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加州的矽穀一帶連降大雨。通常加州一年有3個季度（春、夏、秋）幾乎不會下雨，隻有冬天才可能會下雨。在習慣了無雨的3個季度後，每到下雨季節，許多人就像不會開車了，常常看到有些車子撞在路旁，有些四輪朝天，有些甚至轉了180度、反向撞在路旁。在San Jose和Morgan Hill之間的一段101高速公路上經常在大雨時發生車禍。

今天早晨起來發現我們家附近因為大雨停電，很多路燈因停電變成STOP SIGN的功能會造成上班高峰期的交通堵塞。為了避免塞車，我提前去上班。我每天上班是先上一段85號高速公路，然後再轉101高速公路到Morgan Hill。開車時，我擔心著在San Jose和Morgan Hill之間的一段101高速公路上可能發生車禍。然而上了85高速不久，就出現堵車，通常早晨這個方向車輛較少、沒有通勤堵塞，GPS報告前方有車禍。龜速路過車禍地點時，發現一輛黑色小轎車撞在高速公路中間的隔離牆上，車輛破損的顏色和雨中地麵的黑色以及弄髒的隔離牆渾濁地連成一片，慘不忍睹，對於可憐的司機來說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在San Jose和Morgan Hill之間的一段101高速公路上，因為是通勤堵塞方向，車速較慢，反而沒有發生車禍。

前年（2021年）這個時候加州矽穀灣區大雨，被稱為百年不遇的超級“洪峰”登陸矽穀灣區，一周的雨量達到了北京一年的降雨量。2021年1月27日下午1點多鍾我去公司上班時，突然大雨滂沱，我不由地減慢了車速。離公司大約3英裏的101高速公路上開始堵車，開始我以為是我所在的這邊有車禍，約離公司還有1.5英裏時才發現是高速公路對麵方向發生車禍。有幾輛救護車在那裏閃爍，4條車道連同左右兩個輔道上混亂一團，車輛橫七豎八。匆匆一敝，唯一能看清的是有一輛車旋轉了180反向緊靠在路邊鋼筋水泥護欄旁，車身側麵凸凹不平，車子前蓋板彎曲翹起。看到那個鋼筋水泥護欄，我馬上認出這是我4年前發生車禍的地方，頓時心情洶湧澎拜，這個地方應該放一個標誌。好不容易下了高速出口，才發現到公司0.5英裏的小路上塞滿了從高速上改道下來的車，並造成我這個方向的高速也堵車。遠處對麵高速路上還有救護車在閃爍著向事故地點移動。下班後心情也沒能平靜，本來想在《文學城》上發表4年前（2017年）寫好題為《車禍》的文章，因為種種顧慮，沒有發出。

2016年12月15日晚上7點10分左右我在公司忙完了工作，開車下班回家。5分鍾之後，我開車上了101高速公路、並很快地變換到最裏麵車道（Carpool車道）。當時下著大雨，大約一分鍾後，我的車突然搖晃顛簸起來並有向左漂的趨勢，當時非常後悔開車前沒有把四輪驅動的功能打開，意識到可能是左前輪爆胎，立馬想到前一陣網上看到的爆胎處理方法，用腳輕輕點閘，讓車慢慢減速。正感覺顛簸趨緩之際，沒有任何預感和任何趨勢，突然車撞了不到一條車道寬度之遙的水泥隔離牆，接著就感覺像做坐過山車一樣從左邊隔離牆被彈到高速公路最右邊的鋼筋水泥護欄。整個過程發生3次碰撞：第一次車頭左前方撞向高速中間的鋼筋水泥隔離牆，當時我的眼鏡就飛到了腳邊。車被彈開後，左邊車尾掃到隔離牆，發生第二次碰撞，頓時車左右兩邊的airbag（氣囊）全掉下來了（人生第一次看到氣囊的樣子和顏色），車內的燈也自動亮了，隻有在倒車才顯示的後視屏幕也開始顯示後麵的景象。有那麽2秒腦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之後任我怎樣踩閘和打方向盤，車都不受控，此時的感覺有些恐怖，左右全掉下來的氣囊使得車像奶黃色帳篷一樣，看不到外麵，沒有眼鏡後，又看不清前方，車子震動劇烈，車內扭曲很厲害，很多零件開始脫落（如車頂燈的蓋子斷裂脫落，車頂扶手的蓋子脫落）。有那麽2秒，感覺自己要完蛋了，直到車橫跨過4條高速車道發生第三次碰撞，車右邊撞到了高速路邊的鋼筋水泥護欄，並發出了很響的聲音，這才條件反射般地使勁踩閘和向左打方向盤。最後車沿著右邊的距離高速道一條道寬之遙的鋼筋水泥護欄停住了。整個過程很快，根本來不及思考如何正確操作，一切動作都是潛意識的條件反射，平時的習慣動作是有力的抵住方向盤而不是輕輕地握住方向盤，所以在撞車時，身體沒有壓到方向盤、使得前麵的氣囊沒有爆出。也幸運的是那一瞬間，除了在我後麵離我有一段距離的唯一一輛車外，路上沒有其他車輛。當我停在那裏想打電話時，才發現手機沒有帶，意識到駕照在手機的護套裏、也沒有帶在身上。正在六神無主、忐忑不安、不知該幹什麽時，在我後麵那輛車的司機阿明哥也停下車、來到我的車旁，問我人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我回答他我人沒事，就是車子撞壞了。他說：“我在你後麵看得一清二楚，你連撞了2次”，又強調了一下“兩次”！我說我沒有帶手機，他立刻幫我打911叫了警察。

