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五十,到底是不惑還是知天命
文章來源: 麥姐2021-12-10 05:27:26

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麥子覺得隨著人類越來越長壽,生孩子越來越晚,四十而不惑其實不容易做到,因為大部分人的四十歲左右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生關鍵當口,壓力山大,糾結擰巴,沒可能不惑,所以後三個時間節點可以改一改了,當然也別步子邁得太大,延後十年還是可以的,這樣就變成了:五十而不惑,六十知天命,七十而耳順,八十而從心所欲。但不論麥子怎樣胡亂篡改孔子的說法,萬變不離其宗,孔子講的是各個年齡段都應該有不同的目標和心態,無論哪個階段,保持內心的強大最重要,這樣才可以讓人生變得更美好。

剛寫完上麵一段,麥子認為是自己一時的信馬由韁,結果在網上看到了佐證,BBC有篇文章的標題就是《五十而知天命?科學家稱60歲才知道人生意義》,他們是通過3年連續追蹤1000名年齡在21至100歲以上的人,做出這一調查結論的。

讓我們來看看麥二哥過了五十歲都在想些什麽,到底是不惑還是知天命?等麥二哥六十歲的時候,麥子一定邀請麥二哥再寫一篇六十歲感言,看是不是能夠支持研究人員的調查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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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歲引發的話題

作者:麥二哥

前不久,大學校友跑團有一個聚會,我第一次參加就榮獲大師兄的稱號。大師兄不是拚能力而是憑入學時間。似乎還是前幾年,我把見到的校友都稱為師兄,這沒過幾年我不但成了師兄而且還是大師兄。時間就像流淌著的水,緩緩滑過,水滴石穿,流水也能打磨堅硬的物質,在不經意中催人老去。

50歲似乎是個尷尬的年齡,與老師說遲暮,肯定不合適,說自己年輕,底氣實在不足。在更年輕的人看來,50歲不說老氣橫秋,也至少穩重有餘吧。但對於50歲年齡的人來說,似乎自己還沒有從青年時代走出來。就像我們看下一代的人,總覺得還不夠成熟,但他們卻認為這世界已經是他們的了。每個時代的人都覺得自己這一代是特殊的,要麽適逢其時,要麽生不逢時,因為他們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的。從這個方麵講,我們這一代人有著我們的特殊之處,至少我們這一代還是很幸運的,親曆了改革開放,見證了國家的巨變,好像該有的經曆沒拉下,所有好事也都趕上了。

我們出生的時候是上個世紀60年代中後期,躲過了三年自然災害,雖然經曆了文化大革命,但因為年齡還小,懵懵懂懂就過去了。初中之前,基本上是玩中學、學中玩,以玩為主、兼而學習,大家都這樣,也不存在輸在起跑線上(好像當時誰也沒有想過要起跑)。課外作業應該是有的,好像不做也可以過關,想到這裏,我嚴重地鄙視了下我自己:那時候的我經常不做作業經常被老師請家長。盡管當時物質條件不豐富,沒有電視、遊戲機作伴,但有很多同齡的玩伴,大家能因陋就簡、因地製宜找尋各種遊戲,比如玩彈弓、滾鐵環、彈玻璃球、玩煙盒等,實在沒有物件,可以玩捉迷藏、鬥雞、爬樹什麽的,總之是度過了一個沒有物欲、簡樸而愉快的童年和少年。

初中快畢業的時候,老師說現在要重視教育了,上高中要考試才行。我們學校是所戴帽子小學,也就是有初中部的小學。現在有人怨自己數學沒學好,就戲謔自己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以此類比,我的初中學業就是小學老師教的。關鍵是,我的學習成績在班裏是倒著數的,以前是沒有排名的,我是根據老師找家長的次數來排定自己的位置。

中考報名的時候,我放了顆衛星,報了一所省重點中學,而且是市裏公認的最好的學校。古有“田忌賽馬”,人家是有三次機會,我卻是一考定去向,當時的心態是:反正也考不上,考不上好學校說起來比考不上差學校要好聽一些。報完名的那天,我至今還記得班主任老師同情地看著我的目光,其實我是知道自己半斤八兩的,隻不過不願輸在“起跳線”上,跳起來能不能過杆就再說了。人就是這樣,不拚一下怎知道自己的潛力,也許判卷老師看走眼了呢。總之,的確是判卷老師看走了眼,讓我渾水摸魚考上了。然後,我看到了班主任老師狐疑的目光,似乎我掩藏了許多不可言說的秘密。

