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的中國感想

dneighbor 4/27/2018

我這幾年因為工作的原因， 跑了中國不少大大小小城市，一線城市就不提了。不是一線的城市到過曲靖， 昆明， 蘇州， 揚州。 南京， 沈陽， 和東北的幾個小城市去得最多。 每次也不長，不超過兩個星期，基本是走馬觀花。一次在揚州， 客戶晚上請吃飯洗腳，隨行的老外讓我翻譯給按摩的阿姨， 他的腳打小不能碰， 一碰就癢癢， 會踢人的， 現在喝了這麽多夢之藍， 可能會傷人呀。 我告訴按摩阿姨對老外水要燙，下手要重。最後老外給按睡著了。回酒店路上散步到景觀亮化的古運河，客戶指指點點， 這個地方拆遷的時候有人跳河， 那個是老市長和衛生局局長情人約會的酒店，好不熱鬧。老外從美國鄉下密蘇裏來，哪見過這陣勢呀，我問他在堪薩斯城， 你這個點敢在街上散步麽？他說配槍都不敢呀。我告訴他我自己本來可以是眼前的繁榮的一分子，現在是局外人啦， 反倒很有趣。

國內的生活氣息是哪也不能比的。在南京熱鬧的地鐵站出口，夏天一過晚上6：30，各種小攤小販就布局了。 雖然雜亂， 但裏麵也有不用明說的協調。 賣襪子的擺在燒烤攤邊上。 餛飩攤因為也是吃的， 就擺遠點。 晚下班的小白領， 補課的學生， 跳完廣場舞的老太， 可能就拚一桌。 遠處一看炊煙嫋嫋， 特有生活氣息。 這都是統計不到的GDP。

還有給孩子的花銷大多也是GDP以外的， 學校亂收費， 哪能統計呀。 老師違規補課一個月收入7-8千， 這誰敢報到GDP裏呢。 從老師引申到醫生， 官員， 工程人員， 以及各行各業， 中國的GDP早已超過美國， 這個真不能看那些專家的統計分析。

但GDP也不能完全轉化成生活質量。比如樓下燒烤和廣場舞， 是提升了隱形的GDP， 但周圍幾百米的居民， 勞碌了一天， 回到家裏就聞著燒烤味，聽著廣場舞，  一家人吃晚飯。要是輪到小孩期末考試， 那心裏不冒火麽。

也有一些幽靜的高檔小區， 這些都是河畔或者靠個人工湖啥的，靠譜一點叫河畔花園， 不靠譜叫威尼斯， 夏威夷的都有。原來都是城邊子。 一般是幾年前剛剛整治水質或者正在整治，地鐵剛通或者在建，地下都有停車場。有的配套好的還有遊泳池， 籃球場， 羽毛球館。 這是城市裏的新貴。但中國什麽事都是架子搭起來， 管理和細節比較欠缺。 朋友的高檔小區樓門口就有遺留的建築垃圾， 說是開發商欠款。晚上整個小區裏的燈籠裝飾亮起來非常有氣氛， 但一轉彎，一個大坑。 這要是廣場舞大媽掉進去可咋辦呀。

信息封鎖非常厲害， 美國所有常用的社交網站和媒體一律用不了， 即使在一線城市的涉外酒店也是斷斷續續。 我和這邊的老外吹中國的種種先進和開放， 一下飛機， 老外很興奮， 機場， 地鐵， 高鐵狂照相片，說要給他媽和女朋友發過去。 結果gmail和facebook全歇菜， 好掃興。美國各級政府帶gov的郵件也是斷斷續續。這實際極大影響了中國的形象和旅遊業。 但是政府沒有安全感呀， 不管天災人禍，國內的負麵事件一律和諧，搞得社會集體失憶。國外的負麵新聞一個都不落，故意造成普遍的認識偏差。美國新聞如果真的對國內開放， 校園暴力， 城市貧困，貪婪，無解的種族和宗教衝突， 流浪漢， 罷工遊行， 女權遊行， 種族歧視遊行，和不要臉的政客，每天不變樣的， 一般人早給整憂鬱了。 中國老百姓要是也能看到這些新聞， 再和咱們中央電視台和人民日報一對比，那幸福感才會爆棚。

小百姓的幸福感大多來自和自己以前比較，生活也還是有改善的。即使在東北沒落的小城市， 也時不時有人給我傳幾張風景， 配上音樂，本市就是中國最宜居的地方之一。這個階層下麵還有大量的勞苦大眾，期望很低，基本是沒有大的希望。我去過幾個工地， 工人的生產和安全防護意思很低。 一個大的供料工地， 連一個大馬力的電動螺絲刀都沒有。我私下問一個比較熟悉的工頭， 他說這就是你不懂了， 不是配比起， 是丟不起， 幾天就給人拿回家了。這些供料工地的工人其實還是比施工工地的個人高一等的， 施工工地出事故死人， 消息基本都是不出工地的。根據農民工的家庭所在地分三檔賠償， 30萬到60萬就搞定了。就這樣一個央企的老總還和我抱怨， 這要擱前幾年10萬到30萬就搞定， 生意不好做了呀！

