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副刊】珊瑚西公寓

 chao 83級

珊瑚西公寓社區在珊瑚泉市靠近沼澤的地方，鄰近Majory Stone Douglas 高中，馬路對麵新開了一家Costco超市，可謂是個好地方。我和妻子在這裏擁有一棟公寓，三室廳，大陽台朝北，離遊泳池不遠。因為在二層，在寬敞的儲藏室之上, 還有個不小的閣樓。租客Josh是個卡車司機，與做會計的太太Patricia都是海地人。他三十多歲，結實得像頭牛，一身的疙瘩肉。簽訂租賃合同時，規定入住者為夫妻倆與兩個小女兒。不久以後，我們發現還有兩個男孩兒在此入住，一個18歲，一個15歲。大男孩是他們在高中時愛情的結晶，次大男孩是Josh與別的女人所生，而大女兒是Patricia與別的男人所生，小女兒是他們夫妻後來生的。生了最小的之後，他們才在不久前海誓山盟，走進婚姻的殿堂。他們的關係，孩子們的關係，我們花了好久才搞清楚。搞清之後，隻好默認六個人在此居住了，因為我們是好房東。

珊瑚西公寓一角

人多的壞處就是損壞嚴重，前兩個月換了烘箱爐台、洗衣機和烘幹機，一年內嶄新的中央空調維修了兩次。還發生了一次嚴重的漏水事故，把樓下的房頂搞成了大花臉。Josh在每次出事的時候，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即使是在半夜，也一點不含糊。他的口頭禪是：我按時交了房租，我就要隨時隨地得到最好的服務。
停車場的外麵，有一棵巨大的榛子樹。果實、樹葉和鳥糞，經常墜落弄髒他的汽車。Josh很不滿意，每次交房租前都要求把樹砍掉，當然他引用的還是他的口頭禪。我解釋說，砍掉這棵樹，需要至少三千美元，另外，樹長在社區地界之外，屬於城市，我沒有權利去砍。但我還是經不住他每個月底的嘮叨，隻好搬來梯子，給他剪掉一些樹枝。我說，我比你年長將近二十歲，你好意思看著我這麽爬上爬下的嗎？聽了這話，他才願意稍微幫些忙。

砍樹的事情沒有完，Josh找到了社區的主管Franco。Franco的回話很幹脆：不許砍樹，再砍樹的話，就報警。

珊瑚西公寓一角

Franco是阿根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滿頭黑發，一臉橫肉，肚腩突出，路走得快，就像一顆炮彈。他是這個社區的投資者和建造者，現在野心勃勃地試圖把社區裏的公寓全部回購，將來好作珊瑚西社區大權獨攬的獨裁者。社區的事物向來是委托物業公司管理的，最近在一次房東大會上，他利用自己是大房東和其他房東們與會很少的機會，發動了政變，辭退了管委會，任命自己為管理者。在會上，妻問Franco願不願買我們的公寓。Franco大喜過望，一拍桌子，說，那麽就簽合同吧！他給出自己公司的電話，讓他的嘍囉們來搞定這件事兒。合同進行得很順利，預定一星期後交割。
幾天以後的中午，Josh樓下的房主打來電話，說天花板又漏水了。水火無情，妻到了現場，Franco帶著嘍囉也一並趕到，看到天花板滴滴答答流著水。我給Josh打電話，問能不能進入查看。Josh說家裏沒人，不許進入，進入就報警。妻問Franco怎麽辦，Franco說必須進去，不讓進就找個開鎖的來開門，破門而入。Franco補充說，我是不怕Josh的，Josh說他有一個律師，可我有一個律師樓。妻隻好給了Franco門鑰匙。Franco先敲了門，然後準備開門。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了，除了Josh，一家人都在。檢查結果，水不是從樓上流下來的，水來自樓上隔壁，Franco滿意地點點頭。

珊瑚西公寓一角

晚上Josh發來短信和照片，說Franco撬了他的信箱。我回答說，Franco不會幹這種下作的事，不信你就報警吧！

第二天下午，我們與Franco的房產交割手續很快完成。十分鍾後，錢款就轉到了我們的銀行賬號上，交易從來沒
有這麽順利過。Franco轉動椅子，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狡黠地眨了眨他的綠眼睛，說，“我正在與那位房主談判買他的房子。房頂漏水是利好，我可以搞到一個頂好的交易！至於Josh，我會在他門上貼個條子，上寫：這是你的新房東Franco，打電話給我。下個月房租漲500，不住就滾蛋！（This is your new landlord, Franco.  Call me. Your rent has been raised $500 more starting next month. If you don't agree, get your ass out of my property！）”

珊瑚西公寓一角

我心中暗想，Franco盡管厲害，平時也愛吹牛，應不至於這麽無理。至於Josh，我送你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蠻橫要有限度！小流氓遇到大流氓，可謂一物降一物。不過，假如懂得惺惺相惜，恰好對上了眼神，沒準會處得很好。誰知道呢？

本文作者與夫人

文圖編輯：黃劍輝, 騰春暉, 許讚華
排版編輯：俞霄，吳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