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
文章來源: fanwu2020-08-24 11:04:39

我,又搬家了。
對,房子是我家的,我又搬家了。
三年內,搬了三次家,前兩個家都賣掉了。是賣掉,不是敗掉,我敗掉的不止一個家。
這十幾年我裝修了十幾套房子,雖然裝不出什麽精品,但很過癮。裝修房子是件很過癮的事,為了過癮不惜去裝修別人家的房子,或者扒掉自己家的重新裝修。我覺得自己病了。
有一天忽然對這些房子非常厭惡,就是那種玩夠了。但是灑滿我的汗水的房間我還沒有住過,於是我決定住上一年再賣。
沒有住過自己親手裝修的房子便易主,就如同談了一個女朋友相處數年,麵臨分手的時候才想起來,噢天哪,我還沒有盡過人道。
這是件很可恥的事。
我搬到了一間二十前還是農村的所在,這是我母親還沒睡醒的時候買的。直到想賣掉時才發現,噢天哪,這是一套小產權。
前兩處在我居住的時候賣掉了,這說明我自身有些法力。那麽麵對小產權,我的法力還有效嗎?我想應該有吧,至少我搬進來三個月後水務集團把自來水接了進來,在此前我們用的還是地下井裏的水。害的我加了兩套淨水裝置,外帶水泵。
水泵沒用了,水壓足夠洗澡。我得琢磨在什麽地方把它利用上。
老鄰居都搬已走,他們去了高檔園區。這樣一來整個單元很安靜,沒有人折騰,連租房的都沒有。
我的樓上住了一位鰥夫,六十幾歲,他住的是親家的房子。他養了一條小狗。這條狗平時一聲不叫,隻有聽到我上樓的腳步聲時才狂吠。狗主人在家的時候,那大哥會嗬斥它住口。
但這狗有個壞毛病,主人不在家時它會不停的撓門,那聲音讓人起雞皮疙瘩。起初我幾近憤怒,後來它如果不撓了我還很期望,好像失去了一位朋友的消息。
鰥夫大哥是萬達廣場的保潔員。
我的東側鄰居住了一位二哥,鰥夫。他是附近的農民,二十年前家裏動遷給了六十多萬,後來他的兒子把錢借給了兒媳婦家的親戚。結果呢,他成了鰥夫。
鰥夫二哥很喜歡聊天,還喜歡喝點小酒,經常臉色紅潤。他問我是不是有十年沒來過了,當年他還曾想租我這間房,自己那套留給兒子做婚房。
十年前?昨天的事我都不記得。
當我裝修好這間的時候,鰥夫二哥才跟我說,他是個瓦工。
很後悔沒有早點跟他聊聊。
我仔細勾畫了一下這個單元的構成,加上我這名國企安保,這裏完全是物業公司的單身公寓。搬到這非常應景。
我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住過。一個人住的優點是不用與他人默契,或者說需要配合。
我試過兩個人,不行。
我的兒子跟我申請兩年後,我媽幫忙說情,我終於同意他去割包皮。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要割,這樣一來冬季就得多穿一條毛褲,何苦呢。
我的母親還是熱衷於出門旅遊和被各路騙子騙取她手中的人民幣。有一天她向我表決心再不買保健品,她很信守諾言。
這不,剛花了幾千塊買了一堆有機食品,豬肉、豆油、大米、白酒……
中國的騙子太智慧了,我怎麽沒想到還可以這樣。
我需要保佑,除了默罕默德。到不是我不信真主,實在是沒接觸過。
在我媽那邊我供奉觀世音,就是慈航道人,觀音大士。在那邊住的時候每天燒香,還有一杯礦泉水。那隻是一張畫片,煙盒大小,當我看見她的時候我覺得我要把她供奉起來,就是這樣。
而在我的領地,供奉的是從泰國請回來的佛像。每天一柱香,一杯礦泉水。我不吃水果,所以沒有供奉。
為了讓佛爺確信我真的相信泰國佛祖的教誨,我還在屋裏掛了一大幅泰國國王和王後的畫像。是那位普密篷.阿杜德。
即使這樣心裏還是沒底,又在佛像旁邊立了泰中國旗,這樣才好。
這些弄妥當之後我還是覺得少了點什麽,忽然想起來耶穌。噢天哪,怎麽可以缺少主的嗬護。
我在電視機前麵放了一本聖經,在餐廳牆壁上懸掛了一麵美國國旗。
在我非常滿足快樂的時候,她們說我瘋了。
我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瘋了,也許我真的瘋了,具體表現是行為不正常。以至於幾乎沒有朋友,幾十年的朋友也很少聯係,我不知道該跟他們聊什麽,他們每天都在這靜好的歲月中奮鬥,而我,在某寶買過一個打坐的墊子,一次都沒用過。
因為入睡前本想聽一小時《金剛經》,往往五分鍾就能睡著。我很怕打坐的時候摔倒傷到我的小腦,本來就不能對傳中球來個淩空抽射,再給我摔一下,恐怕頭頂落下花盆都不知道躲閃了。
我的兒子從寒假開始一直呆到暑假,我們爺倆又有機會朝夕相處。
由於手術的原因,他有時赤身裸體。我看著非常不高興,本來大夏天的這個狀態應該是獨居的我。看來隻能等下一個夏天了。
下一個夏天,我希望他的雙腳踩在扶桑的土地上,不要再跟我搶特權。
孔子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除了而立,其他兩項在某一刻好像都已做到。
你知道當你把一切都看懂的時候是多麽輕鬆快樂。當然,我最想看懂的是這個世界的本質,比如說使用上我那個從沒坐過的墊子。
最近我得罪了兩個人,貼切的說是兩個女人,也可以說是她們得罪了我。
一個說我是賣國賊,說我不知道是吃誰的飯。那一刻心中厭惡油然而生,這是一個我度不了的人,那麽隨她去吧。
另一個說我這半生都是在幻想中度過,希望我腳踏實地的幹些正事。這些話緣起我和她討論是在清邁養老還是在西雙版納。

