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你為什麽強大不起來?
文章來源: 野性de思維2022-01-02 15:21:34

在回答這個大到無邊無岸的問題之前,有幾句話想說:如果從正麵來回答這個超巨難答問題的話,相信寫一本書也不一定就能涵蓋所有的方方麵麵,總會有百密一疏的地方。此文不打算從正麵來攻陷這個龐然大物,而是想從一個讓人看不上眼的側麵,一個看似有點極不相幹的曆史和現實視角,一個鮮為被人注意到的微末生活經曆,來給出描述和不是答案的答案。如果有耐心能讀完此文的話,相信你自然就會有答案了。答案就埋藏在整個文章的敘述裏。

翻開浩瀚無垠的世界史,幾乎沒有人能否認:自從有了人類記述的曆史以來,這個星球上最引人矚目的“非典型”文明的征服者,非大不列顛的盎格魯-撒克遜人莫屬。自從克裏斯托佛·哥倫布意外地發現了他夢想中的“印度”新大陸以來,在幾百年的時間滴漏裏,大不列顛一直都是這個世界真正實惠的主宰。它不太高調地將自己顯赫身份的地標 – 大英日不落帝國的旗幟,不動聲色地插遍了世界上每一個鮮為人知的角落,而且它居然能讓全球曆史孱弱的脈搏,雖然極不情願地,但不得不去追隨著它平穩呼吸的節律。

在世界政治軍事的征服史上,馬其頓的亞曆山大大帝,曾將自己的腳印留在了遙遠的印度;羅馬凱薩大帝的手雖長,卻沒能伸出太遠;軍事奇才拿破侖,不過也就在歐洲折騰了不到二十年的光景。東方的成吉思汗們,雖然將自己的觸角探到了歐洲和中國大陸的底部,但他們的鐵騎帝國卻沒能長命百歲,在不到一百年的短暫時光裏就一命嗚呼了,留下了一個肥大的髒腚等著別人去擦拭幹淨。

所有這些大大小小征服者可圈可點的“豐功偉績”加在一起,不論從曆史持續的時間框架上看,還是從統治管轄的疆域、人種和文化的多元性來看,簡直無法與大英帝國的一個腳趾頭相比。

在這個永無寧日的世界上,阿道夫·希特勒,一個曆史上罕見的狂人,除了極度自戀高貴純種的雅利安人之外,唯一一個能讓他動容糾結的就是盎格魯-撒克遜人。他對這個讓他始終看不透的島嶼人種,有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結。讓我們來一起回顧一下,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最讓人匪夷所思的一次著名戰役吧。

1940年5月,根據A集團軍參謀長曼施坦因將軍大膽前衛的計劃,在“閃擊戰”教父古德裏安將軍的身體力行下,代號為“揮鐮行動” 針對法國人的閃擊戰付諸實施了。德軍迅速地以鉗形攻勢穿插包抄了三十萬英法聯軍,出其不意地用它堅硬有力的鋼鐵雙夾,一下子將蒙頭轉向的英法聯軍,牢牢地鉗製在法國的敦刻爾克,隻要它稍稍地抖動一下鐵腕,等待英國和法國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在那個性命攸關的時刻,英法除了屈膝投降之外,似乎別無出路可言。用我們徐誌摩的摩登詩來說就是,隻要德軍瀟灑地揮一揮衣袖,就可以帶走“英法”的一片血腥的雲彩。

可是,在這個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關鍵時刻,希特勒卻做出了讓軍事史學家和曆史學家們琢磨不透的致命決定:立即停止最後勝利的一擊。這個永恒的曆史謎團一直困擾著所有的人。希特勒何以在那個勝利唾手可得的關鍵時刻放英國人一馬呢?這背後有什麽讓人琢磨不透的天大貓膩和驚天秘聞嗎?

在成噸的無厘頭猜測和臆想中,一個缺乏事實支撐的觀點是:希特勒本不想與他一直都敬畏的大英帝國,真正地大動幹戈。他一直在幻想著與這個對手平分這個世界呢【注】。

在此,我不想扮演一個曆史警察的角色,也不是一個婆婆媽媽,專管沒完沒了恩恩怨怨的政治糾察,更沒有興趣仔細地去盤問和清算曆史的是是非非,隻是想從另一個視角,摸一摸大英帝國的真脈:它有何德何能,居然雄踞在世界的最高寶座上,輕輕鬆鬆地統禦著比自己多上百倍的世界人種、人口和廣袤的地域?什麽是躲藏在這個神秘莫測事實背後的那個能觸及靈魂的柔軟東西?

有一年的冬天,我去一個偏遠小鎮的大學學習法語。又到了學法語的時候了,天還是像往常一樣灰蒙蒙的見不到太陽,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振奮朝氣。

每每駕車在路上行駛的時候,望著窗外灰蒙蒙、硬邦邦的光禿大地,看著流淌在馬路上被鹽溶化掉了的雪水,還有遠方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內心總是無端地變得憂鬱起來。冬天時常盤桓在心頭的,除了壓抑就是壓抑,還能有什麽陽光一些的愜意快事嗎?

