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的回味
文章來源: 竹舟2018-06-05 14:44:59

自從1989年以後,每到這個時候,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文章和人物出來,紀念和評論六四。多年以來,我也是一直在靜靜的看著別人的文字,默默的回味著自己的經曆。。。

早些年,關於六四的東西,歸納起來就是兩類。。。它們彼此針鋒相對截然不同,而且還各自言之鑿鑿有據有理。。。依我看來,它們都是對的,都是真實的,隻是,他們都太急躁和偏激了,太想證明隻有自己是對的,太局限於各自的利益,而過早的給六四下結論。

做為六四這樣一個曆史大事件的經曆者,每個人都是不幸的。 冷靜而理性的回味六四,或許才是現在應該做的。六四,還是留給後人去評說吧。 我隻想再一次的回味,我自己所經曆的,六四的人和事。

六四期間,當時的總理李鵬和學生領袖吾爾開希,在人民大會堂裏的會談,是留給我印象極深的一刻。 所謂的印象深刻,不是李鵬而是吾爾開希。李鵬那個人,能讓我記得的,似乎隻有他那張永遠也不會笑的臉,和說話離不開稿子的黑框眼鏡。 除此之外,就知道他是那個時候人人愛戴的,周總理的養子。現在回味起來,真是令我感慨,這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估計平時一起生活的機會也不多。要不然,這周李兩個父子總理,怎麽就那麽的不一樣呢。。。要是沒有周,李鵬能當上國家的總理嗎?

和李鵬截然相反的,是吾爾開希。 那可是人群中,鳳毛麟角般的人物,想不讓人記住都難。。。但那一刻,令我百般回味的,卻不是吾爾開希,而是他衝著李鵬開口之後,在我的身邊,和我一起看電視實況直播的,我那個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嘴裏咕嘟出的一句話:“這孩子,沒大沒小的"。。。

我的奶奶活到了九十三歲,除了在她臨近去世之前,她老人家一直都是耳不聾眼不花。在她老人家說過的話中,留給我永久記憶的,那是其中之一。 如今回味起來,在人民大會堂裏,一個中國總理和一個學生領袖的會談,在中國的曆史上,是多麽難得的一刻啊。。。假如能換成另外的兩個人,曆史能被改寫嗎? 可惜啊,曆史是無法被改寫的。

六四中的風雲人物,我親眼見到的,還有一個就是柴玲。 廣場上的柴玲,那真是讓我體會到,什麽叫伶牙俐齒口若懸河。。。那時,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擠在人群中,聽著她滔滔不絕。。。 如今,她當初說的是什麽,我實在是不記得了。而讓我記住她的,卻是偶然間的一個。。。瞬間。

那時在廣場上的學生真多啊。。。他們的吃飯問題,就成了北京市民人人關心的事兒。。。 我弟弟那時正上大學。 記得他們班的學生,有二十多個在廣場靜坐。 所以,我那時也和許許多多的普通老百姓一樣,給廣場上的學生們送吃的。。。隔三岔五的,就蹬著自行車,後座上綁著我奶奶給煮出的一大鍋,加上了白砂糖的綠豆湯,車把上還掛著一袋子我奶奶剛給烙出來的,裹著油渣兒的蔥花餅,往廣場送。 我弟弟是參加了絕食的,我奶奶做的好吃的,都是送給他們班學生的。。。

那時往廣場送東西的人特多,除了個人,還有許多單位也出資出物。北京市政府也組織了好多公交車和帳篷,讓廣場上的學生們,有個遮風避雨躲太陽的地方。 當時,柴玲她們就是呆在記念碑前,圈起來的一些汽車裏。 車裏車外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食品飲料,由他們這些學生領袖,發放給廣場上的學生們。 記得那天,我去廣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到的時候,還有很多學生沒能吃上飯,說是沒能領回吃的東西。。。我就擠進柴玲她們呆的圈子裏去看看。。。正好看見她在車裏走來走去的。。。 柴玲在忙什麽我不知道,我一眼看到的,是她腳下踩著的麵包。。。好多包的麵包都被她踩破了,車裏的地板上,都是踩破的麵包渣子,我一眼認出,那可是一包包的維生素麵包啊。。。是我們那個年代,記憶中的顏色和味道啊。。。黃黃的甜甜的維生素麵包,就這樣在柴玲的腳下。。。被踐踏著。

記得我小時候和父母吃飯,掉了一粒米,都要被訓斥。 我記得的第一首詩就是: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想想那些日子,我把身上的那幾個工資都掏出來給學生們買冰棍兒了,自己吃飯都還要靠我奶奶。。。我那時的心情,何止是氣憤兩個字能表達的。。。(現在仔細回憶, 我上麵那段的描寫或許有些誇張。。。或許破碎的,被糟蹋的東西沒有那麽多。。。但是, 當時車裏那淩亂的一幕, 是我看到的事實。------ 修改於六月十日。)

如今回味起來,還是柴玲的那雙腳呀。。。她那雙不知道應該往哪兒站,更不知道應該往哪兒走的腳,或許也是六四的。。。悲哀。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六四,我隻知道六四這樣的事,絕不應該再次重複的,在中國的曆史上發生了。

為了不讓六四這樣的。。。事件重演,我最後還是要說:打到習近平。