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ciety is produced by our wants, and government by wickedness; the former promotes our happiness positively by uniting our affections, the latter negatively by restraining our vices.
Thoams Paine “Common Sense”

昨天華州州長英斯利出來講話了，我們州終於要大家必須居家隔離，除了買菜、看病等非去不可的重要活動，不能出門。廣大華人到此稍微鬆了口氣，要知道幾天前的周末，春光明媚，西西雅圖的Alki Beach海灘還是人頭攢動，大家興高采烈，宛如過節一般開心。

今天我觀察了一下小區裏，果然平靜了很多。那位太太住老人院的老先生不再定時開出去開回來了，除了偶爾有一兩個遛狗的人，沒有人散步經過我家窗口。下午悄無一人時，有位鄰居大概覺得一樹粉色的櫻花和一樹白色的星木蘭花開得太寂寞了，拿著手機拍了幾張照。

瘟疫流行就該隔離，這個是古人都知道的常識。華州是新冠病毒的登陸地，第一例是治愈的，完全可以早點采取行動嚴防死守。但是在Life Care Center老人院發生社區傳染還是消防隊員們發現的。這個老人院也是康複中心，平時每個月大概也會死四五個人，但是消防員覺得不對勁了，二三月份頻頻接到呼救（美國救火、急救、報警都是打911），死人數大增，這才發現了冰箱的一角。在這種情況下，英斯利優柔寡斷，別說比加州和紐約，就是伊利諾伊州都比華州行動快，措施緊。舉個例子，新奧爾良的餐廳就比西雅圖關得早--要知道新奧爾良的旅遊勝地French Quarter就是靠餐飲業，而西雅圖還沒到旅遊旺季呢。

缺乏這樣的常識，有一點就是考慮到自己的利益。美國政客靠選票，英斯利是民主黨，他的基礎要麽是經濟收入不算太高的階層，斷了他們生路，關掉學校怕有帶小孩、吃免費午餐等問題；要不就是為這些問題操心的左派人士。可是事實上，你不可能顧及到一切，要看最重大的問題。晚關了兩個星期，損失太大，目前看來還是沒法放心。

不過要說沒常識，美帝第一要數總統本人。一開始說“可防可控”，四月份就沒有事情了。後來說身強力壯的人就像得了場感冒。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鍋甩得幹幹淨淨，不肯承認有半點責任。看到道指一跌，急得昨天就說要複工了，於是得州副州長也表忠心：“我們老年人的健康沒有經濟發展重要。”頗有為國獻身的精神。

這些讓我想起了一個中東的故事，納斯雷丁（類似中國的阿凡提，但是沒有阿凡提的人設那麽高大全）有一次和朋友分果子，應該是你一個，我一個，他朋友發現不對勁，納斯雷丁時不時往自己口袋裏順一個。他質問了一下，納斯雷丁說：“親愛的朋友，您要知道我是半個白癡，數不清。”他朋友氣急而笑：“你是白癡怎麽淨往自己口袋裏放呢？”“所以我說自己是半個白癡呀！”這個回答真的是妙極了。

現在很多人看似沒有常識，實則都是從自己角度出發，看著對自己有利的去相信。進這個怪圈的真的不分學曆、經驗、年齡、男女。我認識一個醫生，學曆夠高，給人騙掉了幾十萬，要不是她覺得放高利貸又省事又省心，也不會相信錢從天上掉下來。微信裏麵無數養生常識真假難辨，有的明明是錯誤信息被大家奉為圭臬，究其原因就是很多人太想要健康，太害怕衰老，有的甚至忘了自然規律。以前饑荒一個人都沒死，以前運動鬥的都是壞人居然也有人信，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餓過，或者他們就是鬥人積極分子。

現在據說95%中國人相信新冠病毒是美國帶來的（我從自己的常識判斷這個數據有問題哈），從科學上來說實在有點兒莫名其妙。生物武器當然用細菌（如炭疽菌）之類易攜易帶，易防易控的物質比較可靠，真的用人感染了來做肉彈，到頭來自己也沒法控製，連穆斯林恐怖主義都沒那麽蠢。這個已經不是能用沒有常識來解釋了。

在這種恐慌情況下，為了保全自己，罔顧常識是普遍的事情了。今天《紐約時報》報道，很多中國人在美國因為戴了口罩受到言語或肢體攻擊；而在中國，官媒和自媒體對美國一片討伐聲。真正得到利益的是誰？

我的一位同事前段時間跟我聊時事，說起如今世界四大國領袖，堪稱Evil Mount Rushmore。我隻好嗬嗬。以理性和常識為基礎的時代早已過去，或者嚴格說來，從來沒有過，關鍵是在有的情況下還有以惡製惡，或者兩害相權取其輕(choose the lesser devil)的選擇，而在另一些情況下，就如T. S. Eliot在《荒原》中形容的：“半個歐洲，至少半個歐洲，已經行駛在混亂的道路上。。。醉醺醺地駕著車子沿著深淵駛去。。。”現在我覺得是大半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