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那個上私校的孩子（二）小學

平等性

書接上文，女兒在這個私校的幼兒園高高興興地玩了兩年，人長高了一大截，交了很多好朋友，也學了不少東西。按照我們夫妻原定的計劃，我們準備將她轉到附近的公校去了。在轉校之前，我們征求了不少人的建議，這裏麵有我們的鄰居，也有身邊的朋友。

我們所住的這個區猶太人比較多，我鄰居的一家夫妻兩個都是猶太人。他們的一雙兒女和我女兒差不多的年齡，平時也常在一起玩兒。我們經常和他們交流一些關於育兒的觀念，他們的想法很明了，孩子們就應該就和他們的父輩一樣，一路讀公校，這樣長大了以後更接地氣。這一點和我們當初的設想是非常吻合的。

可是，當問到我們身邊華人朋友的時候，意見就有些不一致了。我們當時有幾個朋友，他們的孩子恰好就在女兒的那個私校裏讀高年級，他們異口同聲地勸我們千萬不要轉校。他們所分析的最主要原因，是因為私校（包括私校幼兒園）的學習進度，比同年齡段的公校要提前一到兩年。具體來說，英文，包括閱讀和寫作，提前了至少兩年；數學，提前了至少一年。這樣所造成的結果是，如果把孩子從私校轉到同年級的公校，他們會因為在課堂上學不到新東西而感到乏味，就不會專心聽講，時間一長就會影響專注度和學習習慣。其中有一位朋友還和我們分享了他們切身的慘痛教訓，當他們把孩子轉到公校後，過了還不到一年，又不得不轉回到私校來，完全是勞心又勞神。

我們聽了這兩方麵的不同意見，很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兩年來，我們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孩子在學校裏的快樂，也看到了她的顯著進步。別的先不說，光是這讀書的習慣，我覺得就足夠她一輩子受益的。問題是，如果繼續讀下去，這實打實的銀子，那可真是要花不少；而如果現在轉去公校讀，就一分錢都不用花了。對了，忘了說一點，我們去的這個私校，並不是那種高大上的貴族學校，可是即便如此，一年也要交將近兩萬刀的學費。幾年下來，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思前想後，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在這個學校繼續讀下去！一來女兒自己喜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希望在她的童年時期，提供一個相對穩定的成長環境，這樣可能對她的心理健康和情緒控製會有所幫助。通俗一點說，就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就是這樣的一個決定，讓女兒在這個學校又多讀了七年。我隻有這一個孩子，她沒去過一天的公立小學；因為沒有對照組，所以我至今也無法判斷，我們這樣的決定對女兒到底是好還是壞，抑或是根本就無所謂。我所能提供的，是她在這個私立小學讀書的期間，我對這所私校的一些觀察和思考。

談到學校，首先當然要談學習的環境和教育的理念。這一點是我對女兒的私立小學最滿意的地方。從幼兒園的時候開始，她們學校就著重培養孩子們的閱讀習慣。這所私校對於如何提高孩子的閱讀很有一套，從一開始字母和拚讀的啟蒙，到鼓勵她們閱讀圖畫書，故事書，chapter book，再到更難一點的fantasy book，fiction book，最後是non-fiction book，這裏的幾乎每一個孩子都養成了良好的讀書習慣。不僅如此，從孩子三四歲的時候開始，學校每天都會布置作業。我記得最一開始是十分鍾左右的閱讀，稍大了一點，閱讀增加到十五分鍾左右，後來還加了寫作。我和太太現在還經常聊起來，當年女兒小的時候，每天吃完了晚飯，就會在她的小桌子上麵安安靜靜地做作業。一旦做完了，也不管做得對不對，把書一扔，就興衝衝地跑去找隔壁的小朋友玩兒了。

