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則除了上述我們男寢室的成員外,再加進幾位女寢室的成 員來。記得我們的班長就是原機關幹部,女性,姓王,個子很高,所以顯 得有點背駝,處理事情十分幹淨利落;我猜大概是黨員,所以讓她當班長 吧。但老實說,在她身上,我倒一點看不出有什麽“官腔”,說話和和氣氣 的,總帶一點商量的語氣。還有原靜安區委機關衛生室的一位女醫生,也 是我們班的成員。她不太說話,但對我很好。因為我那時臉上有些青春痘, 有一次,她特地主動把我拉到一邊,告訴我應該注意不要多吃什麽什麽刺 激的東西。副班長也是機關幹部,好像是原銀行行長。我班從學校調來的 女老師記得好像隻有一位,就是跛足小潘的同事、施姓的青年女教師。另 外還有至少兩位原越劇團的年輕女演員:一位的姓名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 了,另一位姓顧。顧女士是唯一到現在還與我保持聯係的“幹校”“戰友”了! 她甚至還兩次到澳洲來看望過我。顧女士離開“幹校”後,經曆既複雜又豐 富,現在已經成了一位十分成功的女事業家了。俗話說,“士別三日,刮 目相看”,不用說我們“幹校”一別已經不止三十年了呢!
“幹校“的一切活動,基本上都是以“班”為單位的。很少一個“連”一起 活動,所以,我連誰是“連長”都毫無印象。而以“團” ——也就是全體“幹校” 學員一起 —— 為單位活動的次數倒相當多,主要就是開大會,大部分是 在晚上:傳達文件、聽人“傳經送寶” (這又是“文革”時通用的一個新名詞, 意思是把自己的經驗傳送給別人)、表決心、開“批鬥會”、請農民“憶苦思 甜”,等等。
正如“五七指示”所說的,幹部要學軍、學工、學農,也要學文化, 所以“幹校”除了以“農”為主的活動之外,也有學軍,那就是軍事操練,不過似乎次數不多。好像記得“幹校”裏也有解放軍戰士駐在場部,各連、各 班的軍訓,就是由他們來指導的。印象最深的軍訓活動就是半夜三更的 “緊急集合”和“拉練”。那時,當局已經提出“備戰、備荒”的口號了,說要 準備美帝、蘇修的侵略。於是就要訓練,萬一半夜有了緊急情況如何快速 集合,及時轉移。往往趁熟睡之際,一聲尖厲的哨子聲把大家都驚醒起來。 要求是在兩、三分鍾的時間裏穿好衣服,到門口的空地上整隊集合。然後, 不許打電筒,以連為單位,摸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田埂上行軍一、兩個小 時,那就是所謂的“拉練”。有時還從隊伍前麵悄聲傳來命令,說“出現敵 情”,大家必須就地臥倒,不管地上是幹是濕、是幹淨是肮髒。直到宣布 說:“緊急警報解除了!” 才可以回到宿舍,重新上床睡覺。這樣的緊急集 合半年裏大概有過三、四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