等我到了大學時,已是掌燈時分。將車子停穩後,我看了一下表,離上課的時間還有十多分鍾。

每次上課前我得先到教務處報到。我上課的課堂與教務處的一個辦公室設在同一個大房間裏。離門口較近的那張辦公桌旁,常坐著一個上了年紀專管我們法語課的隻會講英語的老太太。

像往常一樣,我們彼此打過招呼後,我就隨便地選了一個座位坐下來,等待我的法語老師的到來。我無聊地東瞅瞅西望望,眼光將整個屋子掃了幾個來回。

這是一個周五的傍晚。學校的學生和老師們基本上早已經離校,回家準備過周末去了。此時的校園裏顯得格外的清靜安謐。我透過古舊的玻璃窗向外張望,除了那隻孤寂地靠在門旁的白熾燈,向著昏黑的夜空,無力地散發著暗黃色的燈光之外,整個世界好像已經死去了一般的寂靜。

此時,屋子裏沒有別人,就我們倆。要是在平時,這個時間進出這間屋子的學生會絡繹不絕、川流不息,使得這裏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大車店一樣。可是今天,這間屋子卻出奇的寧靜和溫暖。

老太太好像已經完成了當天的活計,也沒什麽更多的事要做,看見我一個人無聊地呆在那裏,就轉過身來跟我閑聊起來。

她問我是哪國人,講什麽語言。我告訴她我是中國人,講中文。起先我以為她隻是隨便地問問,也就沒有太往心裏去。

聊著聊著,老太太話題一轉,講到了她的那個領養來的孩子。她給我講了許多有關那個孩子的事情,講到了她如何費勁周折才成功地領養了這個男孩。我大體上知道,一般來講,想要領養一個外國出生的孩子,領養的家庭至少要花費兩萬塊錢,外加一年左右的等待和辦理手續時間。所以,領養一個孩子是一件既費時又費力的苦役,沒有足夠的思想和心理準備以及愛心和耐心的話,想都不要想。

聽著她娓娓的介紹,我越發對她敬佩起來。

她有些憂愁地對我說:“那個孩子已經快十歲了,我正在犯愁如何讓他學好他的母語呢。”
“他的父母是哪一國人?” 我問。
“越南人。” 她說。
我說,“那就找個會講越南話的人教他不就行了?”

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告訴我她一直都在為那個孩子找語言教師,但就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然後她又略顯憂愁地說,“我真怕他日後扔掉自己的語言啊!我多想給他找一個人教他學習他自己的母語。”

到這時我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為什麽問我是哪國人、講哪種語言了。她肯定是想知道,我這個黃皮膚的人是否會講越南話。

看著她那張老臉上情真意切的愁容,我既感到迷惘也被她的真情實意感動了。讓我感到有點迷惑不解的是,那個被抱養來的孩子,已經算是掉在福堆裏了,她真是吃飽撐的,去管那個孩子是否能學習他祖宗的語言。連孩子的生身父母都舍得將孩子出讓,難道她閑得難受沒事找事做?

她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後裔,可是她,卻偏偏為一個細小柔弱的民族和它的語言而憂愁焦慮!這不能不讓我感到驚異和匪夷所思。

在回家的路上,那個小老太太說的話和她當時的一臉愁容,一直在我的腦子中和眼前徘徊,怎麽也揮之不去。我一路上都在想這樣一個問題:生活在這樣一個如此偏遠,人口不過也就千八百人,很容易讓人忘卻的小地方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老太太,何以能有如此高尚無私的情懷和寬容大度的胸襟呢?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白花花的“利益”嗎?想著想著,我開始感到自己的臉頰在陣陣地發燒,心裏不斷地泛出酸楚的味道。

相形之下,在我們這個偉大的、擁有洋洋灑灑十幾億人口的泱泱大國之中,環顧四下左右,哪一個人的腦袋被驢踢了不向錢看呢?哪一個人又沒有搶過銀行呢?天上飛的除了飛機不敢惹,地上四條腿跑的,除了板凳咬起來嫌太硬之外,還有什麽不敢搶不敢饕餮的呢?行走在一切以“己利”為本的現實中國大地上的,除了一個臉都不要的“搶”字,除了無牌坊節操的“吸晴”,除了惡俗的“點擊率”之外,還有什麽,還能有什麽?除了碎了一地的節操之外,中國真地窮到隻剩下一個“錢”字了嗎?

中國,這個被拿破侖太高看的“睡獅”,一直還在傻吃苶睡嗎?

難道這不能用來解釋為什麽幾百年來,中國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庸庸碌碌無所作為了吧。難道這不也從另一個很容易讓人忽略的角度詮釋了,為什麽區區幾千萬人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居然能如此和平地統治這個廣袤的世界長達幾百年之久吧!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人格和國格力量?!一個小地方孤陋寡聞的小女人的內心世界都如此的強大,還用說那個曾經用奶水滋養她的那個國家和民族了。

難道這就是我一直苦苦求索的答案?

望著漆黑的夜空,我自慚形穢得啞然無語。


【注】:據說,盎格魯-撒克遜人就是日爾曼人的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