因為沒有手機，知道有同事在公司，但沒有記住手機號碼，借了阿明哥的電話打公司電話、但沒人接，都以為是騙子電話，也沒有來得及打開電腦查同事的手機電話。結果有個同事開車路過車禍地點，看到大雨中我的背影，並沒有想到是我，還在心中發表了一聲感歎：“這個人真慘，這麽大的雨，在雨中淋著”。然而不知道是注意力關注點不同的原因，我當時對雨一點感覺都沒有。

警察很快就到了，阿明哥很有耐心地等在那裏，警察問我要駕照時，我正為沒有駕照而犯難。這時阿明哥拿著一個厚厚的車牌（車牌連在背後被切成和車牌一樣大小的塑料防碰擋板）來問我：“這是你車牌吧？”這個警察有些不耐煩了，叫阿明哥可以走了，這裏不安全，這是今天在這裏的第3次車禍了。警察把車牌拿了，告訴阿明哥：“這是前一輛車子的”。這時我將車的保險單給了警察，警察似乎忘記了要駕照一事，他用警車將我的車向前推了大約10米，離開了鋼筋水泥護欄處。記不清做了哪些登記，警察讓我等拖車。

也幸運的是那一瞬間，除了在我後麵離我有一段距離的唯一一輛車，路上沒車，過後的車又川流不息。我都沒有時機仔細看到車左邊撞的情況，直到第二天，保險公司讓我去拍車的照片時，我才發現左前方撞得最殘，左後方的車燈和左前方的車燈都像小西瓜一樣拋在外麵。我原以為右邊會被撞得一塌糊塗，結果從外麵看不是很明顯，反而是左邊被撞得一塌糊塗！拖車公司的人說：“速度很關鍵，右邊被撞時，車的速度慢下來，所以看著不厲害，但BODY部分還是受損和嚴重變形，車子已經修不了了，隻能報廢。幸虧是大車，要是小車，方向盤上的氣囊可能會出來，人可能會受傷”。因為離公司近，拖車順路把我丟在公司，然後讓公司同事幫我叫了一個Uber回家。

據說有些車禍受傷的人（內髒受傷或出血，肌肉受傷等），當時感覺沒事，過幾天會表現出來，尤其是肌肉，因為肌肉的疼痛有時超過72小時的延遲。所以等了三天後，也經過中醫把脈確定沒有問題，才確定這次車禍人沒事。事後，所有知道這次車禍的人都說我：“這是不幸中之萬幸，當時路上有車就慘了。你祖上積德了，你做了很多好事了，所以你才很幸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後來又觀察了當時的車禍現場，發現我第一次碰撞的附近有很多雜物，其中有一個廢棄的輪胎，最右邊的鋼筋水泥護欄其實很短，提前5秒或推遲5秒都會因為沒有阻擋而衝到溝裏。車禍當時的感覺是離死亡很近，人生就是一個概率，生命極其脆弱，災難會在你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或沒有任何感覺的時候突然降臨，鼻孔裏的氣說沒有就沒有了！