她讓我回憶起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有沒有腳踏實地。
創業,賺錢,發展,發財……她在冤枉我,我已經腳踏實地的賠過很多錢,事實證明我做不了一個企業家,也賣不了保健品。
實際上她和我都心知杜明,我們討論的不是在哪養老,是在哪暢快的呼吸。
一個讀《資本論》女人,太可怕了,我們的理念早已不在同一條路上。跟她討論這些……我給自己總結了一下,這就叫自取其辱。
第二聲槍響,她倒了。
人們常說,最可怕的是孤獨。
有一天,我躺在床上,東瞧瞧西看看,這個空間裏隻有我一個人,這算不算是孤獨。
很快便發現我一點都不孤獨,除了窗外車水馬龍,還有那麽多已經下載卻沒空看完的美國電影,刷推特逛油管,還要擦地洗衣服,再來一碗水煮肉片……
最重要的,答應阿文的事一樣都沒辦。原計劃讀上十幾本書,寫些好看的給我唯一的忠實讀者。可惜,舉起書本就困……
沒有孤獨,樓上的小狗,隔壁二哥的狂咳都提示我尚在人間。我也不寂寞,不寂寞到沒時間去製造寂寞。
有人說打坐和冥想或許能開天眼,也許能看到前世。我對此深信不疑,如果我能抵擋住瞌睡這個妲己,並且不要走火入魔,還有……微信不要總是叮叮當當的響!
我想我可以成為一個好寫手,不是作家。把我看到的一切修飾之後展現給人們。
我有時會在不同的場合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注意每個人的舉止表情。我知道他們在為自己的理想、欲望和迫不得已努力著,就是那種腳踏實地的努力。
但我在想,這些努力有什麽意義呢,人總會死的,幾十年如白駒過隙,我最想得到的不是豪宅名車、衣著光鮮。
我最想知道的是有沒有前世,有沒有來生。沒有也不要緊,隨便問問。
您也許會說,神經了吧,有沒有又怎麽樣,有錢有勢才是體現人生價值的標靶。是的,那是您的標靶,我的標靶是……我要開天眼!哈哈……又瘋了。
我曾經想,當年釋迦摩尼看著芸芸眾生,已知人生悲苦,於是孤獨園中菩提樹下感悟世界真相。
我也在感知人世悲苦,剩下的就是在鰥夫公寓裏修行參悟,以圖大智。
看著那些忙碌的人群,我有時會苦笑,我想告訴他們,人真的會死。
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們不知道災難即將來臨,也許是我期望預判中的災難來臨,從而證明我的偉大。
不是,絕對不是。大師說:不可說,不可說。
我隻想我的兒子踏上東瀛,而我會留下來與你們同在,我們一起共享“歲月靜好”。

樓上的大哥出去找女朋友了嗎?家裏有人小狗還撓門,還讓不讓隔壁二哥暢快的咳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