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真的?”柏逢時反問。
顧玲避開柏逢時那灼灼的火熱的讓人心煩意亂的目光。她手裏捧著蘋果,走了幾步,輕 輕的問:
“還有誰,你還記得嗎?”
“我隻記得你一個。” “你說謊。”顧玲不相信柏逢時說的。吃蘋果也許是真的,但隻記得我一個人絕對是假
的。他怎麽可能隻記得我一個人,難道真的隻有我一個人會在他心裏?不可能!這絕對是男 人常常使用的慣伎,這絕對是他精心編造的謊話。她用咄咄逼人的眼睛望著柏逢時說:
“我不信!我絕對不信。你隻記得我一個人?”
“我沒法說清,這是說不清的。”柏逢時無奈但卻嚴肅的說,“說實在話,也許正因為有 你在裏麵,我才記得這件事。理由很簡單,老師總喜歡那些出類拔萃的學生。”
“啊,天啊!”顧玲深受感動。“也許他真的記著我。已經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他還記 著我!”但她把激動藏在心裏,態度仍然冷冷的。這時她想,小燕就要回來,一切都瞞不過 她的了。她無法跟小燕一起麵對這件事。她洗好蘋果放在座子上說:
“你說錯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吃蘋果。”
柏逢時楞住了。疑惑地說:
“這怎麽會呢?” 顧玲心裏想,他怎麽會知道,我近來心裏有多少矛盾鬥爭和痛苦呢?看他那輕鬆愉快,
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一切,對他都是手到拿來,唾手可得一般的容易。她簡直要恨著他了。 她強忍著不再看柏逢時一眼。柏逢時感到顧玲的冷淡,從而有點灰心喪氣。看來,顧玲並不 歡迎自己。但是,他不能就這麽一無所獲,空空如也地離去。不,即使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他也要爭取。他不會輕易放棄。柏逢時想,她為什麽會這樣冷淡地對他呢?即使她不同意, 這也不是待客之道呀?”
正當柏逢時顧玲尷尬地相對時,小燕回來了。她一眼就看見了一個五十多歲六十歲的男 人坐在家裏。顧玲看見小燕回來了,就裝著去做其它事,她回避著跟小燕對麵,以免心裏感 到難堪。小燕心想,他難道就是那個人嗎?她端詳了柏逢時一會兒,感覺還不錯,就問:
“媽媽,這位伯伯是——” “噢,”顧玲突然醒悟過來,就背對著小燕說,“她是你柏伯伯,你柏伯伯。” 小燕走到媽媽跟前用嘴對著媽媽的耳朵說: “客人來了,你也不倒茶,你還常常說我不禮貌呢。”小燕說完,就衝了一杯茶送到柏
逢時麵前的桌子上,輕聲問:
“伯父在黃原縣中學工作?” “噢,你媽媽早告訴你了?”柏逢時睜著眼睛問。顧玲側著耳朵聽,隻怕小燕再問出什
麽說出什麽不雅的話來。 “是我猜的。”小燕露出狡黠的眼神。側著耳朵細聽的顧玲,心想,這小燕也太鬼了,
以後可得防著她點兒。柏逢時聽小燕這麽說,就好奇地笑著問: “猜的?我倒要問問你是怎麽猜出來的?”
“憑直覺。” “真有意思。憑直覺能猜出一個人的籍貫地址?”柏逢時話鋒一轉,“我猜你喜歡讀書,
而且喜歡文學,我猜的對嗎?” “呃?”小燕感到驚奇,心想這個人真不簡單,就問,“你又是怎麽猜出來的?”
“就憑你用‘直覺’這個詞。”柏逢時用含著深沉笑意的目光看著小燕說,“‘直覺’這 個詞隻有喜歡讀書的人才能懂得使用它。你能使用這個詞,說明你當然喜歡讀書了。你不僅 僅隻讀文學作品,而且你還肯定喜歡讀文學作品。你讀過羅曼羅蘭的《約翰·克裏斯多夫》? 你讀過哈代的《德伯家的苔絲》?你讀過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那》《複 活》,還有海明威的《老人與海》?”
小燕高興得無以複加,心頭疑懼的陰雲一掃而光。她從小失去爸爸。她在心裏一直在塑 造著一個爸爸的形象。也許一個女孩兒在心理深處更渴望有一個爸爸成為她理想中的典範男 人。今天這個滿頭白髪的男人坐在這兒就似乎是她理想中的爸爸。柏逢時知道處於青春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