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偷回歲月
文章來源: 憨大頭2022-06-21 19:48:03

(2017-07-24 09:35:19)原來貼在國內網站,後來被加密,無法閱讀)

馬運大師說,同樣的話重複一千次,就會失去它的實際意義,但有句話,從來都那麽實際,【恭喜發財】!【恭喜發財】!不管你是否發財,耳邊都聽到那麽清脆的點鈔聲,晚上做了個黃金色的夢,那裏的金屋也鑲著鑽石的呀,【恭喜發財】!【恭喜發財】!你擁有億萬點讚粉友。牛運大師喝完酒,抽著煙,微信朋友,你的彩票中了幾個字?我寫完南昌-偷回歲月,喝著烏龍,告訴網友:希望我的感想不被打上標簽。
 
我們城市,井市生活模式與文化日漸褪色,規劃的路經亦隻會引導行人走向大財團控製的大貓,無法找到一間有民俗特色的小店。

移步換景,心隨景轉。由勝利路拐入厚牆路,踏進民巷,像拾荒人流落時光隧道的我,正拾起光陰遺留的回憶,一座老舊的板壁房忽然展現在我眼前,好像原子彈在我眼前爆發出七彩蘑菇雲,太陽把燃燒的黑子正正地擲向我的眼瞳,真有呐呐說不出一句話的震撼,驚豔之感,把我從天際領到人間,就在這一刻,我知道,我愛上南昌。板壁房像遺棄在繁華街市的古堡,像一個奇特的生命體,經曆拆遷,像鳳凰一樣,浴火重生了。
 

板壁房喚起我少年時期的記憶,那時我們全家曾蝸居在板壁房屋內。在南昌人印象中,板壁房與殘舊髒亂劃等號,屬低下層住所,棲息在那裏的居民是生活艱苦,擔擔抬抬,拖板車的苦力、修傘補鞋匠、泥木匠、賣水果瓜子和賣老鼠藥販夫走卒;還有前民國政府小職員,地富反壞右四類分子。每戶還要隔成幾個小房間,和閣樓仔。那個年代,頭上有片瓦,有手有腳便不用捱餓,能有飽飯吃,有衣服替換,便已覺得幸福。天聾對地啞,禿子配麻子,跳蚤對臭蟲,盲婚啞嫁,一紙婚書,代表一生一世的承諾。腦海裏,對那種“資產階級肉麻的愛”非常陌生,在艱難歲月裏操持家務,齊心將孩子養大。
 
樓裏鼠患相當嚴重,它們雜耍般地在樓裏上竄下跳,在晾衫竹竿上跑來跑去。住戶共享一間廚房,使用煤爐和柴灶,每當生火做飯的時候,整座房子煙霧燎繞嗆人。

無消防設施,居民代表常常敲鑼打鼓提醒防範火燭之災。

冬季寒風從窗隙滲入,發出陣陣刺耳尖嘯聲,鼻水流個不停。春季樓裏返潮,牆壁、家俱表麵沁出水珠,一股黴味,周身粘答答,特別不爽,仿佛置身一座古墓。南昌的春天很矛盾,既愛又恨吧。
 
夏季酷熱,夜晚,各戶紛紛搬出竹床涼席躺在外麵歇涼,男人們赤膊短褲“鵲病哇”,傳播政治小道消息。女人們揮舞蒲扇“敲牙膏”,說長道短,場麵十分的喧鬧。崽力子妹子吱吱喳喳、上竄下跳,氣氛熱鬧喧囂。
 
房子裏沒有浴室。男人和小孩子光著膀子,僅穿短褲,隨意蹲在院子裏或馬路邊洗淋浴,而女人隻能將水提進房間在盆裏洗鴨子澡,溢出的水滲漏到樓下的住戶,埋怨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洗完澡後,將髒水小心翼翼地倒入桶裏再拎下樓。三伏天裏,人們為了洗個澡,需要樓上樓下往返幾趟取水,常常是剛剛洗完澡又出一身大汗。偶爾去公共浴室洗一次澡,有時掛在浴室光鮮一點的衣服,一個不留神便被人偷去。在走廊外牆晾曬的衣物,也有時給順手牽羊。

住戶熟不拘禮,也不注重儀表裝扮,短褲拖板鞋無上裝,隨街走,是老南昌基層真正文化所在。

家家戶戶門前看,一室四壁盡收眼底,隔音之差,鄰居廁聲此起彼落。踏上斜斜的窄長木樓梯,每歩都傳來呀吱呀吱的聲響,????禁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生怕踏破老房子,地板殘舊,塵埃滿布,內不設廁所,居民便要到附近公廁解決三急。夜裏要備馬子桶,倒夜香的老婆婆,嗓門嘹亮,她們均屬無兒女依靠的“五保戶”,每早來收集夜香。倒夜香的魏嫂,文革時期,革命群眾強迫她將馬桶蓋扣在被批鬥的牛鬼蛇神頭上,她堅決不從,並機智的回應說;“無產階級的馬桶蓋豈能扣在地富反壞右四類分子的頭上?”魏嫂雖然來自農村,大字不識,但比有文化的人更明白事理,她有一顆慈悲憐憫心懷,不懼被認為階級立場站立不穩的恐嚇。
 
家家有本難念經,人人都有一個可歌可泣的生命的故事。我們不願告訴同學,家住板壁房,覺得好自卑,因為人們會說那是悲情之屋,下隻角。但小時候蠻多資源的,整條街孩子都在一起玩,做功課要找資料四處求救,母親外出便將孩子暫托街坊,社區不僅是生活綱絡,更是人情,文化傳承。我們知曉應該好好讀書,爭取入黨提幹,謀個小官,搬入政府機關大院,住進洋房才長麵子。
 
我很難向下一代交代我們過去貧窮的原因。如今,時代變了,我們錯把貧窮標鑒為懶惰,我希望還原,讓父母與孩子一起討論貧窮,弱勢社群等平日甚少談論的議題,啟發兒童去思考貧窮與自己的關係,想想自己可以怎樣幫助有需要的人,反思要以什麽態度對待貧窮人士,是逃避,歧視,害怕?還是應該平等看待,以友善的笑容和體諒的心去關懷別人?貧窮經常被聯想到無錢,懶惰,而這些對貧窮的印象某程度上都是受到家長本身錯誤觀念的影響。另外,幹旱,水災,等氣候反常也會造成貧窮,歸根到?也是源於人對大自然的破壞。
 
南昌人悶騷,就跟他們的瓦罐一樣,滿腔熱血,足夠把皮蛋融化在湯裏,卻不輕易顯露出來。南昌老表個性十足,很會交朋友,愛憎分明。人們很容易忘記,南昌是革命聖地,八一起源地。所以,可千萬別得罪南昌人,他們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