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車站的聚會:不一樣的聚會,不一樣的胡歌
文章來源: Ying_can2019-09-12 08:15:59
得知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入圍影片,刁亦男導演、胡歌主演的《南方車站的聚會》登陸多倫多國際電影節(TIFF),我和小夥伴第一時間就相約觀影。電影排片是在周二晚上9:30 在市中心的Winter Theatre,拿到票的時候工作人員跟我說這是他最喜歡的多倫多劇院。同一個大門進去有兩個劇場,我曾在隔壁富麗堂皇的Elgin看過音樂劇《來自遠方》,而走進Winter劇場則是撲麵而來的小清新文藝風,葡萄架、藍天、好像置身夏夜的意大利鄉村。(原文鏈接:《來自遠方》來自加拿大的音樂劇

 

本來以為來觀影的都是中國觀眾,沒想到現場觀影的西方觀眾竟有一半(等看完電影我們才發現其實湖北方言對我們來說也是看“外語片”的感覺)。因為主創團隊沒能來TIFF,開映前播了一段幾分鍾的導演自述。記得亦男導演說希望這部電影能帶給每個人簡單但獨特的觀影體驗,全場一片掌聲。

 
故事的情節簡單來說,是胡歌扮演的盜車賊周澤農在黑幫爭奪地盤的盜車比賽中意外擊斃了一個警員,四處藏匿。希望靠陪遊女劉愛愛(桂綸鎂)的幫助,為自己的妻子(萬茜扮演)爭取警方懸賞捉拿自己歸案的30萬獎勵。

 

作為非電影專業人士,我隻能從一枚普通女觀眾的角度來談談這部類型作者電影的觀影感受,順便分析一下“你歌”的戛納首秀考卷:
 

聚會

 

相比簡單粗暴的英語標題《The Wild Goose Lake》,《南方車站的聚會》多了很多解讀空間。名為“聚會”,實則“告別”。周澤農剛從監獄出來,五年沒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可是在逃亡的時候最大的念想還是怎麽把這一生最後的意外之財留給她。然而他至死也沒有機會看到妻子、孩子,和他們體麵地告別。

 

會聽起來熱鬧喧嘩,充滿溫暖和人情,可是影片的“聚會”充滿著冰冷殘酷,而當這一切最後隨著周澤農的離場,劉愛愛和周妻捧著大把的賞金一路往回走,又是冰冷之後最世俗的安慰和最看得見摸得著的安全感。

 
老外的影評對電影的表現手段光影的運用一通讚美,但說情感欠缺。劇裏雖然沒有夫妻兩人正麵的對手感情戲,但這種完全靠情分和默契維係起來的中國式婚姻、中國式感情對我們大部分人來說完全能心領神會沒有違和感,特別是出自六零後導演之手。
 

南方

 
如果不是因為影片采用的湖北方言,我們大概不會把“南方”和“武漢”在一起。除了最後情節反轉的一幕出現陽光明媚、車水馬龍我們熟悉的城市街景,影片大部分的拍攝都是在夜晚、在水岸、在城市的邊緣、在各種混沌曖昧不清的場景裏完成的。

 

 

所以這個所謂的“南方”是抽象模糊的:在老外眼裏,這是一個真實的中國;在主流眼裏,這是一個邊緣人物生活的江湖;然而,這裏麵又不乏我們熟悉的生活場景, 十六步集體舞,城中村,盜版碟, 蒼蠅館子,偷車賊,風塵女子......我們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被城市小資忽略遺忘的暗黑空間卻是另一群中國人生活的全部舞台。

 

你以為導演講的是一個故事,可是你看到的卻是一種生活,一個人群,一種黑暗也有光芒閃爍的真實存在。

 

胡歌

 

相比昆汀式的暴力美學,我承認我們大部分“普通女觀眾”還是更相信“明星美學”。《南方車站作為唯一一部入圍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影片中歌飾演的城市邊緣人物能入普通女觀眾的法眼嗎?

 

 
在這部電影裏,我們很清晰地看到一個顛覆以往形象的胡歌,他走下偶像神壇,走出舒適區,演繹一個二線城市被主流拋棄的“小鎮青年”。在整部戲裏給我的感覺很像東野圭吾小說改編的電影《祈禱落幕時》裏的中年阿部寬,頹,冷漠、無所謂。
 
可又因為他是胡歌(換作廖凡可能效果完全不同),那種與身俱來的憂鬱文藝氣質,落寞的小眼神讓你無法把他跟一個人不見血的歹徒完全聯係在一起,看到他困在小屋給自己包紮的絕望、最後一碗麵那種如饑似渴,甚至在內心還會那麽一點點小憐憫

 

 
胡歌把劇中周澤農和偷車賊一起開大會那場戲稱作第一場“大考”,隻有兩句湖北話台詞,但是要混跡在一班本地老江湖演員中不著痕跡,對這位自帶“上海小開”基因的偶像確實是不小的考驗。感覺整部戲是演員形象、語言、情緒、演技各方麵的高難度全科考試,各位胡歌女友粉、親媽粉各有自己的評判標準。我確實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非常努力的胡歌。如果要吹毛求疵,說他柔情有餘、匪氣不足,這是誇胡歌還是黑胡歌呢?

 

相比之下,顏值略輸的兩位男配角廖凡、黃覺倒是用力不猛,但和小鎮青年的形象更沒有違和感。可見長得帥有時候也是甜蜜的負擔。
 
桂綸鎂
 
“文藝女神”這個標簽對桂綸鎂是個巨大的好評,但對演員也是莫大的包袱。從《不能說的秘密》裏的清純少女到《巨額來電》裏的女騙子,桂綸鎂確實甩掉了“文藝”的負擔,帶來了很大的驚喜。
 
《南方車站》裏愛愛這個女性形象是複雜豐富的,她叫“愛愛”,這個名字本身也充滿著反諷。因為"陪遊(泳)”這個特殊職業,每天周旋於各種三教九流的男性中間,她自己的生活狀態不穩定,每天在驚嚇和不確定中度日,情感上也是完全缺乏愛和信任的,對女演員來說是個高難度角色。

 

 
 
愛愛在戲裏有兩段少兒不宜的“愛愛”情節,都是極度扭曲和糾結的,是不是也影射底層女性在男權社會討好與被動的一麵?她和周澤農躺在同一條船上的那一刻我相信是有愛的。可又是這樣一個底層的悲劇女性,最後完成了“使命”,把巨款送到了農太太的手裏,影片的色彩忽然明亮了起來,兩個身世不同的卻同樣命運悲慘的女人,在明媚的城市陽光裏頑強地重生了。
 
這個人物寫得很精彩,然而台灣美女桂綸鎂的氣質還是和草根風塵女有點隔閡。當然我們也不知道這種有意無意的距離是不是導演故意營造的,就像導演為什麽要選湖北方言作為影片語言,是挑戰演員的語言能力和觀眾的聽力,還是要製造其它效果,對各位“普通女觀眾”,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電影結束,全場鼓掌,這是多倫多電影節的傳統,也是我們對所有用心的電影人發自內心的感謝和致敬。

走出劇場已近午夜,小夥伴們還高度興奮地猜測和分析劇情。有意思的是很難用三言兩語來給影片作總結,也應驗了導演開場白裏所說的你們自己想的獨特觀影體驗吧。

驅車駛上DVP忽然大雨滂沱,雨幕中迷離的夜色、閃爍的燈火,恍惚之間有在野鵝湖邊飆車的錯覺。

公眾號ID:楓言楓語楓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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