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真的享福了: 不去上班,工資還是給我。我就在家裏聽聽音樂、看看書報。你們看,有那麽多報紙、雜誌。”他點了點沙 發前的一堆,又接著說:
“我有時還去大學走走,但大部分時間在家工作。我還在寫兩 篇論文呢,我想向他們建議最新的研究方法。”頓了一頓,他有點動情地說:
“係裏的人不斷來看望我,還送花來。......唉,多好的人們 哪!”
關於他的健康狀況,他說最近他食欲有進步,睡得也不錯,每天還去院子作氣功,自覺體力有進步。
突然,他話題一轉,說:
“想想自己的一生,我也應該滿足了: 從上海大學畢業時到天津報到工作,全部財產隻是兩隻手提包。現在,國外買了房子、汽 車; 國內有了職稱,分到三房一廳的公寓。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再 說,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妻子,最好的女兒。唯一的遺憾是女兒未能 學醫,也還沒有結婚。”
說著,他讓他太太拿出照片簿來,給我們看他天津的公寓房子。
我拿出唱片讓他聽,他十分高興,從沙發上下來去擺弄新音響, 還找出一盤舊的空白磁帶,馬上翻錄下來。從唱片,他又興致勃勃 地談起音響的類型及價格來; 從香港的價格低,他又談起九七年後香港會如何; 從時事新聞,他又說看到我在《海潮報》上開設的 《西窗漫話》專欄的最後一篇〈主人翁態度〉。那時,我自己尚未 收到那期《海潮報》,不知道該文已見報,於是向他要來瀏覽了一 遍。
老萬說,他很喜歡我的這篇文章,因為很能說明問題。於是他 又由此談起他對在澳某些中國學生的作為感到羞恥的事,因為正如我那篇文章中所寫的,他感到自己是中國人中的一分子,不自覺地 會把自己與 中國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