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架上隻掛著兩把牙刷。 “還有別的嗎?” 他搖頭。沒法記得住的那種長相。“你可以去隔壁牙醫診所去問,他的有。”指明了路。 果然有。給了。 “多少錢?” “ free ”。剛剛能聽得見的聲音。 謝她。她微笑重泛,風乍起但立逝的那種。 租車。簽了幾處。遞上鑰匙。指明哪兒去取。 還車。“把鑰匙放在那兒”。 “完了?”不由問。 他抬頭看了一眼,含著小小的不解。 問路哪兒可以乘船去看冰山。 “我帶你們去。”他,紅臉膛,白頭發鑲著,當地常見的很有勁,什麽都會幹的那種。 “多少錢?” “不用。” “怎麽可以?” “好吧,付點油錢。” 於是出海,繞數座冰山,講解。我們驚豔到叫。他笑。所講的,是他經曆過的這些個雪山的故事。聽起來,八成說給我們聽的,二成像自言自語。 “想釣魚嗎?”嗨應。 他教大家海釣。錢垂而魚得,條條肥碩。見到我們又喊又照,並不怎樣的湊趣和響應,而是不斷地將船頭移向魚窩,不讓偏離。 上岸。剖解魚給我們看。刀如遊走,韌韌若誌。去掉的魚皮,雲薄;留下的骨骸,曆曆;去髒去血,若有循,刀過而落。忽然覺得,他在讓再重再難的活計產生出意趣的花來,給我們看,把勞作的苦釀成勞動號子,給我們聽。 拎著魚片,互留了網址,遞上一百元,他頓了一下,接了。 用剛遇上時那樣的笑作別,不多一點點。 同行出海去看鯨魚。在咖啡館裏等。和店員工有句無句地聊。 “我下班時間到了。接班的要半小時左右後到。你們還想在這兒坐嗎?” “是的。” “那太好了。我會告訴接班的。謝謝。”走了。 咖啡店,全敞。另一半是售船票處,也全敞。 友人說紐芬蘭之遇。路邊遠眺冰山。一皮卡路過。“跟著我,那兒看得更清楚。”開到的地兒是他家後院。離冰山很近。“要喝什麽,屋裏自己弄。我上班去。臨走帶上門。”他開車走了。 在坦桑尼亞遇到Lukas, 大布遮體。沒個話。每一個比劃,眼神,都24k, 全裸。他是個不知道設防是個啥的人類。紐芬蘭遇到的人,都有一種“防它個鬼”的清朗。襟懷坦白不是風尚,而是本色的地界,有種人類早期岩壁畫的風情:心裏即筆下,筆下全心裏。 看得發迷。一上街,一進店,一和人打招呼,就舍不得地盯著看,嚼樣地聽。有點像第一回聽老羊倌唱信天遊。 同去的感歎,在這地界呆久了,哪兒好意思玩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