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耳聞那些牙尖十怪的初高中班女生們說過哪個是雙眼皮好看，哪個單眼皮不咋地。某天注意到爸爸的眼皮，於是問他：“爸爸，啷個你的眼皮是三眼皮呢？” 正好幺姑在我家，她馬上說：“爸爸老了嘛！他原來一直是雙眼皮的。”在她心目中，她哥哥不僅帥出天際，而且就是人們口裏那個吹拉彈唱繪畫照相樣樣都能的人。我上大學之前對人的長相不大敏感，尤其是家人。回想起來，幺姑也是大眼睛，但是不記得是不是雙眼皮了。據媽媽說大姑很漂亮，但是她因生娃過世時我太小，基本上記不得她長啥樣子了。

正因為人們對雙眼皮的追求，由此而來的“醫美”（剛學的新名詞）拉雙眼皮生意一直欣欣向榮。我室友M姐姐在80年代就追趕過這時髦。還記得她手術後眼睛腫得嚇人而不得不戴墨鏡遮起來。有一種說法是如果父母雙方有一方是雙眼皮，孩子即使出生的時候是單眼皮，長大後會變成雙眼皮。這個嘛，我可以作證。那時不知道人老了由於沒有膠原蛋白的支撐，眼皮不僅會變雙，還有可能變成我們口中戲稱的千層餅。所以年輕的時候真不用太在意眼皮是單還是雙。

李姐是我校77級大學生，畢業工作幾年後又考回來上研究生，和我同一個導師，而且剛好同一個實驗室。李姐在成都女孩中都是長得很漂亮的，大眼睛雙眼皮就不說了。據她說當年和米家山（潘虹前夫）同學時，和他耍過一陣朋友的，不過沒有修成正果，否則沒潘虹啥事了。她老公沒上過大學，對她上研究生百般阻撓。所以她做論文時不得不常常把兒子帶在身邊。見到她兒子的人都會說兒子不象她，象爸爸吧。有天她專門把她老公老王的照片帶來給我看，說大家冤枉她家老王了。確實如此，老王應該是四川男人中的上上帥哥，不僅高個，五官那是不擺了。細看她兒子小偉，長得也是濃眉大眼，但是五官擺一起不如爸爸媽媽。所以隻追求大眼睛雙眼皮是不夠的，五官協調也是很重要的。

80年代中後期，成都已經開始有工人下崗。小蔣就是其中之一。她姐夫好像在我校後勤部門工作，當我們實驗室需要一個實驗員時，就被介紹進來了。小蔣是一個大眼睛雙眼皮尖下巴白皮膚的成都妹子，我的字典裏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小蔣聰明就是不愛讀書，據她說一看書就腦殼痛。她除了做清潔，幫我去庫房領取實驗室所需物品外，還可以幫我做蒸餾之類的事。可是她不能開腔，一開腔她的美就大大打折扣了。一是她愛說髒字，二是她聲音是巨難聽的公鴨子聲音。為此同實驗室的李姐批評小蔣多次，讓她說話時不要帶髒字。和她相似的是係上收發室工作的小陳。高高瘦瘦的她是管化學館陳大爺的女兒。她和我們說話時，和任何一個成都女孩一樣，甜甜的嗲嗲的，態度也好。可是一轉頭和他爸爸說話，就好像她爸爸欠她似的，惡聲惡氣的。據係上的老師說，她小時候男生為她打架鬥毆進監獄的有之，她的臉上還留下了一個不明顯的疤痕。80年代初，她家裏的電器應有盡有，換代淘汰的裝滿陳大爺那小屋，因為她老公膽子大，會做生意， 賺得盆滿缽滿的。某天晚上臥談會上，室友們一直認為她的美就是成都街（讀gai)妹兒的美，沒多少內涵。所以光有父母給的好胚子是不夠的，還得努力豐富自己，否則再漂亮的外殼也大大的減分兒了。

去年疫情以來陷在家裏沒啥好玩的，於是當朋友轉來網上聲樂公益課的消息時，我趕緊衝進去，並注冊成為那裏的歌友。後來越來越多的類似課從歌友群裏傳來。最近上一個公益課，由於老師不在美國，直播時不是那麽順暢，時斷時連的，最終沒有聽完。無聊之極，上網查了他的黑材料，發現他居然在我德國就讀學校那個城市的歌劇院工作過。我學校的城市較小，中國人不多，所以無論念書的工作的中國人都一起玩。在那裏碰到過受雇於俱樂部的乒壇世界冠軍。這位歌唱家的三維照片就是那時見到的，當時唯一注意到的就是他那過分的胖！等我自己來美這幾十年來長了差不多30磅後，現在再看他時覺得他胖得很正常。看來審美觀不是一成不變的哈。有次和Frau王去逛城裏的Karstadt，在那裏碰到他帶著兩孩兒的太太。驚訝她如此的漂亮，美得光芒萬丈，和她聊天的時候覺得她站的角落都亮起來。據說她在國內曾經演過阿慶嫂，那不得讓觀眾過足眼癮。但是轉頭看到兩娃，不禁感歎遺傳的不作為。兒子還好有媽媽的極零星影子，女兒那一條縫似的眼睛抓住了我的注意力。Frau王正說兒子象媽媽，女兒象爸爸時，媽媽接過話頭說女兒象奶奶。那時的德國以日耳曼民族為主，人人都是大眼睛雙眼皮，所以德國人見到她女兒的都說他女兒漂亮。原因是人笑的時候眼睛才小，所以她女兒看起來一直都笑咪咪的。

無獨有偶，侄兒Eric的ABC朋友Leo眼睛就小，尤其和他哥哥Lin比起來。Eric每次提到Leo時都說他一直在笑。如果你還覺得眼睛小不好看，那你Out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