到了一年級的時候，老師開始鼓勵我們家長每周至少帶孩子去一次社區的圖書館，讓孩子自己在裏麵找書讀。女兒一般都會在圖書館泡上一個多小時，自己去找各式各樣的書看，回家前還會借一堆書帶回家繼續看。這個習慣一直堅持了七八年，這期間讀了約莫大幾千本書。書讀得多了，自然而然地，女兒就喜歡上了寫作。記得從十歲左右開始，女兒就開始寫小說和現代詩。她怕我們偷看了她的作品，有時候寫完了還藏起來。等到她後來大了一些，才給我們分享了其中的一些。俺是個理工男，從小就沒啥文藝細胞，按照俺這個沒文化老爹的低標準，我覺得她的作品絕對不遜於當年中文係的那些冷豔的才女們。

她們學校的數學抓得也還行，不過呢，以俺這個理工男的標準，覺得還有很大提高的空間。後來我自己在家裏也嚐試著教女兒一些數學思想，效果並不是特別理想。看來兒童的教育是正兒八經的一門學問，不是說我們做父母的有一定的知識，有一定的思想，就能夠順順利利地將這些東西傳播到孩子心裏去的。

當然，私校嘛，顧名思義是要收費的，所以性價比就是個很重要的考量。具體性價比如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以我們家的體驗來說，我還覺得很值的。首先，從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女兒可以放心地交給學校，安全完全不是問題，也不用擔心她的吃喝拉撒。女兒的學習習慣都是在這個學校裏養成的，包括專注力，學習效率，預習和複習的習慣，收集和整理資料的能力，等等。而且，因為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孩子大多來自和我們類似的家庭，家裏對孩子的品行要求也比較高，因此在學校裏麵沒有發生太多的霸淩事件。很可能即使有，也被老師扼殺在搖籃中了，我們並不是太知情。

前麵講的這些，主要是私校做得比較好的方麵，其實私校也有很多值得提高的地方。首先講講老師。女兒的這個私校，一個班有一個主老師，還配有一到兩個教輔老師。主老師的作用是最大的，所有主課的教學，都是主老師的責任，同時她還要負責學生的言行舉止和與學生的互動。教輔老師主要管午餐，snack time，以及課外活動。後來大了一點，還有專門的體育老師，音樂老師，和外語老師。每一年的主老師都是不同的，女兒在這個學校的九年時間裏，絕大多數的主老師都非常負責，而且極有經驗，我覺得這是孩子養成好的學習習慣的最重要的一點。當然，金無足赤，有一年的主老師我們就非常的不滿意。那個老師原先是學校的體育老師，那一年剛剛考取了相應的證書，轉成了主老師。我和太太覺得在那一年裏麵，孩子的學習習慣有很大的退步，做作業不專心，字也寫得潦草得不行。和老師見麵的時候，我注意到這個老師對女兒的情況根本不太了解，甚至連她的名字都叫錯了。還好，隻耽誤了那一年，後麵的老師都是相當負責的，女兒也順利地回到了正軌。我後來和太太開玩笑，萬一將來女兒工作上出了啥差錯，完全有借口了，就說自己的語文和數學都是體育老師教的，犯錯純屬正常。

再一個就是作業和考試的問題。前麵說到了作業，我自己覺得適當的作業是幫助孩子培養責任心，提高專注力的有效方法。不過，考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女兒的學校從一年級開始就有期末考試，一開始隻有英文和數學，後來還加了科學和外語。女兒小的時候，對考試這回事兒完全沒有概念，也不怎麽上心。我記得三年級的時候，有一次數學期末考試，她為了早點交卷好去玩兒，結果漏掉了一整張試卷。我覺得從培養責任心的角度，布置作業就足夠了，當孩子們心智還沒有成熟的時候，考試隻會給她們帶來壓力，並沒有太多的益處。

還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吃。我女兒的那個私校，每天的午餐都是通過一個專門的餐飲公司提供。那個公司其實挺負責的，隻可惜午餐的品種不多，而且都不太對我女兒的胃口。結果就是她每天的午餐都不好好吃，總是剩下來一大半。我和太太都心疼得不行，倒不是心疼午餐，主要是怕營養跟不上，把她圓鼓鼓的小肚子給餓瘦了。

這一點，直到女兒後來去了另一家私立中學，才徹底改善。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家裏那個上私校的孩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