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遼陽奉天都攤事肇諒被擒
嶽鵬押著馬前卒、尚三旗回奉天,後半夜才到府衙。郎桐吩咐過,此二人不可拘押於監牢之內,不能讓衙門的人知道這事。 那關在哪呢。 想了半天有主意了,府衙後麵有個馬廄,那有個草料棚,有個喂馬的差役住那。 想那郎捕頭和梁山有個兩三天就回來了,等他們回來再行處置。 馬車直接行至府衙後門,嶽鵬喊出來喂馬的差役,告訴他把這倆人關草料棚裏,由他負責看著,三天後郎捕頭把人帶走。又給拿了幾塊碎銀子。 喂馬這位沒鬧明白,怎麽人犯關自己這了,這都什麽人啊,善設私牢有罪呀。 但這是郎桐的令,又不敢違抗。好在就三天,想必也出不了什麽亂子,又有錢拿,就這麽著吧。 嶽鵬又給了車把式一塊碎銀子,告訴他今天的事跟誰都不能說,走漏消息連人帶馬一起斃咯。 車把式接過銀子就上車就跑,兔子都是他孫子。 那哥倆用繩捆著,差役說不行,這個捆法吃飯如廁都不方便,得用銬子。 清末的時候衙門裏已經有手銬,德國精鋼所造。嶽鵬身上隻有一副,就銬住哥倆每人一隻腳,想跑不容易。 總算折騰完了,嶽鵬打算回家睡覺。把馬交給差役飲喂,出了馬廄往家的方向走。 沒走出幾步,忽聞聽身後馬蹄聲響,扭頭一看,三匹快馬停在馬廄門前。 嗯?馬上的三個差役嶽鵬不認識,看樣是送信的藍旗官。這大半夜的誰急著出來送信,出什麽事了? 那三人翻身下馬,找馬官喂馬飲水。嶽鵬琢磨得問問,一轉身他又回來了。 “三位辛苦,打哪過來的呀,這麽急。”嶽鵬拱手發問。 有一人道:“尤夫人在遼陽縣遇劫,隨行親兵皆斃,我等前來傳信,請知府大人定奪。” 啊!嶽鵬聞聽嚇了一跳。尤大人的車馬隊讓人劫了?誰這麽大膽,還把親兵都殺了,多虧尤知府沒安排六扇門的跟著,不然命也沒了。 想到這已是一身冷汗,轉念一想郎桐和梁山也奔遼陽去了,他們有沒有遇上這事呀。 “何人如此大膽,奉天府衙的捕頭郎桐幾位可否見到?”嶽鵬又問。 “奉天府差役一人中槍,生死不明。我等來不及打聽就派出來了。” 嶽鵬的心懸起來了,有一個差役中槍,不知道是郎桐還是梁山,若是郎桐中槍斃命,那草料棚裏這倆人可怎麽辦,違規的事不能他嶽鵬自己扛著呀。 想到這兒他忙往前麵跑,得把這事弄清楚再做打算。 到前麵找到尤府管家一問,管家說好像是郎桐中槍,嶽鵬心中一驚。再多的事沒問出來,管家也不知道。 嶽鵬一想,郎桐帶著他是去遼陽逮白鳳坡的,中途自己折回是郎桐的令,現在人送到了,自己得回去,務必弄明白遼陽什麽狀況,郎捕頭是死是活得有準信兒。 尤知府的家財盡失,必定怒火中燒,私牢這事若是暴露,難免殺身之禍。 嶽鵬出尤府,又回馬廄,三個遼陽縣的藍旗官已經走了。 他跟馬官借了身平民的衣服,又在自己身上套了一層。那匹馬也吃飽喝足,嶽鵬跳上馬,再次告誡馬官,不得出去亂說,敢多嘴多舌,郎捕頭回來就弄死他。
遼陽縣令大半夜的從被窩裏爬出來,他哪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 城西槍響,他在被窩裏還罵呢,高字號的越來越不仗義,說好了出遼陽界動手,這怎麽跑城裏來作案了,這不是坑自己嗎。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得人家好處了,又是通匪的事,哪敢多問,忍了吧。 等槍聲住了,遼陽縣令琢磨尤仲文的人都被胡子帶走,神不知鬼不覺,也沒自己什麽事,接著睡吧。 剛合上眼睛就聽見院子裏腳步雜亂,而後有人稟報,說奉天知府尤仲文的夫人在府衙館驛避難,請老爺過去探望。 遼陽縣一下就尿了,怎麽著,尤夫人跑這來了,高字號沒把她帶走?這可怎麽辦啊,這不把自己牽連進來了嗎。 遼陽縣恨的牙根直癢,好你個高才承,這幹的什麽活,還得我給你擦屁股,這也沒法擦呀。 穿好官服,有人備好轎子,遼陽縣匆忙奔往館驛,一路上詢問怎麽回事。 等手下人把當下狀況跟他一說,遼陽縣傻了。尤仲文被劫的財物與他無關,可在他轄內死了那麽多官兵,這個罪責他擔不起呀。 土匪入城劫殺官軍,遼陽城無人值守,城門亦不關閉,傻子都能看出來他這門是給胡子留的。 