 上高中後,重點學校的學生都是出類拔萃的,而我還是戴帽子學校學生的心態,自然還是以玩為主,玩得差不多了,我也意識到要把上學的重心轉移到以學習為主業上來,要迎戰高考。但當時幾乎沒有複習資料,也沒有各種補習班,隻知道去參加一場老師和家長認為的神聖考試,但並不知道這次考試對自己的未來到底意味著什麽。那個年代能考上大學的寥寥無幾,所以有渴望但沒有壓力,一年考不上還可以跟班再考。我清楚地記得,高考的前一天我們到校後,看了看考場(我們在本校考),老師講了講注意事項,然後就讓學生回家準備了。我和另一個同學沒有回家,偷偷跑到教室後麵,在長滿雜草的閑地上玩起了玻璃球,直到巡查考場的老師發現了我們。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考入大學時,國家還處於短缺經濟時期,印象較深的是食堂主食要憑糧票,糧票還分細糧和粗糧,學生有較高的定量標準,所以吃不好但能管飽,條件好一點的學生會用粗糧票換購麵包(要用兩倍的糧票)。彼時大學的學風很正,座位也短缺,上課要早去占個好位置,晚自習也要占座位。八十年代的大學還是很單純的,沒有互聯網、沒有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各種誘惑,也極少談對象的,青春期的荷爾蒙在學習壓力和運動中得到釋放。大家在象牙塔內隻管踏踏實實學習、做論文,不用去考各類證書,也不用自己去投簡曆、找工作,所以四年裏打下了堅實的專業基礎、培養了良好的學風。

大學的業餘生活與校外的社會比起來,還是豐富多彩的,有一種大學的味道,這種味道我記憶尤深。晚上和周末會有各種文化、文藝講座,可以自由選擇,後來一段時間氣功盛行的時候,也有講氣功的,聽了幾次,感覺很玄學。以前一周隻休息一天,周六晚上有舞會,把教室的課桌椅子挪開,空出一塊空地就是舞池,熱心的學生把自己的錄音機拿來就可以放舞曲了,沒有音響麥克電視之類的東西,簡單而實用。

晚自習回到宿舍,算是一天內最放鬆的時刻了,一間宿舍上下鋪八個人,各忙各的事,有擼鐵(啞鈴)的、有寫日記的、有洗衣服的。印象最深的是我們一位室友有一台收錄機,這位土豪室友比較大方,一回到宿舍就把收錄機打開,然後房間裏麵彌散著鄧麗君的“靡靡之音”,也傳遍了樓道,在收錄機作為舶來品磁帶還短缺的情況下,幾盤鄧麗君的磁帶翻來覆去地聽,然後我們這一代人在後來風靡一時的卡拉OK廳隻會唱鄧麗君的歌。那個年代很多家庭開始有電視了,學校裏是沒有的。看電影幾乎是唯一需要花錢的文化享受了,大學對麵小巷的一個工人俱樂部是我們常光顧的地方,為了迎合學生們的需求,俱樂部經常放夜場電影。所謂的夜場電影是指學生們下課後22點開始播映的,因為大部分學生們要在晚自習後才舍得花時間去看電影。看完電影校門關閉了,學生無論男女翻越大門是常態,所以夜場電影和翻牆基本上是標配。

無論什麽年代,考試都是一個人的必修課,學業考試自不必說,求職、升學、競聘等等,幾乎沒有一道可以繞過考試的坎。我也經曆過入學、考研、國考、競爭上崗等各類考試,但當時參加考試的是小眾群體,幾乎沒有指定的複習資料,也沒有考前培訓班,就一份考試大綱,自己找資料、自己輔導自己,沒有外力加持,全憑自己的造化。現在考試的陣仗有些大,不僅參加者眾,複習資料不勝枚舉,考前班也是層出不窮,因為內卷而徒增了考試的壓力。我反省了一下自己,要是我在這樣的氛圍裏考試,一定會潰不成軍、落荒而逃。

與現在年輕人三天兩頭換工作不同,我們這些同學的工作總體上比較穩定,許多人三十多年踏踏實實在一個單位工作,成為業務大拿或領導。在一個單位幹到老,也有很多優勢,比如在分房的年代,單位工作年限是加分項,每次分房都有份,次次能換房子,最終換個大房子。

當然,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期,對每個人的影響是多方麵的,一些同學不滿足體製內穩定的工作,有下海經商的,也有出國留學定居國外的。無論在哪裏,也無論幹什麽工作,我們身上都深深地刻上了時代的烙印,沉澱了屬於我們的特質。

(文中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