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洋媳婦回國
文章來源: 帕格尼尼2020-07-27 08:56:40

50年代回國的1600老海歸中,有十幾人帶著洋媳婦回國,有美國人、英國人、荷蘭人、捷克人、法國人和丹麥人。張其師在伊利諾伊大學念建築學,認識了美國姑娘Josephine Wilson,以後起名叫魏勵遜。結婚後生了個兒子,家庭美滿,張其師也沒有回國的打算。

在“積極響應”的回國浪潮中,中國建築學元老楊廷寶和南京大學建築係主任劉敦楨寫信,邀請張其師和他的同學成竟誌回國。張其師有後顧之憂,他出國前上中央大學時參加過三青團,畢業後在中國農民銀行任職,有貪汙行為。1947年考取公費留學,入了國民黨,把貪汙的贓款交給妹妹,後來被共產黨查出來,妹妹替他背黑鍋。張其師的大哥張其湘是軍統特務,少校軍銜;二哥張其華被中統幹事黃家瑞推薦到中統學習班進修,參與中統調查工作。兩個哥哥都被共產黨抓起來判了刑,加上自己的劣跡,他覺得還是不回去為妙。

他的同學成竟誌也在美國成家立業,妻子陳勵常是香港人,養育著兩個孩子,打算在美國安居樂業。家裏在南京有祖產,四棟房子被共產黨歸了公,母親想讓兒子回國,以愛國歸僑家眷的名義收回祖產。在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服下,成竟誌決定回國,同時也動員張其師一起回國。

張其師知道妻子是不會反對跟自己回中國的。妻子曾在長沙的湘雅教會醫院工作過,非常喜歡中國。結婚後,妻子很節省,說是為了攢路費,讓張其師很感動。後來聽說共產黨有統戰政策,如果回去,兩個哥哥一定會被放出來。1956年,在成竟誌的影響下,為了手足情,38歲的張其師壯著膽子帶著洋媳婦魏勵遜和孩子繞道歐洲回國了。

張其師和成竟誌一起被分到南京大學建築係,兩個媳婦也都在南大教英文。成竟誌家裏的房子打官司打了幾十年,一直到現在成竟誌早已作古,官司還在打。張其師的兩個哥哥倒是真的都給放出來了,還安置了工作。

兩家人經常互相走動,有時在一起放唱片跳交際舞。跟所有老海歸一樣,他們的政治嗅覺麻木,不懂“自我批評”,不懂“階級鬥爭”。反右運動已經開始了,他們還在宣揚美國生活方式,特別是張其師,在係裏大會上還在鼓吹兩黨民主比一黨專製好,結果大禍臨頭。幸好大學黨委書記鮑有遜救了他一把,“你實際上是個右派,可是念你剛從美國回來,不給你戴帽子,就是說,你是不戴帽的右派。”

到了文革,老海歸們的遭遇一個比一個慘,洋媳婦們也無可幸免,受到株連。荷蘭媳婦吳秀明(Selma Vos),北京二外老師,不堪淩辱,1968年含冤竟然撒手人寰。丈夫曹日昌,劍橋大學心理學博士,第二年“病逝”。兩個混血孩子在英國出生,都被送去插隊,以後經過百般曲折被親屬接回荷蘭。

曹日昌一家的“全家福”

其他洋媳婦們很多都回到自己的國家,可是不清楚魏勵遜的遭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