社會上沒有勞苦大眾的話語權，政府關心也更像是憐憫。 這個是中國最大的問題， 好在高層已經意識到這些， 大力扶貧。 哪天中國的底層像美國的底層一樣拿著福利還理直氣壯， 我就相信中國已經過了資本主義初級階段了。

上層階級，高官，意氣風發的巨富，新貴， 演藝明星的事都在新聞裏了。老百姓都煩了。 那個姓馬的， 啥事都有他一嘴， 人又不耐看，凡事不發表點意見， 就怕當啞巴賣了。上次文章出軌，國內的幾個朋友都堅持認為是三人的炒作。明星也不容易呀， 獻人獻身的太多， 一部留神就過氣了。

人在場麵上都活在自己導演的戲裏。 這個圍脖看不好看，怎麽說，那可完全是要看帶圍脖這個人利益關係。死了感情不好的親戚，心裏不一定憂傷， 但一定要演出憂傷的。領導的兒子去了美國的野雞大學， 故意把野雞大學和同名的名校搞混， 幫著吹捧一番。回家罵兒子老婆一定要爭氣， 可不能落到這個地步。晚上吃了酒席回來， 有的是又累又餓， 因為沒有真的吃飯， 其實是去拍戲吃飯了。

中國的經濟不出意外還是有增長的潛力的。第一是高新科技， 大數據，人工智能， 自動駕駛。 這些中美兩國都占了市場大和資本足的優點。 但中國的優勢是，政府不但放手， 而且鼓勵新科技對傳統行業的衝擊和挑戰。大數據的基礎說白了是對隱私的踐踏和商業化，因為政府忙著和諧和發財，對資本監管和對公眾利益的守護是睜一眼閉一眼。國內會把隱私當事的人不多。 我一次和南京一個同學見麵。 這位同學是某省交通管理局的一位領導。飛機下午到上海， 剛住進酒店房間， 電話就打進來啦， 我很驚訝他怎麽知道我的哪個酒店房間。 他開玩笑說他要想知道什麽就知道什麽。 想想脖子後麵冒涼風，交管局也有監控權利，  跨省監控一個普通人居然這麽容易，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檢察院任何許可。

第二點還是大眾致富的欲望非常強烈。還有大量的貧困人口需要致富， 再加上天生聰明勤奮。 全民賺錢， 這可能在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基因裏了。即使在美國， 你真正見過幾個東亞人種的流浪漢？資本主義初級階段的特點就是叢林法則。走在大街上就是很好的一種體現， 你要躲避各種各樣不守規矩的汽車， 超載幾乎傾斜的大貨。過馬路跟著人群才安全， 就像草原上的鹿群，不要走在前麵， 也不好後麵落單。人行道是除了小攤小販， 還有違章停車，到處亂停亂放的共享單車。不要說盲人殘疾人， 老人上街也是提心吊膽。一出地鐵門就被各種顏色的自行車包圍，方便了一部分人的出行，影響了所有人的出行。但是隻要有人賺錢， 在中國就可以推廣起來。丟棄自行車的環境汙染誰關心呀？

第三就是政府的高效和引導。 我一直認為經濟發展好不好，和政府關係不大，政府能不要幫倒忙就好了。中國的政府少有美國這些虛假的意識形態和政治正確，而且集中了社會上最有能力的實幹家。 一個明顯的對比就是中國的實權領導基本上都是行業出身， 工程師占很大一部分。 你看看那些暴露出來的貪官的事跡， 為了項目， 晚上工作到12點， 早上6點又去開現場會。沒有周末， 沒有節假日。這些人拿百萬年薪都少了， 就因為站錯了隊， 就給拿下了。 政府幹部真是最可愛的人。不像美國一有事了， 先成立一幫律師當家的委員會。 這些委員會委員往往是不同利益幫派任命的， 加上本身就是一幫能把死人說活的主兒，一開會就像演馬戲，搗糨糊。 最後老百姓沐浴在民主的春風裏， 發現銀子全花了，什麽事也沒辦成。

中國前進的危機也像是一個雷場， 隻要踩響一個， 就會引爆另一個獻身。 經濟衰退，環境危機， 弱勢群體， 台灣， 和危機四伏的國際環境都是一個又一個的雷。國內的精英階層比誰都明白， 問問他孩子在哪發展就明白他真正的信心在哪裏了。現在提倡的高科技， 大數據， 自動駕駛， 基本上都會加劇進一步的貧富分化， 弱勢群體。而且中國的問題是你做什麽， 什麽就變苦逼行業。 以前的鋼鐵， 石油， 太陽能， 風能， 現在的滴滴， 共享單車， 充電樁， 中國一碰， 高大上變苦逼行業啦。

一聲歎息， 天佑中國， 天佑美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