可遼陽縣冤枉,城門大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守城的兵丁懶惰,一直不按規製開關城門。 遼陽界內隻有高字號一夥胡子,他們不入城作案,再無他人。也沒人敢在高字號的地盤行凶,關不關城門不打緊。 去館驛的路上遼陽縣害怕了,越貨殺人是大案,高字號顯然置自己生死於不顧,跟他們以往的交情就算完了。 胡子不管自己,奉天知府更饒不了他,他就剩死路一條了。 到在館驛遼陽縣沒急著進去,先喊來個心腹,麵授機宜,這人就出城找高字號的人去了。 這事安排好了,遼陽縣才進去麵見尤夫人。 尤夫人此時已嚇的魂飛魄散,一句話都不說。任憑遼陽縣怎麽恭敬,就是不吱聲。 遼陽縣一瞧這是魔怔了吧,再問也是白搭工夫,去看看那兩位差役吧。 等看到郎桐和梁山一問,才明白了個大概。跟官麵兒的人都知會完了,才問到連升,連升是白丁平民,縣令也是官,不是隨便誰都能見的。 連升見過縣令,也算半個熟人, 在客棧裏發生的事郎桐不知道,尤夫人還不說話,隻有連升能說明白。 把來來回回這些事一說,遼陽縣令有點明白了,這夥劫匪不該是高字號的人,另有其人。 連升早就看出來不是高字號的了,高字號的人至少不能向他這少寨主開槍吧,這夥人倒好,就是沒帶炮來,有炮他早就完了。 就是這麽個事,縣令又安撫了尤夫人幾句,差人請郎中給郎桐醫傷,又派守城兵和六扇門的人去客棧收屍。 六扇門又分出一夥人去找田五牛和親兵把總。 這些都安排好了,才派藍旗官報知奉天府。又寫了封書信差人去黑龍江向趙爾巽報告。 按下遼陽縣令抓心撓肝不表,單說郎桐。 郎捕頭左肩中槍,傷情不重,倒是摔這一下傷筋動骨了,躺那不敢動。 遼陽差役找來個西醫,把彈頭取出來,又給留了些藥,郎桐的命算是保住了。 梁山看郎桐沒事了,鬆了口氣。 這會兒郎桐精神頭緩過來了,先感謝梁山搭救,又問尤夫人是否無恙。 梁山說放心吧,尤夫人什麽事都沒有,隻是受了驚嚇,有點神情恍惚。 此刻郎桐和梁山都有些納悶,既然是龔師爺給指的明路,想讓郎桐立功,可怎麽看都像是想加害郎桐,讓他送命來了。 郎桐失血過多,心裏清楚但身上沒有力氣,他也搞不清怎麽回事,更不明白龔慶有為什麽害他。 難道說龔慶有已經看出來他不想與之同流,借胡子手除了他。不可能啊,自己一絲一毫的違背之意都沒表現出來,何來異己之嫌。 不管怎麽說,倆人都沒死,尤夫人也救下來了,這趟遼陽就算沒白來。 郎桐讓梁山在屋裏守著,哪都別去,他要睡會兒,他害怕龔慶有還有謀害他性命的計策,這當口不得不防啊。 梁山也是又累又困,也受了驚嚇。 今晚的事太玄了,但凡他的手慢,已是槍下之鬼。那醫生取出來的彈頭沒扔,他用手帕包好揣在懷裏。 這顆彈頭不多見,胡子手裏不該有這種火器。 晚清的時候八旗火器營用都是鳥杆槍,是火繩槍的一種。這種槍威力不大,準頭也不行,胡子土匪大多是這種槍。 這種槍不可能正中郎桐左肩,從彈頭看,應該是洋槍,或者是江南製造局仿造洋人的快槍。 如果是快槍,那也許是胡子私下買的,或者偷的。要是洋槍,那說道大了,關外的洋槍隻配備給巡防營的新軍,如此看來…… 梁山不敢往下想了,拽了把椅子在屋裏麵把門頂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緊靠屋門。把郎桐的那隻槍拎在手上,閉目休息。 迷迷糊糊睡到天蒙蒙亮,忽聽有個喊他名字。 “梁哥,開門,嶽鵬,我回來了。” 梁山猛的驚醒,嶽鵬怎麽回來了。起身拉開椅子,打開房門一看,正是嶽鵬。
肇諒肇大爺口舌如簧,把高才承說的心花怒放。不但留他入夥,還擺酒款待,麵子給的足。 在山上睡到下半夜,屋外有人高喊拿住肇諒,別讓奸細跑了。 肇諒還以為在做夢,他頂討厭奸細這詞。怎麽了我就奸細,我幹什麽了我。 恍惚中如同做夢,酒勁還沒過去,本想翻身接著睡,忽然屋門咣當一聲被撞開,十幾個人手舉火把圍在床前。 這下肇諒精神了,不是做夢。 火把之中有人高喊:“還不滾起來,你這朝廷奸細!” 沒等肇爺問個清楚,已經被拽到地下,抹(ma)肩頭攏二臂(bei)就給捆了。 肇爺心中哀歎,為何又被奸人 所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