我們可以活得更輕鬆,更快樂,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