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過了一周左右就抽空寫了回信,告訴那個女孩我的生活在二十 六年中起的變化。我還提議她可與我的外甥女通信,因為她倆年齡相仿,隻是 我外甥女今年七月要考大學,正忙著準備,我請德國女孩過了七月才去信。 (注 3)在信中,我自然不會忘了向她媽媽問好,也老實告訴她,我已忘了她媽 媽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不久,我就又收到了一封回信,這次信封裏裝著兩封 信:一封是女孩的回答,她感謝我將住在西安的外甥女介紹給她,使她有了一 位中國筆友,她說:一定七月後再去信西安。另一封則是女孩爸爸的信。他告 訴我,他與他太太在專科學校畢業後,都成了工程師,在七 0 年代結了婚。現 在,他們一家三口住在柏林近郊。他們花了四年時間,在他嶽父、母的屋子前 邊自己動手蓋了一座小屋子。看起來,他們很以此為驕傲。
在信中,他們也告訴找,為了慶祝女兒今年讀完中學,他們全家在十月 份將去保加利亞度假,作為給女兒的禮物。除了東歐幾個共產國家之外,他們 不能去西方旅行,因為外匯是政府控製的。即使去西德看他七十多歲體弱、年 老、多病的父親,也要得到政府同意,而且隻有父母兩人可去,女兒必須留在 東德。當然,來澳洲旅行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他們熱情地邀請我去東柏林旅行。他在信中說,他們的小屋子中 有個客房,房裏有兩張床,可讓我在訪德期間逗留。他們還告訴我一年中哪幾 個月最適宜去東德,看來完全不是空邀的。
在信中,還夾著一張彩色照片:在一堵灰色的牆前的長凳上,親親熱熱 地坐著一家三口人:女兒是全家的寶貝,坐在中間;一邊是父親,穿了西服, 打了領結,是個規規矩矩的知識份子模樣;另一邊,則是我的前筆友 —— 一位 雖已中年,但保養得很好、不胖不瘦的歐洲婦人。我一再仔細端詳照片上我以 前的筆友,想努力地從以前眾多的東德女筆友中回憶出這位筆友以前的形像來, 可是,我的記憶總像一段已經磨損的電影片,放映在銀幕上隻是模糊、暗淡的 一片,看不清真實形像了。
到底已有了二十六年,人的一生的三分之一,甚至一半時間!在我們通 信時,我們的年齡不會比她們女兒現在的年齡大多少呢!的確,在那女孩的照 片上,我倒似乎隱約看到了我以前筆友的身影。
我準備再給他們回信,雖然我可以肯定,我不會像二十六年前與筆友通 信時那樣充滿激情了。不過,如果我有機會去歐洲,我無論如何一定會去東柏 林看他們,何況我本來就一直想去歐洲、德國。我想,他們一定將會是我見麵 的第二位筆友。(注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