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的記憶:一雙繡花棉布鞋
文章來源: lina20132022-01-13 08:12:11

對於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 出生的 這一代人的記憶中,北方的冬天寒風刺骨,零下30度並不稀奇,屋簷下掛著的冰柱,以及貼在玻璃上的冰花,展示出寒冷的藝術品,經常是一場雪還沒有融化,第二場雪接踵而來,一冬的積雪隻能到第二年的春天才會完全融化。 

冰天雪地的冬天,如何渡過一個半月的寒假?收音機在*最後一響是七點整*的提示後,在東方紅,太陽升的歌聲中新的一天又拉開了帷幕。一夜的大雪已經從並不嚴實的大門下刮了進來,到了早晨依然雪白的躺在門下,室內所有的熱量都來自那台火炕,隻有做飯時能感受到溫度,餘下的時間隻能靠抖來取暖。吃過早飯,要麽做到火炕頭上,靠著餘溫打個撲克牌,要麽勇敢的衝出去到外麵打滑溜。大雪過後,車來人往把馬路壓得像鏡子一樣光滑。成年人需要戰戰兢兢的走在上麵,略有閃失,便是腰斷腿裂。但對於孩子們,那是天然大遊樂場。穿上帶橡膠底或槊料底的棉鞋,在馬路上滑走,或者從高於路麵的火車軌道旁往下滑,那種快樂伴隨著驚叫,絲毫不遜色於如今踩著雪橇,手握滑雪杆從雪山上滑下的快感! 

可這最簡單的快樂我都很難滿足。 

我的媽媽不但手巧,而且還非常能幹,春秋季的鞋子都是媽媽一手納製,布料的選擇和做工無可挑剔,讓我所有的朋友們羨慕,特別是冬天的棉鞋,厚厚的,軟軟的,穿起來特別舒服。但它的布底卻無法帶給我打滑溜的快樂,無奈隻好找出夏天穿的槊料涼鞋,外出和小夥伴們在冰天雪地裏一同打滑溜。直到雙腿已不能站直,隻能半走半爬回到家中。摔了一下午的跟頭,再加上寒冷,讓我老老實實的在家中呆了幾天。媽媽也把涼鞋藏了起來。打滑溜的快樂在那年冬天提前結束了。第二年,在我的再三懇求下,媽媽終於給我買了一雙我夢寐以求的槊料底的棉鞋,我又肆無忌憚的渡過了幾個寒冬。 

四十多年過去了,對那個穿著涼鞋在雪地上打滑溜女孩的記憶始終無法忘記。在那個貧瘠的年代,孩子們所有的快樂都是大自然所賜,雖然有時帶著冒險,但卻無法阻攔人們對快樂和幸福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