事故過後，我根據安全事故的三不放過原則，首先對事故原因進行了了解。主要原因是下雨天車速不能超過55英裏/小時，否則遇到水坑，汽車會像水上飛機一樣飛起來。我們看一下飛機起飛原理，就會明白汽車可能會“飛”了。

在地麵滑跑的飛機，當其前進的速度所產生的升力略大於飛機的重量時，飛機即能離陸。但是，在正常起飛時這時並不急於離陸，而是待速度再大一些時離陸。起飛離陸時，為了避免進入失速的危險，規定的離陸速度要大於失速速度10%到15%，這個就是起飛的閾值速度。起飛閾值速度越小起飛就越安全，提高機翼的最大升力係數可以降低起飛速度。先進的戰鬥機隻需要150公裏/時速就可以起飛，小型客機220公裏/時左右，大型客機需要250公裏/300公裏/時才能起飛，而水上飛機飛機90公裏/小時（56.25英裏/小時）就可以起飛。在達到起飛速度時，不是自動離陸，而是要把操縱杆“拉起”才能離陸起飛。

下雨天，在高速公路上，如果遇到那怕很淺的水窪或水坑，如果速度太快（在80公裏/小時、即50英裏/小時以上），當汽車前輪離開水窪時會成為水上飛機，飛離地麵，直至撞到路障，或四輪朝天為止。汽車前輪在水窪上升階段就如同飛機“拉起”的操作，我們沒法避免路上的水坑，唯有降低車速以去除汽車騰飛的另外一個必要條件：“騰飛閾值速度”。所以下雨天，在高速公路上，車速一定要低於汽車起飛的閾值速度，以免遇到水窪汽車被“拉起”飛離地麵。

車禍過後，當事人要受到安全教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危險之人必有可惡之處。車禍過後我立即從2個方麵檢討和反省自己:

（1）要及時維護和保養車子，我的車子應該早點去做一下alignment。在事故發生一個月前，有一次因為轉彎急，車子輕微搖擺震蕩了一下，在車上的兒子也下了一跳，當時不以為意。左前胎可能先爆胎，夏天剛換的前麵2個，應該4個輪胎一起換，車胎太重要了！要花時間保養車子。和朋友聊天，發現其他家庭的男同胞也有類似的情形：忙的常沒時間維護車子。

（2）要改變開車“急急匆匆”的壞習慣。15年前發現公司有些人經常拿罰單或出事故，當時有人總結這是因為這些人的壞的習慣造成的。車禍發生幾個月前在高速上邊開車邊整理東西，壓到幾次線，被在我後麵沒有看出來的開卡車的警察開了罰單，理由不是因為超速，而是壓線可能會對其它車道上的車造成危險，並讓我上網選個駕校學習考試可以免除車保險的漲價。車禍發生1個半月前，從加拿大第一次出差回來的第二天晚上，在自家車庫前倒車時沒看清車後情況，把朋友的TESLA車給撞了，當時以為是出差疲勞工作後，注意力不能集中所致。車禍發生3周前第二次從加拿大出差回來的第三天下午，在接孩子時，不小心又把別人的淩誌車擦了一下。之後有一天晚上接女兒時，到家的最後一個左拐彎時差點撞到路肩上，引起女兒驚恐尖叫，連女兒都感覺我的開車方式早晚要出事。車禍發生前感覺最近自己的運氣有些不太好。

車禍後，開車開始小心，常常想起以前看到的標語：“寧停三分不搶一秒”，“一慢二看三通過”。但發現自己開車已經和最初開車的心態大不相同。以前慢慢地踩閘，徐徐地停到路口，讓車上的人沒有前傾的感覺，但現在常常讓別人旁邊或腿上放的東西飛走。養成了很壞的習慣，已經是潛意識了，一時還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改了。但自從小心開車，不著急，發現運氣也愈來愈好了。

隨著不斷的反省，原來以為是偶然的不幸事件，但感覺其實是必然的，或至少是很大概率的。原來我們的運氣不好其實是我們自己急急匆匆的壞習慣造成的。

今天把6年多前的車禍加以複盤，除了提醒自己進一步加以防範，還用以提醒其他朋友，下雨天開車：一定放慢車速，保持車距，保證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