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國之下的澳洲 （九十九）

痛心疾首，錯失了最寶貴的黃金時間

兩周前，麥子的中學同學老何來電話，互相聊聊近況。老何在三年前搬到了新南威爾士州的邊遠鄉鎮，買了個臨海大宅。他搬進新居一個月後，我們全家就開車南下八百公裏，打著給他暖房的旗號，實際上正好趕上兒子放春假，想找個地方休閑一下。在他家住了一周，還過了中秋，日日睡到自然醒，晴天劃船出海逍遙，雨天宅屋喝茶閑聊。當時兒子還給我們拍了張深得我心的照片，老何、來子和麥子三人窩坐在他家舒舒服服的大沙發上，盡管沒有紅泥小火爐，但是有毛毯膝上蓋，一幅窗外煙雨濛濛、屋內談興盎然的畫麵，體現了完美休假不能或缺的安逸和慵懶。

度假歸家後，何同學送我個上聯：有清閑有清友有清茶有清酒，清秋清淡日，清冷亦清心。害得麥子絞勁腦汁勉為其難地給他回了個下聯：品佳境品佳作品佳肴品佳釀，佳山佳風月，佳節會佳人。和才華橫溢的同學在一起真是壓力山大。文城裏的大神多，如能贈賜合適的下聯，麥子將不勝歡喜。

這次他來電話，想到下個月中秋佳節又將至，我說何同學，你要不要來我們這兒過中秋呀，他說沒法出門了，我們都封州了。這還真嚇我一跳。他住的那旮躂在去年疫情最嚴重的時候都安然無恙，沒有一個病例，當時還羨慕地說就應該向他學習，搬到鄉下去呢。這回鄉下居然也沒有逃過德爾塔病毒，他說海邊有人開爬梯，悉尼來的訪客事後發現確診新冠陽性，參加爬梯的人中有五個人被感染。

新州這次的封城真是不忍直視，他們的日新增本土病例不出眾人所料，在上周四破千了，這兩天是日日創新高，今天的日新增是1290例，這也是全澳各州和領地自有疫情以來最高的單日新增數。長達兩個半月的封城，新州的日新增從個位數上升到十位數，然後又從百位數上升到現在的千位數。全澳停滯很長一段時間的新冠死亡人數紀錄在新州這波疫情中幾乎天天被刷新，而且死者年齡從以前都是高齡不斷探底到中年、青年甚至少年。

麥子看到ABC新聞裏有一個標題《新州州長說悉尼封城措施在澳洲最嚴格，是真的嗎？》，這個女州長實在太搞笑，她如此良好的自我感覺從何而來？果真如她所說是最嚴格的話，新州的疫情大概率是不會發展到現在無法控製的局麵，而且連累了維州、首都領地，甚至新西蘭。

新州女州長Gladys Berejiklian的言論也是很清奇，她說：對我們而言，新增病例不是最相關的數據。我們不希望人們過於關注每日新增病例數字的高高低低，衡量成功的好標準是讓人們活著，讓他們不住院，不住ICU。

多少人不住院、不住ICU是她新州州長能控製的數字嗎，難不成她和病毒有個約定？新增病例少，那兩個數字當然也會隨之降低，麥子不知道她是不是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新州有這麽一個奇葩州長，怨不得這封城會搞得如此一言難盡。

對比新州和昆州的封城措施，能看出為什麽悉尼因這波病毒傳播引發的封城已經長達十周，但疫情卻越演越烈，而昆州僅僅封城八天就把疫情控製住了。

讓我們先來看一下新州和昆州對發現德爾塔變異病毒在本地傳播後所做出的反應：

昆州於7月30日在布裏斯班發現第一例本土病例，因為這個病例是中學的學生，州政府立刻感覺到情況的嚴重性。第二天上午就宣布下午4點潛在受影響的東南部11個地區統一封城。所有第一順位密接者均被要求居家隔離14天，沒有獨立隔離條件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必須一起居家隔離14天。第三天，發現了更多病例，也是如此要求，之後幾天都是如此，所以最後有超過一萬左右的密接民眾被要求居家隔離。他們為嚴格遵守隔離規定作出了自我犧牲，再加上政府強硬的封城措施，昆州在封城的第八天順利解封，現在早已清零了。

讓我們再看一下新州，悉尼在6月16日發現一名國際機場接送空勤人員的司機感染德爾塔變異病毒，但等到九天後的6月25日此次傳播病例累計到65例才開始啟動四個城區的封城。這期間，新州州長一直表示不願意封城，說怕影響經濟。新州沒有在第一時間就下定決心咬牙封城的結果就是步步敗退，直到日新增病例上升到400多例，發現病毒已經從大悉尼流竄到邊遠鄉鎮了，才於8月13日啟動全州封城，可這時候病毒已經遍地開花了，要想做到全麵追蹤完全不可能了，解封日期不得不一推再推。這經濟影響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從6月份開始發放的COVID19封城災難補助，全澳一共發放了45億澳元，新州就占了70%。

再說說封城措施：昆州在宣布封城伊始就是一步到位，四個出門的理由（工作上學、購買必需品、鍛煉和看病）控製得非常嚴格。封城之後，非必要上學和工作都暫停；購物中心除了超市和藥店全部關門；家中不允許有訪客上門；出門鍛煉也要求戴口罩，而且所有戶外運動的設施都關閉了，團體運動也統統取消，包括釣魚打高爾夫等。

而新州則不同，據悉尼的朋友說剛開始封城的時候，購物中心的大部分商店都還是開門營業，裏麵依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餐廳還可以堂食。到後來疫情嚴重了措施才嚴格起來，才關閉了非關鍵零售場所，但為時已晚；單身家庭允許有訪客上門；且新州對出門鍛煉的民眾不要求戴口罩，而且戶外運動設施依舊開放，並允許10人以內的團體鍛煉。朋友說根本不敢去公園走路鍛煉，因為全是人，而且都不戴口罩，這樣封城的意思是聊勝於無嗎？

新州政府這次太小瞧德爾塔變異病毒的傳播能力和速度了，和在災難中救人一樣，新州政府失去了最寶貴的及時封城的黃金時間。如果能向昆州一樣，采取快速封城的措施，一針直接紮下去，盡管痛但持續時間短；新州的做法是，紮針太疼了，還是喝藥比較溫和，於是今天來兩包，明天再來兩包，結果各種藥都吃了一遍，連昆州從沒實行過的宵禁令都用上了，但藥效明顯不盡如人意。當然還有那些自稱要自由的民眾給現在手忙腳亂的新州政府添亂，一到周末就遊行，遊行一次，封城就延長一次，這是要自由還是搞禍害？

從去年有疫情以來，澳洲各個州都經曆過大大小小的封城，可以說這次新州封城是最失敗的一次，日新增病例眼看著節節攀升。從6月16日這波疫情爆發以來，新州的累計感染人數已經高達17000多人，83人死亡，用兩個半月的時間破了去年一年的紀錄。目前新州的醫療係統麵臨著重壓，不少醫院已經滿負荷，無法接收新的確診患者，目前有840人住院，其中137人在ICU。

（數據來源：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

當然不能因為這次新州封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就否定封城的做法，我們來看看專家對此怎麽說。

根據ABC新聞，拋開影響病毒傳播快慢的一些因素，理解病例數上升的最簡單方法是看“有效傳染數”（或有效繁殖數），它就是病毒學家通常所說的Reff。有效傳染數指的是平均每位感染者傳染的人數。新南威爾士州目前的有效傳染數為1.3，這意味著每10位新冠確診患者會傳染大約13人。公共衛生專家對此解讀說，隻要有效傳染數保持在1以上，疫情就會發展，每天的新增病例亦將不斷增加。這是因為感染者的數量越多，就會有更多的人被傳染，然後繼續下去。

墨爾本大學流行病學家托尼·布萊克利（Tony Blakely）教授認為：“新州的高病例數是由於更嚴格的封鎖措施啟動得太遲。”盡管新州病例數很高，而且出台限製措施的速度較慢，但教授也肯定了新州的封城，因為不封城形勢會更糟糕，她說：“新州的封鎖措施仍在產生作用，並在實現疫苗接種目標之前爭取了寶貴的時間。在完全沒有任何公共衛生措施的情況下，德爾塔變體的有效傳染數估計在5至9之間。而在悉尼，該數值基本上被保持在1.2到1.4之間。”

所以不封城是要有底氣的，已經和病毒共存的英美新加坡等國是因為全體民眾兩針疫苗的接種率已經50%以上了，其時兩針接種率僅僅20%的澳洲完全沒有躺平的資本。從六月到現在，兩個多月期間，由於疫情的嚴重，大家積極踴躍地接種，但全澳到今天打完全部兩針疫苗的比率也才27%，成人兩針接種比率是35%。

新州要想盡早解封現在也隻有華山一條路了，揚鞭催馬加快疫苗接種的速度。在過去的一周裏，有83.4萬的新州人接種了一劑新冠疫苗，接種速度躍居全澳第一，新州女州長Gladys Berejiklian在這點上終於可以傲嬌了，到目前，新州16歲以上人群兩針疫苗接種率快速上升到36%，她表示預計新州將在10月中下旬完成70%的兩針疫苗接種，這樣新州解放就有望了。然後她說：“隻要住院人數保持在低水平，新州就有機會向全國展示如何與‘新冠病毒共存’。”感情她還率領新州給全澳樹立了榜樣，麥子真服了這個大言不慚的州長了。

盡管她如此莫名地理直氣壯，大部分善良的土澳人估計也不會不依不饒，大家都替新州祈禱，盼著新州能夠解放，這意味著封國之下的澳洲也有希望打開國門。上周，莫裏森總理已經表示了，由於德爾塔變種病毒的挑戰，想保持一直以來政府倡導的“新冠零新增”策略已無可能，隨著疫苗接種率的提高，當合格人群的接種率達到70-80%時，我們就會盡快開放國境，全澳人民要做好與病毒共存的準備。

共存已是共識了，但如何共存可能是一個最新的課題，已經躺平的美國疫情再次強烈反彈，是不是意味著人類從此再也回不到自由自在的過去了？戴口罩、勤洗手和保持社交距離從此將成為我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今日疫情：澳洲各地本土新增病例：新州1290例，維州73例，首都領地12例。根據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發布的統計數據，澳洲累計病例為52611例，死亡人數增至1003例；全球累計病例逾2.16億，死亡人數超450萬，疫苗接種數約52.21億劑。數據顯示，美國、印度、英國、伊朗、日本是新增確診病例數最多的五個國家；墨西哥、俄羅斯、美國、伊朗、印度是新增死亡病例數最多的五個國家。根據各國的報道，1）今年以來一直雲淡風輕的澳洲好鄰居新西蘭自8月17日發現德爾塔變異毒株本地傳播病例後再次啟動最嚴格的封城，目前這波疫情導致全國已累計562人確診。2）越南累計確診435265例，累計死亡10749例。越南過去24小時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12796例，其中本土確診病例12752例，新增死亡病例344例。3）新加坡官方宣布，80%人口已完成兩劑冠病疫苗接種，從而成為全球完全接種率最高的國家。新加坡政府主導的接種計劃采用輝瑞和莫德納兩種疫苗，但最近已宣布承認包括中國科興在內的世衛組織批準的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